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迷茫4

春风宜人，鸟语花香。

天气很好。

陈平的心情也不错。离开了那个吵吵嚷嚷的西安，陈平也算是眼不见心不烦。加上天气也是如此的好，让陈平的心情就更加好。

慢慢的进入泾阳。

战争过去了，大家的生活也在恢复。

泾阳本来就是陕西比较发达的经济县，看起来已经摆脱了战争带来的萧条。陈平此次带着六个人，留下李猛继续开会。

陈平没穿军服。

因为陈平的陆军少将的衣服还没有赶出来。如果将军军服赶制出来，陈平说不定会穿上它。毕竟这也算是光宗耀祖，衣锦还乡。

“噼里啪啦——”

刚刚进入泾阳没有多久，陈平就听到了热闹的鞭炮声，还有庆祝声音。本来陈平的心情就不错，现在看起来有人办喜事，心情就更好。

“走，过去看看。”

放松的心态，陈平就优哉游哉的走了过去。

人多。

陈平站在外面找了一个地势比较高的地方。本来那个地方也有人，但看到陈平一伙人来了之后，特别是陈平身后的六个人都是人高马大，腰里揣着短枪，所以他们自主的就让开了一条路。

里面真是热闹。

刚刚放了鞭炮，然后又是舞狮子，院子里还摆了很多桌子。看起来足足有五六十卓，这只是摆在大院的。看得出来这个家还是很富裕，毕竟光是前院就如此之大。

“哎，小哥。”

陈平也是好奇。

革命刚刚成功，现在只能说是秩序刚刚恢复，就有大户人家办喜事。

所以对前面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招手。他和同伴两个人有些迟疑，实在是因为陈平身后几个人都让他们畏惧。

毕竟都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

“小哥，我就问问。他们家有什么喜事，这样兴师动众。是不是他们家娶媳妇。”

陈平心情好。

如果真的是办喜事，陈平也想进去喝杯喜酒，沾沾喜气。

“不是。”

看陈平很和气，两个人才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人年纪轻轻，看起来是一个学生。

“是他们家的儿子刚刚被任命泾阳民团司令，所以他们家才会如此庆祝。”

“泾阳民团司令？”

“是啊。”

陈平皱眉，往里面看了看。

陈平被任命为渭北民团司令，渭北地区的民团都归陈平管理。这个渭北民团司令可不仅仅是包括铜川、耀县、富平和三原，还有临潼、泾阳都属于陈平的管辖范围。而且说实话渭北百分之六七十的军队，本来都是陈平和胡景翼、李猛、冯毓东、焦子静几个人一手打造的。

就算遣散很多，但还是以民团的形式留下不少。

按照归属来说，泾阳民团也归陈平管理。可是自己还没有开始履行自己的职务，泾阳的民团怎么就已经有司令。

“这是谁家？”

“张家。小哥肯定是外地人，张家是我泾阳最富裕的家族。”

“他家儿子怎么成了民团司令？”

“我倒是听说了一些。”

其中一个人回答道：“听说他和新政府的张云山将军是亲戚。他一句话，一个民团司令还不是手到擒来。”

“狗屁。”

另外一个人立马反驳。

“你知道什么。王瘸子看上张家姑娘，想跟张家结亲家，希望张家把他们家姑娘给他当婆姨。谁知道张家反应更快，找到人家张云山，还认他当长辈。张云山就把王瘸子当成是土匪给枪毙了，还提拔张家公子当了民团司令。”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堂兄也在哥老会，这点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据说为了这个民团司令，张家可是花了四千两银子。”

两个人一人一句说着张家的事情。

很快旁边一些人也是走过来。大家对于这样的内幕消息都很感兴趣，有些人把自己听到的消息也是七嘴八舌的说。

陈平在旁边听着他们的话，大致理顺了是什么事情。

王瘸子是一个外号，因为当年和人打仗，腿被刀砍了一下，所以腿有些瘸。是泾阳当地的哥老会老大，趁着陕西起义，他在泾阳也是率领哥老会打下了泾阳。

泾阳是好地方，有钱人很多。

王瘸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有问题，竟然看上了泾阳富豪张家的姑娘，几次逼迫张家，让张家把他们家女儿嫁给他当老婆。

张家怎么会同意。

王瘸子虽然光复泾阳，手上有上千人。但毕竟是一个泥腿子出身，长相一般、腿还瘸，张家怎么可能看得上这样的女婿。张家可是泾阳富豪，实力、人脉都是一等一的。

因此张家立马去找了张云山。

大家都姓张，张家就攀上了陕西哥老会真正的**张云山。张家老爷比张云山大了二十几岁，但硬是拜人家张云山当叔叔，还给张云山一大笔钱。

张云山收钱办事，就宣布王瘸子是一个土匪，违反军纪，然后把他给枪毙了。

王瘸子的军队也进行了缩编，在泾阳也就能够留下个三百人左右。然后就让张家公子当这两百的泾阳民团司令。

张家有钱，在泾阳有人脉，现在还拿到了泾阳唯一的军队，还跟张云山搭上关系，可谓是威风凛凛。所以张家就开始大肆庆祝自家儿子成为泾阳民团司令。

“呼——”

到了这个时候，陈平本来很不错的心情再次消失。

这都什么跟什么。

陕西起义，有很多部队纪律很差，这一点陈平知道。因为陕西起义的主力军除了新军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哥老会、刀客这些人。

纪律很差。

抢劫、**这种事情时常发生。

估计这个王瘸子也是如此。在哥老会**当中，王瘸子这样的人比比皆是。一朝得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或者说土匪本性就会出来。起义当中违反军纪的事情时有发生。

可是陈平心情变坏和王瘸子没什么关系。

王瘸子这样的人多，陈平亲手枪毙的就不少。在光复渭北的时候，这样的人出来不少。对于陈平来说见怪不怪。

陈平心情变坏是因为张云山。

这个时候陈平突然想起在西安的事情。张云山在西安街头当街审判，当时陈平还一直较好。认为张云山很有包龙图的风范。跟戏文里的包青天一样，是在为民做主。

当时焦子静是激烈反对，胡景翼也是认为不好，但陈平并没有往更深处想过。

但是今天陈平就有另一种的感受。

张云山这样明目张胆的收受别人的钱财，帮别人办事情。这和刚刚推翻的清朝那些官员又有什么区别。张云山是目前陕西军政府的高官，而且是有实力、有地位的高官。

如果他都如此，那么整个军政府都会上行下效。

头疼。

陈平是真的头疼。

陈平一直以来都认为，只要革命成功，只要建立民国，那么大家就有好日子过。至于民国成立之后，应该要怎么样才能够有好日子过，陈平并不清楚。

也从来没有想过。

钱鼎也好、胡景翼也好、曲婉兮也好，他们告诉陈平最多的是，因为满清的愚昧落后、因为满清的高压政策，才会导致国事艰难、导致民不聊生。

只要成立共和国家，只要改变目前的政策，那么就会出现一个新社会。

但民国成立已经不短时间。

不说从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开始算，就从孙中山接任临时大**来算，也已经是四个多月时间。陕西战事结束也已经快一个月时间。

但陈平一点都看不到自己想象中的新社会。

看来看去，并没有多少改变。到现在西安那边，那些人还在为了军政府的重要位置争来争去。

“这一下泾阳就是他们张家的天下。”

“不是说革命党闹革命，以后就是什么共和国家？说大家都是平等的吗？”

“屁。”

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接话，呸了一下道：“什么平等？那就是糊弄糊弄人的。你们什么时候看过，那些下里巴人和有钱人、读书人是一样的。不管天下怎么变，下里巴人就是下里巴人，读书人就是读书人。你们还真以为下里巴人能和读书人一样。没看那些革命党都是读书人。”

“是啊，是啊。”

“你们看看。革命不革命，我们泾阳有钱的继续有钱、有权的继续有权，没什么变化吗？”

“怎么没有变化。你没看到哥老会的人比以前可是嚣张多了。”

“那有个屁用。最近一段时间那些人还不都被我们泾阳的富户合作给灭掉了。”

陈平听着这些人聊天，心情越来越差。

革命，革命改变了什么？

陈平还不清楚。陈平刚刚从前线归来，对于地方上的变化没有多少了解。但光是听这些人的话，就能够判断大致是什么情况。

不管是革命党还是哥老会，或者是刀客，他们起义的时候声势浩大。但随着局势平稳，地方上做主的看起来依旧是那些有钱有势的。和以前没什么变化。

陈平抬头看了看阳光明媚的天空，今天这样的天气不多见。开始进入泾阳的时候，陈平的心情和天气一样好，因此看这个天气很舒服。

但现在再看蓝天白云，反而觉得是那么的刺眼。陈平也没有兴趣继续留在这里。

“去找个客栈，休息一晚再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