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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中短篇集>赤水人家>故事梗概 序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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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梗概 序 第一章

小说:赤水人家 作者:郑伯田 更新时间:2016/11/2 8:13:13

故事梗概

这是一部电影剧本。故事发生在红军长征,路过乌蒙山区赤水河畔的时候。战士米新摔下山谷,摔断腰椎,被送到一个草药郎中家里。

草药郎中(妈妈)收留了他,漏夜为他制药,终于从终生残疾的可能中,把他拉了回来。

为了应付官府,妈妈决定大宴宾客,招他当了上门女婿。

谁知在就在宴席上,叶子(妈妈的女儿,米新的“丈夫”)的五爷(当地人称呼叔叔为“爷”)百般盘问,千般恫吓,非要逼着米新承认自己是“赤匪”。

虽说妈妈把他应付走了,他却去县城举报,招来了保安团丁。

五爷一次次寻衅,官府一次次找麻烦,都被应付过去了,保护受伤的小红军成了妈妈、叶子和邻里乡亲们以性命相许的大事。

妈妈和邻里乡亲约定,万一敌人来了,又措手不及,即举火为号,请乡邻赶紧救驾。

五爷死不放手,硬是花钱买通了团总爷,保安团包围了木楼。

妈妈举火将住了几代人的木楼点燃。

山民们的“围猎”开始了,漫山遍野响起了铜锣声、火铳声、呐喊声……

妈妈、序

(特写)一簇猩红的杜鹃,在风中雪中摇曳。

镜头渐渐推近,猩红的杜鹃渐渐淡去。

一面迎风招展的红旗。

(叠印)大雪覆盖着的路边,坡头,树丛,竹林,一星星一点点的猩红,一丝丝一缕缕的翠绿——猩红的是杜鹃,翠绿的是冬青。

挂雪的岩壁。

紧贴着岩壁逶迤而行的红军队伍。

音乐起:从无渐有,渐近渐强,热烈奔放中又带有些许悲怆。

字幕推出:

《赤水人家》

演职员表。

草鞋,赤脚,雪泥糊满打着绑腿的脚杆。

草鞋,赤脚,一溜一滑参差起落的脚杆。

草鞋,赤脚,踯躅的马蹄,拄地的竹杖。

肩枪的脊背,抬炮的脊背,抬重机枪的脊背,抬行军锅的脊背,抬担架的脊背。

镜头对着脊背,摇近,又拉开,再摇近,再拉开。

抬担架的脊背一摇一晃,一摇一晃,趔趔趄趄,趔趔趄趄。

担架顺着一条小径,离开逶迤的队伍,小心翼翼地走下山坡,跨沟过坎。

镜头随着担架,摇向被雪的竹林,孤立的木楼,一小片一小片挂在山坡卧在沟边的农田。

农田里,雪被下,有丝丝缕缕团团簇簇的嫩绿。

木楼前的坝子,一只硕大的白公鸡,将军也似地踱着步子。它停下来,四处看看,忽然伸长了脖子,一声响亮的啼鸣。

第一章

1.木楼里,叶子跪在地板上,扒着板壁。

妈妈弓着腰,贴在叶子身后,扒着板壁。

透过缝隙,看到的是被雪的山坡,逶迤行进的队伍。

红旗向着更高的山坡攀去,络绎不绝的队伍,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被雪的山坡。担架趔趔趄趄,顺坡而下。

叶子从妈妈的身子底下挤出来,拉了拉妈妈的手臂:来病人了,妈吔。

妈妈扒在板壁上,一动不动。

叶子用劲晃了晃妈妈的肩头,提高声音:来病人了,妈吔。

妈妈还是一动不动。

担架爬上一个小坎,顺着田埂越走越近。

坝子里的白公鸡警惕地迎了上去。

妈妈任她拉扯晃悠,头也不回。

叶子从楼梯上下来,手搭在门栓上,拉开……想了想,又插好,她扒在门板上向外看。

渐行渐远的红旗,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

音乐渐渐淡去。

2.担架顺着田埂进了坝子。

白公鸡奓着翎毛,“咯咯”叫着,一窜一跳,向来人**。

走在担架前头的小红军,嘴里“呜哧,呜哧”叫着,弯着腰挥着手臂,轰赶着一扑一扑的公鸡。

公鸡越发蹦得欢,跳得欢。

叶子踏上楼梯,站在半腰,双手攀着楼上的地板,探出脑袋:妈吔,来病人啦,来病人啦!

妈妈头也不回地叹了一口气:唉,也不知道是哪个军头,糟害不糟害老百姓?

叶子:打着红旗,领子上、帽子上还有三点红,妈吔……和遭殃军不一样,和保安团不一样……

木楼门口,小战士扣好敞开的衣扣,端正军帽,轻轻喊了一声:孃孃,孃孃……在家吗?

妈妈急步走到楼梯口,一把拉住叶子的胳膊。

叶子挣脱妈妈的拉扯,一步跳下了楼梯。

妈妈紧跟着跳了下去,抓住叶子的胳膊,怒目逼视着她,指了指楼上。

叶子僵持了一下,还是很无奈地,一步一回头地上楼。

门口,小战士还在轻轻地喊:孃孃,孃孃,在家吗……

叶子重新回到板壁旁边。

透过缝隙俯瞰,只能看到小战士背上的竹笠,肩头的枪口和停在坝子里的担架,担架上盖着的灰色棉被。

还有蹦跳着的公鸡,向着来人发威示狠。

远处仍然是逶迤的队伍和只剩下一点点的红旗。

3.一缕阳光突然照亮了整个屋子。

从板壁缝隙里看出去,太阳撕裂了乌云,将一道道金线抛向被雪的山坡,被雪的树丛,被雪的竹林,被雪的农田。

金色的太阳已经依在山垭口,眼看着就要下山了。

远处,逶迤的队伍仍然跋涉在雪泥中,风中的红旗,越上更高的山坡,在金线也似的夕阳里只剩下一点点鲜红。

妈妈走到担架前。

抬担架的几个战士揭开伤员的棉被。

小战士站在妈妈面前:伯娘,我们这个同志……

妈妈蹲下身子,看了看米新,扭回头来,问:你们是啥子军头?

小战士:我们是红军,中国工农红军。

妈妈悠忽起身,紧盯着他的眼睛问:从哪哈来?

小战士:从江西来。

妈妈:红军,就是那个杀富济贫,除暴安良的革命军?

小战士:咋,伯娘听说过?

妈妈点点头,深深地吸了有口气,重新蹲下,抓着米新的手,三个指头按上去:哦,听说过,听说过……江西的朱毛红军,名头大得很,干人都知道……哦,这个幺哥儿咋的啦?

小战士:从坡上跌下,把腰节骨摔断了……

4.妈妈继续给他摸脉。良久,“嗯”了一声,给他解开皮带,褪下裤子。

小战士伸手抓住裤脚,想要帮忙。

妈妈回头瞪了他一眼。

小战士赶紧缩手。

小心翼翼解开衣扣,脱掉棉衣,轻轻翻过身子。妈妈在他的脊梁上,先是用手掌轻轻按,再用拇指顺着脊椎骨轻轻捋。

捋了好一会儿,妈妈站直身子,深深吸一口气,说:谁说的腰节骨断了?

小战士:我们的军医。

妈妈扭回头去,冲着小战士眨了眨眼睛。

小战士眨着眼睛,不解得望着她。

妈妈狡黠地一笑,重新蹲下,在他的脊梁上用手掌轻轻按,用拇指轻轻摸,从后脖颈直到尾巴骨,再从尾巴骨直到后脖颈。

一边捋,一边摸,妈妈一边嘟囔:“幺哥儿,莫怕,就是摔了一下下,摔得狠了,啥子腰节骨断了……唉,莫怕,幺哥儿。就算是腰节骨断了,也能接上,包你二十天下床,三十天进城,百十天能上昆明,下成都……

趴在担架上,昏昏沉沉的米新,瓮声瓮气地:姆妈,你说我还能扛枪打仗吗?

妈妈的一只手插在他肚子底下,轻轻往起抬,嘴里呢喃似地絮叨着:能,能。幺哥儿,有一点点疼,你忍着点,咬咬牙就忍住了,咬咬牙……莫怕,幺哥儿,扛枪打仗,上阵杀敌,没得问题……幺哥,莫怕,只有一点点疼,咬咬牙就忍住了,咬咬牙……

5.木楼门口。叶子捧了个罐子,迎着最后一缕阳光,眯缝着眼睛,站在台阶上。

叶子走到妈妈的身后,抬手拨开挤在妈妈身边的小战士。

插进肚子底下的手越抬越高,越抬越高。

另一只手按在光溜溜的脊梁上,慢慢移动,仿佛在寻找什么。

妈妈:不要绷着劲,幺哥儿。随着我的劲儿……随着我的劲儿……

插进肚子底下的手越抬越高,拱起的脊背成了一张弓。

妈妈:幺哥儿,就一小点点疼,咬咬牙,忍住,忍住,咬咬牙……

妈妈抬起胳膊肘,猛地压了下去。

米新“哎呀”一声惨叫。

妈妈冲着小战士:好了,接住了。

小战士:你不是说,没有断嘛,腰节骨?

妈妈“嘻嘻”一笑:若是说腰节骨断了,他…他还不得吓软过去?

说着,她收回嬉笑,皱紧眉头,叹了口气,站起身向枇杷树下走去,头也不回地:给他盖好被子,不要动他,一丝丝也不要动。

光着脊梁的米新爬在担架上,一条灰色的棉被把他盖了个严严实实。

叶子将手中的罐子放在地上,又把被子拉了拉,让他露出脑壳。

6.坝子里,抬担架的几个战士,找来了竹扫帚,从木楼门口开始扫雪。

白公鸡唧唧嘎嘎扑棱着翅膀,一下子跳上了枇杷树。

枇杷树,叶正肥,果如豆。

枇杷树下,有一硕大的石碓。

妈妈蹲在石碓边,拿着小笤帚打扫碓底。

抱着罐子的叶子站在妈妈身后,叫了一声:妈吔!

妈妈:去拿自然铜、**香、没药、当归、羌活……

叶子不动,只是咧着嘴笑。

妈妈拿了抹布,擦着碓底,头也没回地:叶子,去拿自然铜、**香、没药、当归、羌活……

叶子弯腰抓一把药料放进碓窝,再抓一把药料放进碓窝。

一起一落的石杵。

妈妈踏着石杵。

叶子蹲下去,继续从罐子抓出药料,一把一把撒进碓窝。

石杵一下一下捣着。

叶子将最后一把药料放进碓窝,放下罐子,拍打拍打手,站起。

几个抬担架的战士持竹扫帚扫雪。

一个战士从木楼里担木桶出来,向坡下走去。

7.枇杷树下,叶子一个前扑,捉住正从树上飞下来的的公鸡。

公鸡“嘎哟嘎哟”叫着,扑棱出一地鸡毛。

叶子将鸡翅扭在一起,将鸡脖子扭到翅膀底下。

妈妈持木杓,将碓底的药料一杓一杓挖出,放在脚下铺的白布上。

别住翅膀,窝住脖子的公鸡扔进了碓窝。

站在旁边看的小红军看看叶子,看看妈妈,一副惊讶莫名的样子。

石制的杵头落下。

鲜血四溅。

一双手将药料均匀地撒进石碓。

石杵一起一落,一起一落。

8.叶子弯着腰,冲着一条狗,勾着手“咻咻”地叫。

一条壮实的黄狗颠颠跑了过来。

小战士更加惊讶,他颤着声问:你要做哪样?

叶子蹲下,**黄狗的头颅、脊梁。

石杵一起一落,一起一落。

妈妈踏着石杵。

叶子抱起黄狗,**它的头颅脊梁,一步一步向石碓。

石杵停下。

小红军一把拉住叶子的胳膊:你要做哪样,不会…不会…把它…把它……

叶子扭了扭身子,甩脱拉扯的手。

黄狗被放进了碓窝。

黄狗窝在碓窝里,探出脑袋,冲着叶子“呜呜”叫。

石杵落了下来。

鲜血四溅。

一双手将药料撒进石碓。

石杵一起一落,一起一落。

一双手将药料撒进石碓。

妈妈踏着石杵。

几个战士持竹扫帚扫雪。

一个战士担着水桶进了坝子,肩头的竹担杖“吱呀呀”响。

9.叶子接替妈妈踩着踏板。

妈妈冲小红军招招手,向木楼后头走去。

木楼后头是片农田,田里长着的橄榄青菜,被厚厚的积雪半掩半盖。

农田尽头是个草棚,棚里栓着头叫驴。

叫驴见有人过来,抬起头,“昂——”地一声。

妈妈解开缰绳,交给小战士:抱住它的脖子,抱紧。

小战士接过缰绳,抱住驴脖子,却扭着一张万分不解的脸,看着妈妈。

妈妈绕到叫驴的一侧,**它的脊背,很轻柔很轻柔的抚摸。

另一只手撩起衣襟,露出一个牛皮包包。

打开包包,一排长长短短短刀子。

妈妈挑了一把最长的,握着手里。

握在手里的刀子,夕阳下闪着寒光。

闪着寒光的刀子,一下子伸到驴的两条后腿之间。

一串滴着鲜血的东西提在了妈妈手上。

小战士着急地嚷嚷着:伯娘,你劁了它做啥子?

毛驴使劲扭回头来看,后腿一蹬一弹,一蹬一弹。

妈妈走着,说着:白公鸡、黄伢狗、黑驴屌,都是热性的……

小战士伸出手去,掌心里托着五块银圆:伯娘,你知道我们红军很穷,首长说钱不多,可能亏了你……

妈妈走着,说着,手里提着的驴屌,淌着血,一滴一滴留在雪地上:我家的规矩,三不收钱。干人的钱不收,老人的钱不收,好汉的钱不收……你们红军是干人,又是好汉……把钱拿回去。

10.那串滴血的东西扔进碓窝。

石杵一起一落,一起一落。

碓底的药料渐渐成了粘粘的一团。

妈妈踩着踏板。

小战士站在身后:伯娘,我们红军是有纪律的,不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买卖要公平,你不收钱……

妈妈踏着石杵。

小战士一脸焦急,奓叉着托银圆的手收不回去:你不收钱,回去我要遭处分的,伯娘。

妈妈放开踏板。

妈妈伸进手去,在碓窝里揉面团也似的将药料挼起,挼成一个一个巴掌大的饼饼,摆在石碓的边边上。

叶子将白布撕开,撕成一条一条。

撕开的白布搭在胳膊上。

叶子穿针。

一条长长的白线直垂在地面。

对接的白布拼合在一起。

飞针走线。

飞针走线。

白布缝合成长长的一条。

一个烧得通红的炭炉,摆在石碓边边。

叶子坐着小竹椅上,举着竹签子穿起短药料饼饼,在火上烤。

药料饼饼烤得滋滋啦啦响。

有油状物滴下,炭炉时不时冒出一股青烟,窜起一股火苗。

战士们将扫在一起的雪攒成一堆。

一个战士担着木桶进了坝子,肩头的扁担“吱呀呀”响。

11.光光的脊梁。

米新扭着脖子看。

叶子捧着摊开药料蹲下,猛地将饼饼按着米新的腰椎上。

小战士站在身后,弓着腰手拄膝盖看。

米新“啊呀”一声轻唤,白布已经搭腰上。

一只手插在肚子下,将布头掏出来,用力缠,再掏出来,用力缠。

妈妈站在身后看着。

几个战士挤在身后看着。

白布缠好,在身侧打了个花结。

妈妈招呼几个战士:搭把手……

几个人一点一点将爬着的米新翻过来,躺平,盖好被子。

妈妈:幺哥儿,你姓啥子,叫啥子?

小战士悄悄进了木楼,将几块银圆悄悄放在竹椅上,退后一步看了看,从竹桌上拿一个粗磁大碗扣住,蹑手蹑脚退了出来。

挑水的战士将木桶倾向水缸,“哗”的一声,激起高高的水花。

几个战士将竹扫帚倚在木楼外的板壁上。

12.妈妈和叶子抬着担架,站在坝子的边边上,看着下了坡坎的几个红军战士渐渐远去。

小战士回过头来,冲着她们挥了挥手。

米新扬着手臂,手上抓着军帽。

天光只剩下一些微明,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飘落。

崖壁下,朦胧中,逶迤不绝的队伍仍然是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担架上的米新,扣好风纪扣,戴好军帽,抬起右手,一个标准的军礼。

音乐起:伤感悲怆渐向高亢激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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