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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小说:赤水人家 作者:郑伯田 更新时间:2016/11/3 9:06:18 23.(淡入)知客转回身,面对着众人:刘叶明在来镇雄的路上,不慎落入山谷,摔伤了腰节骨,由新郎刘叶红的表妹代其成礼—— 红色上衣,红色裤子,黑色绣花鞋,头上插着一朵红绒花的表妹站在米新的床前,俯首说道:米新,我替你拜堂成亲,要得? 米新抓住她的手,低声:谢谢你! 表妹任他握着手,却弓下腰去,悄声说道:别抓我的手呀,你是男的,我是女的…… 米新一惊,慌忙放开,头埋在了胸前,再也不敢抬头。 表妹腰弯得更低:问你呢,我替你拜堂成亲,要得? 米新使劲点着头,慌慌张张地:要得,要得……谢谢你…谢谢你…… 一群黑衣黑裙黑色头帕的少女笑着叫着吵着涌过来,将大捧大捧的杜鹃花放在竹床上。 米新被埋入花丛中,只露出脑壳和胳膊。 一方鲜红的帕子盖在了表妹的头上。 24.一朵红布扎成的彩球被高高抛起。 架子上的俩个人探身接住。 彩球挂在了“囍”楼顶上正**。 俩人从架子上跳下。 (镜头从上向下摇)“囍”楼上没有被编织进去的嫩枝嫩叶在微风中抖动。 囍字的内缘和外缘缀着猩红的杜鹃。 一朵朵杜鹃在春风中微颤。 镜头继续下摇,两面铜鼓分列在“囍”楼两侧。 一个穿黑衣黑裤包白色头帕的汉子举起鼓槌,在控中晃了一下。 “咚”的一声,铜鼓响了。 紧接着,两面铜鼓声如密雨。 “囍”楼前,分列着两排十个火铳手。 “囍”楼旁边,涌上一伙男女,七手八脚拆除架子。 竹、木长杆迅速码放在两边。 人们迅速站在两边,成了观众。 “囍”楼里头,没有得到座位的宾客也涌了出来,分列两侧,当了看客。 火铳缓缓抬高,缓缓抬高。 “轰”的一声,十杆火铳同时响了。 火光和浓烟冲上半空。 火铳手退下,又有十个长号手分列在“囍”楼两侧。 长号缓缓举起,缓缓举起。 “呜”的一声,长号响了。 十个黑衣黑裙黑色头帕的少女持长长的竹竿,围成一个方块儿。 方块儿的前头缀着红布扎成的彩球。 红衣红裤顶红盖头的表妹就站在方块儿里头,身旁有两个少妇搀扶着她。 黑衣黑裙黑色头帕的少女跳着进三退二的舞步,缓缓前行。 表妹手被手中长长的红布带牵着,缓缓向前挪动。 长号手退下,十个汉子捧着芦笙边吹边舞,簇拥着竹竿的方块儿,走近“囍”楼。 密如急雨的铜鼓。 25.一只通红的火盆摆在了路当央。 知客站在火盆旁边,大声唱道: 绿竹扎“囍”轿, “囍”轿到“囍”门, 喜事办在喜时辰, 铜鼓咚咚,迎喜神, 迎喜神呐—— 竹竿的方块儿停下。 后头缓缓抬起,前头缓缓落地。 表妹在两个少妇的搀扶下,走出方块儿,一步步走近火盆。 捧着芦笙的汉子们载歌载舞。 两侧的看客也情不自禁地随着芦笙舞了起来。 密如急雨的铜鼓。 知客唱道: 新娘来到“囍”字门, 一步跨过旺火盆, 家事兴旺子孙旺, 红红火火万万年, 万万年呐—— 有人把一杯酒泼在了火上。 火苗一下子窜起二尺多高。 蒙着盖头的表妹被两个少妇拉扯着,一步跨了过去。 一杯酒又泼到了火上。 火苗窜得更高。 知客喊道: 新娘进“囍”门喽—— 盖着红盖头的表妹被手中的红布带牵着,从“囍”门最下头的两个口字中间挤了进去。 搀扶着她的那两个少妇急急忙忙跟进。 26.木楼前。 米新躺在堆满红杜鹃的竹床上,大舅、三舅、四舅坐在旁边。 大舅端着一只土瓷碗,手持调羹,正在喂米新吃饭。 三舅端着一只土瓷碗,手持竹筷,喂着米新吃菜。 妈妈端着一个土钵过来,接过三舅手里的瓷碗,倒在土钵里,将土钵递给三舅,眯着笑眼看着米新:幺哥儿,多吃点,啊!吃饱饱的…… 米新嘴里含着饭,呜噜呜噜地:……嗯……嗯…… 27.叶子站在路当央,手持一竹竿弯成的“弓”,手臂伸平,“嗖”的一声,将一筷子粗细的竹棍儿射出。 “箭”飘飘忽忽飞去。 “箭”跌落在表妹脚下。 知客唱道: 一箭射山鬼, 山鬼无路逃, 逃进深山坳, 一路逃,一路嚎,一路哇哇叫, 哇哇叫呐—— 叶子又射出一“箭”。 “箭”飘飘忽忽飞去。 “箭”跌落在表妹脚下。 知客接着唱道: 二箭射蛊鬼, 蛊鬼泪涟涟, 逃得快,快如飞, 不作歹,不为非,万般丑事不敢为, 不敢为呐—— 叶子再射出一“箭”。 “箭”飘飘忽忽飞去。 “箭”跌落在表妹脚下。 知客又唱道: 三箭射瘟鬼, 瘟鬼倒在路当央。 大鬼小鬼齐逃遁, 家和宅安福寿康, 福寿康呐—— 28.山坡上,骟驴“昂——”地一声叫,蹄子刨着地上的青草,扭头看着坝子里。 镜头缓缓摇过。 坝子里人头攒动,人声鼎沸,隐隐约约能够看到—— 红衣红裤的表妹被搀扶进了木楼; 知客挥着手在说着什么; 妈妈站在知客身边大声说着什么; 端着木盘的人一队一队从木楼后头绕出来,挨桌摆放菜肴; 黑衣少女围着木楼跳着进三退二的舞蹈; 捧着芦笙的汉子围着木楼边吹边舞。 29.坝子里,知客大声说道:礼成——开席—— 妈妈站在知客身边,大声说道:众位多多担待啦,新媳妇来镇雄的路上,不小心摔下了山坡,伤了腰杆,不能给大家敬酒,众位多多担待啦,多多吃菜,多多饮酒—— 端着木盘的人继续穿行在各桌之间。 大舅看着米新:口渴吗,幺哥儿?吃点水吧…吃点糖水,要得? 小花狗依在米新的怀里。 米新轻轻**小花狗的脊梁:口不干,大舅。 大舅:还是吃点吧,幺哥儿,听话,啊! 30.叶子端酒杯,揭去了盖头的表妹执酒壶,站在五爷面前。 一对新人身后站着充当喜娘的二舅。 二舅:五爷,新人给你敬酒来啦! 五爷一只手托着白铜水烟袋,端坐不动,脸上紧绷绷地没有一丝笑容。 表妹把桌上的空杯倒满,退后。 叶子趋前一步,端起桌上的酒杯,双手捧着,说:五爷,请满饮此杯。 五爷捧着白铜水烟袋,“呼噜呼噜”吸着,看也不看双手捧杯的叶子。 叶子:五爷,今天是个喜日子,请五爷满饮此杯啊…… 五爷翻白翻白眼睛,水烟袋墩在桌子上,瞪圆了眼睛,看着叶子的脸,问:新姑爷咋不来敬酒? 叶子陪着笑脸说:五爷,他受了伤,动不得。 五爷:你家招的上门女婿是哪里人? 叶子仍然满面笑容:回五爷话,他是昆明人。 五爷:啥子时候过来的? 叶子:十四五天了。 五爷:咋就受了枪伤? 叶子:不是枪伤,五爷。是路上不小心摔的,伤了腰杆。 五爷:咋就这么巧,赤匪过路,你家就多了个上门女婿? 叶子笑眯着眼睛:五爷,你说呢,咋就这么巧?天作合,地作合,给你家侄女送来个上门女婿……老天爷也没打问打问,红军啥子时候打从咱镇雄过路,是吧?唉,早个几天也行,晚个几天也行,咋偏偏选这么个时候,让五爷多心呢,是吧? 五爷使劲地挥着手臂,高声大嗓地吼着:听说没有,窝藏赤匪,是啥子罪名? 叶子双手捧着酒杯,仍然是满脸堆笑:没有听说,还要五爷指教。 31. 临近的人都停下吃喝,扭着脖子向这里看。 端着托盘上菜的人也停下脚步,不敢靠近。 知客凑上前来,打着圆场:五爷,新人给你敬酒呢…… 五爷眼睛一立睖:退下,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妈妈绕过一张一张桌子跑过来。 五爷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窝藏赤匪,满门抄斩,镇雄城里贴了告示,你不知道吗? 叶子一脸微笑,一脸平静,慢声细语地说:你看我家新姑爷象是赤匪吗,五爷? 白须老人“呯”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老五,啥子时候去官府当差啦? 五爷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白须老人:给官府打探消息,赏多少银子? 五爷还是不回答,拧着脖子逼视着叶子。 白须老人大声骂道:卖客! 五爷“呼”地站起,逼视着白须老人。 老人两手扶着桌边,身体后仰,脸上挂着冷冷的笑,与他对视。 妈妈拨开知客,推开少女,挤到叶子身边:叶子,又气你五爷呢? 五爷收回脸上的狰狞,笑容可掬地:嫂子,新媳妇上门,三天没大小,是吧?我逗大侄女玩呢,你去忙,你去忙。 说完,落座。 妈妈:应该,应该,没人逗趣不热闹。五哥你把酒喝了,看你侄女举着呢。 五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妈妈一脸喜兴,冲着大家伙儿说:大家吃好,喝好,新人敬酒来啦! 白须老人斜楞着眼睛,看着五爷,说:为人莫做缺德事……二月二,龙抬头……老天爷要打雷的…… 五爷翻了个白眼,伸脖子咽了口吐沫,自己给自己斟酒,斟一杯,喝了,又斟一杯,喝了。 32.木楼上。 油灯如豆。 妈妈拉开被子,坐在床边解开衣扣。 叶子站在妈妈面前,两只手拧着衣角。 衣角被拧成了绳绳。 放开,又拧成了绳绳。 放开,又拧成了绳绳。 妈妈向床里挪了挪:站在这里做啥子,还不睡觉?天就要明了。 叶子把头勾得更低,两只拧衣角的手动得忽快忽慢。 妈妈放展了身子,躺好:上床睡觉,忙了一天,乱了一夜,还不累吗? 叶子抬起头,叫了一声:妈吔! 妈妈又坐起,探身拉着叶子的胳膊说:睡吧,啊! 叶子万般无奈地坐在床头,低着头,抠着手指甲盖。 妈妈环着她的腰,把头倚在肩头,轻轻咬着耳朵:米新的伤很重,一动也不能动,啥子也干不了。听妈吔的,等他好了,啊! 嗯!叶子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油灯滋啦啦一声响,忽地灭了,整个银幕一片黑暗。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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