20 巾帼2

奇书。

对，就是奇书。

《海国图志》在陈平看来就是奇书。本来对于陈平来说，铜川一直是最大的地方。陈平生活下铜川下面的农村，以后有钱就在铜川生活，那就是最大的满足。后来逃命去了朝邑，以为陕西就这么大。

没能够去西安，陈平一直感到遗憾。当兵的时候，离西安很近，但却没有进驻西安，也算是一个遗憾。

毕竟西安是省府所在地，是陕西政治、文化中心。可是看了《海国图志》，陈平才发现这个世界是这么的大。

不要说铜川、朝邑，就是西安甚至于陕西放在世界上都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地方。

这本书让陈平是眼界大开。

当然《海国图志》对于陈平来说依旧是阅读非常困难的。因为陈平懂得字很少，《海国图志》这样的书实在是读不下来。当中很多话，陈平都无法理解。

还好陈平身旁有很多学问很大的人。

胡景翼、冯毓东都是家学渊源，上学的时候学过很多。

也包括曲婉兮。

她现在时常就会来到药王山，指点陈平读书。陈平在自己的回忆录写到，这段时间是自己一生最平静，也是最幸福的时候。

陈平除了剿匪，就是沉下心来读《海国图志》。

“婉兮，我们革命之后，生活真的会好起来。真的会人人都能够读书，男女都能够读书吗？”

革命，虽然陈平加入同盟会也有很长时间，但对于革命依旧是模糊。

只不过钱鼎、李仲三、胡景翼、柏惠民这些革命党的人格魅力征服陈平，他们让陈平相信，让陈平敬佩，所以心中不自觉的认为革命是对的。但到底如何革命，革命到底是什么，革命后到底会如何，这些陈平是真的不清楚。

“我想应该会的。”

曲婉兮非常肯定的语气回答。

“我在天津的时候读过革命党的文章。他们都表示，推翻满清的野蛮统治，要建立共和。共和之后要在中国实行义务教育……”

“什么是义务教育？”

陈平自己知道自己没有文化，因此每次有不懂的时候都会直接提问。

曲婉兮不在意陈平打断自己的话。在曲婉兮看来，陈平虽然出身草莽，没读过什么书，但这股积极向上的拼劲，是最值得赞赏的。

因此很耐心的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大约三百年前欧洲就有人提出，儿童应该不分贫富贵贱、男孩女孩，都应进学校，要接受教育。德意志在三百年前第一个公布了义务教育法令。也就是说义务教育的意思是，只要是适龄儿童，到了年纪都应该去学校上学。这是政府的责任，政府的义务。满清朝廷希望我们愚昧，这样便于他们统治。等到我们成立共和，政府就会消除愚昧，会实行义务教育的。”

“如果那样实在是太好了。”

上学，读书，都快成为陈平的魔怔。

如果以后所有的孩子都能够上学读书，那该是什么样的情景。当初在陈平那个村，和陈平一样大小的孩子，除了家境还可以的、家族实力比较强的，其他孩子都没有上过学，都是什么字都不会的文盲。如果大家都能够读书，这样的未来想一想，陈平都感觉兴奋、憧憬。为了这样的未来去拼命，陈平感到很自豪，很愿意。

“至于男女都读书，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听闻同盟会当中有很多知名的女革命党，她们的梦想就是男女平等，男女应该要有同样的参政权，要有同样受教育的权力，还要有婚姻自由。”

陈平挠挠头。

曲婉兮说的有些陈平听懂，有些没有听懂。因此陈平问道：“什么是参政权？什么是婚姻自由？”

“参政权就是，女人也要和男人一样做官。婚姻自由，就是反对包办婚姻，男女只要喜欢就可以自己决定结婚。”

听到这里陈平无法合拢嘴巴。

革命党要推翻满清，要废除皇帝，陈平当时已经是目瞪口呆，好长时间才恢复平静。现在听到曲婉兮的话，陈平直接就惊呆了。

女人做官？反对包办婚姻，可以男女双方自己决定结婚？

陈平这个脑袋是真想不明白。

自古以来结婚就是门当户对，结婚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什么时候听说过男女自己决定自己的婚姻，那不成了私奔了。

如果陈平的姐姐还活着，那么长姐如母，陈平的婚姻就是自己的姐姐来负责的。陈平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婚姻自己还能够做主。

“那怎么可以。”

“你瞧不起女人？”

曲婉兮立马横眉，嘴角翘起。

陈平手足无措的道“没有，没有。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女人也能做官，从来没听说过自己可以决定自己婚姻的。”

“哼。”

曲婉兮站起来，生气的道：“你们难道没听过戏文唱花木兰从军。谁说女人不如男，鉴湖女侠这样的奇女子，哪个男子敢说自己比她强。我以后就要做鉴湖女侠这样的人。而且我的婚姻我做主，我要嫁就要嫁给我喜欢的人。”

陈平这个时候没有说话。

因为曲婉兮说的这些和自己原来知道的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完全打破陈平脑海中的常识。

“你说话呀——”

曲婉兮认为自己已经说的很直白，但陈平在那里发愣，让她非常羞涩。

“我……”

陈平只是读书少，但脑袋瓜是很聪明的。曲婉兮最后那句话是看着自己说的，如果陈平不懂，那陈平完全可以一头撞死。

但陈平不敢。

自卑？肯定有。陈平眼中曲婉兮漂亮，能干，还有和胡景翼他们一样的学识。这样的女子应该是柏惠民这样的大家公子才配得上。

因此陈平顿了一下，还是当做什么都不懂，转移话题道：“婉兮，你又不是我们同盟会的人，怎么会懂这么多革命党的事情。我们革命党内女人多吗？”

曲婉兮听到陈平转移话题，跺了跺脚。

但没有离开，而是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在天津上学，革命党的刊物在我们学校几乎是公开发行的。而且我们学校就有不少人是革命党，我和她们的关系不错。当然知道不少事情。至于女子多不多，我不是很清楚。但应该不少。”

说到这里，曲婉兮突然眼睛一亮，直勾勾的盯着陈平道：“陈平，我也要加入你们同盟会。你们同盟会招会员是谁来管？”

“你要加入同盟会？”

“恩。我想过了。我愿追随鉴湖女侠的脚步参加革命。男女平等，争取女子权力不能只是用在口号上。我也要参加革命，我要用实际行动争取男女平等。”

曲婉兮越说越是坚定。

陈平想了想道：“这个要问笠僧兄。”

“我去找他。”

…………

“笠僧兄，你答应了。”

“当然，这是好事情。”

胡景翼走上前去拉着陈平的手，高兴的道：“你看，只要我们能够拉拢曲家，那么以后我们拿下耀县会有多少好处。而且就是**和黄兴先生都支持男女平等，我们更应该支持。”

“对呀，忠国这是好事情。”

冯毓东在旁边搭腔。

“二哥，娶了曲家小姐。以后就让嫂子也给我介绍一个。我们总不能继续打光棍。”

“哈哈哈。”

曲婉兮想要进入同盟会，胡景翼和冯毓东两个人二话没说就批准。

多好的事情。

看看每次曲婉兮出来，后面跟着十几个人，就能够知道曲家老爷对这个女儿是多么的珍惜。能够让她加入同盟会，完全是不赔本的买卖。

陈平耸耸肩。

喜欢？

当然。曲婉兮这样漂亮的姑娘，皮肤嫩嫩白白，对于泥腿子出身的陈平来说，肯定是喜欢。可是陈平能够明显的感受到曲家老爷是看不起陈平这样的草莽中人。

让陈平上赶着巴结曲家老爷，陈平是不会干的。

所以才更让陈平头疼。

“对了，我们谈点正事。”

胡景翼收起了玩笑，认真得道：“忠国，这几个月下来，我们在渭北地区打击土匪非常有效。此地很多土匪要么被我们消灭，要么离开渭北地区销声匿迹，还有一些土匪表示愿意归顺我们。现在渭北地区不少地主都给我们送来钱，支持我们在渭北的行动，希望我们继续打击土匪。我想现在时机已经到了，是不是应该邀请渭北地区的哥老会**和刀客**到我们药王山。”

“可以。”

从大雁塔盟誓，已经过了五个多月。

陈平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学习《海国图志》。对于陈平这样底子的人来说，《海国图志》是相当困难的。因为这本书不是简单的世界地图，而是介绍世界各国的政治、历史、军事各方面。想要完全理解其中的内容，并不是那么容易。因此学了五个多月，陈平也没有完全看明白《海国图志》的内容。包括胡景翼、曲婉兮他们对这本**载的一些内容，也没有完全理解。

而且这五个多月，陈平又不是天天只知道学习。

陈平还有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剿匪。

陈平和胡景翼两个人，在渭北地区扫荡了很多规模不小的土匪。扫荡土匪让陈平和胡景翼的部队接受锻炼，还能够从土匪那里缴获武器。

到了现在，陈平和胡景翼手中，加上一些鸟铳已经有了近五百杆长短枪。

在渭北地区已经是第一势力。

很多年轻人都愿意投奔陈平和胡景翼。只不过两个人不想闹得太大，所以分批派人在各地训练一些人。只要陕西同盟会下命令，陈平和胡景翼两个人就可以一下发动两千人以上的军队。当然武器装备就会很差，大部分都是拿着梭镖、大刀之类的武器。

“这联络的事情，笠僧兄，富平和三原地区就由你来负责。铜川和耀县地区，就让猛子负责就可以。”

“好。”

“惊动的人不用太多。只要找那些可靠的，知根知底的。”

“我明白。”

…………

宣统三年一月九日（1911年2月7日），陕西耀县药王山。

以铜川、耀县、富平、三原为中心的哥老会**、刀客领袖来到了药王山。在富平刀客领袖向紫山的主持之下，同盟会焦子静、李仲三也都来到药王山。参加药王山结盟的人有十四个人，大家歃血结盟，结为异性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