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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历史架空>将军令>第七章 俘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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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俘营(二)

小说:将军令 作者:最后一名 更新时间:2016/12/20 11:40:23

我是被隆隆的战鼓声惊醒的,条件反射一般得从床上一跃而起,还以为是在进行着明州保卫战,又有敌军在攻城了。及至看到郑宝也急匆匆地从里屋跑出来,一边跑一边整理着衣冠的时候,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然是赵军了,而非明州兵。

“怎么回事?”我也急忙整理着自己的衣冠,跟在他的身后跑出屋。好在昨日是和衣而卧的,这么多年来的习惯并没有什么不适应。

他一边跑一边系着丝绦,同时不忘记回答我的问题:“俺也不知晓,这么一大早就敲鼓集合,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我却是心知肚明,一定是西塘河边的明州俘虏营出了事。

刚刚走到中门,便看到了马明匆匆地从内宅跑了出来,郑宝忙问着:“老马,出什么事了?”

马明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道:“明州俘营出事了,主公已经起身准备带人前往,你两个快去牵马,马上出发!”

“是!”郑宝答着,还是忍不住地问着:“俘虏营?会出什么事?”

“到时你就知晓了!”马明说着,不多作解释,直奔将军府外的校场,那里正是战鼓声起来的地方,此时也正在集合禁军侍卫,想来是准备护卫着宋宗原往西塘河边的明州俘营去的。

见到马明如此急迫,郑宝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没有再说什么,直奔马厩,我也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心里头还想着昨天宋宗原曾说送的我一付银鞍,白义超影再配上银鞍,那真是绝配到顶了,一定威风。只是如今,我的银鞍一时半会儿是得不到了,还要等到宋宗原从西塘俘营回来。

马厩里我的白义超影正悠闲地吃着草料,也许是闻到了我的气息,它抬起头看到我时便发出了“嘿儿嘿儿!”的声音,仿佛是非常高兴。我过去拍了拍它的头,它也对我亲昵地蹭了蹭脸。

“你的马真通人性哟!”在这个时候,郑宝还不忘羡慕地夸赞着。

马厩里其他人也陆续赶到,大家纷纷解下自己的马缰,急急地牵着马往外间走,郑宝也没有那么多的话说,他十分熟练地解下了两匹马的缰绳,向外走去,我这才发现原来他手中的两匹马中,也有一匹可以与我的白义超影相媲美的良驹。这是一匹栗色马,四只蹄子上却长着一圈的白毛,就好像是踏着了雪地;马头高大英俊,体型壮硕修长,仿佛是个贵族王子;马鬃的颜色与身体的颜色不同,看似深黑,但是近处看时却又非黑,是在黑里面发着金红,虽然没有超影的马鬃飘逸,却修剪得整整齐齐,如流水般滑溜且闪着光;马尾的颜色与马鬃的颜色相同,长长地飘散在后面,犹如流瀑;整匹马看似火焰烈驹,想来应该是性情暴怒的,但是行走之间却又显得温良谦恭,那走路的姿势也是这般洒脱,真得就是天马行空。

我牵着白义超影追上了郑宝,与之并排而行,同时不无恭维地赞道:“这匹马真不错,一定是主公的座驾吧?”

“你倒是有眼力!”他道:“这的确是主公的座骑,叫作金虎踏雪,是西凉国的贡品。”

“呵呵,我不是有眼力!”我老实地道:“我见主公骑过它!”的确,在我被俘的那一天,宋宗原就是骑在这匹马上,只是当时我身处险境,又哪里会去在意他的马呢?

“好了,不要啰嗦,快些吧,主公要等急了!”他说着,跨上了自己的黑马,这匹金虎踏雪跟在他的身后,倒是十分听话。

我也跨上了我的白义超影,这匹马显然还不习惯被人骑上,果然就跟昨日里安平公主说的一样,它发出了一声嘶鸣,前面双蹄跃起,后面双蹄着地,好像是想把我从它的身上甩下去;但是对于骑术还算是精湛的我来说,它这点小计谋并不能把我如何,我踩着马蹬紧紧地夹住它的肚子,身子贴紧马背,同时一只手拉紧缰绳,一只手轻抚着它头,令它渐渐地平息下来,它甩了甩头,似乎对我并不反感。我试着驱使它行进,反复两次之后,终于得到了它的配合,看看郑宝都出去了老远,忙催促着白义超影紧紧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我终于见到了吴王三十六卫的全貌,尽管我也是其中的一员,却还是第一次与其他的人相见。三十六卫的确与禁军侍卫不一样,可以骑着马出入这个太守府,而那些禁军侍卫只能呆在太守府边的校场,等待着吴王的到来。

所谓的吴王三十六卫,也不过是一群衣着华丽、身材魁梧的壮汉,不过身高都差不多,我还算是其中比较高的,最高与最低的个头相差也不过一拳而已。真得如同安平公主所言,吴王的三十六卫中长得英俊的并不多,宋宗原的提拔方式果然是以材干为主,这些人都是军中武艺超群的人,据郑宝所说,随便从中抽出一个人,都可以对付两到三个同样身材的对手。只不过郑宝说的时候,还有意地打量着我,也许是对我这个长得好看的人表示怀疑,有没有能力一个人打倒两个人。在他看来,长得好看的人都是白面书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蛋。

我们来到帅厅前的庭场,宋宗原一身戎装已经等在那里了,郑宝跳下马来,将金虎踏雪牵到了他的面前,他纵身一跃而上,看着身形飘逸,麻利泰然,就是一个习武打仗的将军,没有王爷作威作福的一点儿态势。在我的印象里,象他这样的王爷,都应该是有专人扶着,踩着上马石,一点儿一点儿地迈过腿去,还要有几个人保护着,这才上得了马身,便是连脚放到马跌蹬里,也要别人用手臂托着脚才能够完成。在外面没有上马石的时候,会有仆人跪俯在地,让他踩着自己的背来充当上马石。宋宗原真得与那些我见过的王爷不一样,如果不是众星捧月地围着他,随便在哪个场合看到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是那么一个不起眼的武士而已。

三十六卫很快聚拢到了宋宗原的身侧,我这才发现,那个与宋宗原几乎形影不离的狗头军师方昆并没有出现。

“走!”宋宗原发出了一声命令,当先地纵马而出,众人都自觉得排成三排,跟在他的身后。

明州太守府的帅厅虽然被我烧掉了,但是府衙的结构还算完整,并没有因为战争受到损毁。帅厅是太守府的核心,因为又是办公的所在,当然处于太守府的外宅,原是坐**南的建筑,前面是一片空地,称为庭;这片空地比较大,足有百步见方,穿过去就是正对着帅厅的大门。大门分为正门和两个侧门,左边还有个角门。正门十分宽大,可以并排过三匹马或者过一辆四匹马拉的马车,在明州围城战时的时候,大门是常开的,门口有卫兵把持,以方便各处人员进出通报战况。平时的时候,大门是关闭的,只开侧门,人员进出都是从侧门进行;只有有重要事情发生或者重要人物到访的时候,才会开大门。而角门,是佣仆杂役进出的地方。此时的太守府大门,被赵军冲撞的时候破坏了,不过这两天显然被修补了。

走到大门口处,宋宗原放慢了速度,郑宝一马当先地踏出府去,后面紧跟着十骑出门,宋宗原这才夹在队伍的中间走出了太守府,原来他也怕被人放箭暗杀。我走在队伍的中间,宋宗原跟出来的时候正在我的身侧,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有意为之的,出门之际,他还转过头来看了看我,对我点了点头,但是脸上并没有一丝的笑意,竟是寒霜。

队伍沿着长街直奔北门,刚刚转过街角,便看到马明带着五百禁军侍卫守候在那里,这些都是清一色的马军,想来也只有马军可以跟得上宋宗原的三十六卫,而另外五百禁军步兵则留下来守卫太守府。

“主公!”马明骑在马上迎着宋宗原唤道:“要不要卑职随同前往?”

宋宗原稍作思索后,摇了摇头,道:“明州新破,事务繁多,你还是留驻城内吧!”

“也好!”马明说着,又道:“那我送主公出城!”

“嗯!”宋宗原点着头,在三十六卫的簇拥之下,沿着长街向北门而行。

昨夜里下了一夜的雨,凌晨时分才停歇下来,所以清晨的街道格外的清新,青石条板搭成的街道也干净异常,昨日里满街的灰土与垃圾也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整条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行人,我想即便是有人行走,听到这纷乱嘈杂急促的马蹄声,也会退避三舍的,那些刚刚准备要开门迎客的店铺,更是急忙忙地又关上了门,生怕战争再一次燃烧起来。

一行人还没有出北门,刚刚接近馆驿,我便看到在十数名赵军士兵的守护下,安平公主一脸不快地站在门前的台阶之上,正在向这边眺望着,及至看到宋宗原的队伍,马上走下台阶,拦在了路的**。

再一次看到自己的小妹,宋宗原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又舒展开来,作出一付笑脸,问道:“呵呵,小妹,这么早呀!”

“二哥,你要去哪里?”安平公主问道。

“出去打打猎,散散心!”宋宗原敷衍道。

“打猎?”安平公主微微一怔,随即道:“不知道二哥是要去打汾阳猎?还是汝州猎?”

宋宗原的眉头这一次皱起来后便没有再展开,他十分不快地问道:“妹妹,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到底还是你二哥,你怎么可以处处对我冷嘲热讽呢?”

我也在奇怪,安平公主所说的汾阳猎和汝州猎,是两起屠杀平民的事件。汾阳猎发生在四十多年前,北方的达靼族崛起,占据河东,达靼大汗的弟弟在汾阳以打猎为名,对汾阳城的平民进行屠杀,引起了河东汉人的恐慌,最终各处纷纷奋起反抗,周武帝乘势出兵,将达靼人击败,一举收复了河东。而汝州猎,是实实在在就发生在赵国本朝,当事人就是如今的太子、宋宗原的大哥宋宗辉。汝州离着赵都汴京不是很远,汝州太守乘着宋泽征伐河北之机造反起义,都已经打到了汴京南面三十里的朱仙镇,却被留守赵都的太子宋宗辉以弱旅击败,宋宗辉趁胜追击,一直追到了汝州城,然后大开杀界,将汝州全城五万人屠杀,还美其名曰为会猎淮汝。也就是从这时起,太子宋宗辉被天下人称为了屠夫。

对于宋宗原的责问,安平公主并不以为意,反而劝道:“二哥,不是我讽刺你,若你真得心怀大义,又何来得怕我这么几句话呢?”

宋宗原一怔,随即将脸上的严肃收起,摆出了微笑的样子,他是聪明人,想到昨天连他的智囊方昆在口舌上都对安平公主占不得半分便宜,自己又何必招惹这个煞星?当下,他的话音缓和下来,对着安平公主道:“小妹,你让过一边,我真得有要事要去办!”

“到底是何要事?让你这么早,这么急匆匆地往外赶呢?”安平公主很好奇。

宋宗原有些犹豫,并不打算对安平公主说实话,只是道:“这是军事行动,你不用知晓这么多!”

“军事行动?”安平公主根本就不相信宋宗原的话,半是认真,半是嘲讽地道:“要是说打猎,我倒是可以去看一看;呵呵,如今又说成军事行动,这分明是不愿意我跟着随行!如今明州城已经破了,明州军也是树倒猢狲散,清剿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根本就犯不着让你这位大**亲自出征,你坐镇在明州城,才可以号令四方,安抚百姓,令还未归化我大赵朝庭的明州众心悦臣服。如今你这个主帅却坐不住,要往城外跑,这不分明是一种风雨要来的样子吗?人心能不惶惶吗?”

她的这一番说辞却也有些道理,令我对这个小丫头片子不由得刮目相看,不过后来想一想,她是大儒陈丰的弟子,政治见识自然不同一般。

宋宗原知道自己无法说得过安平公主,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他有些不耐烦,却又不愿意得罪这个在宋泽面前说话有份量的妹妹,挥了挥手,好言劝道:“好了小妹,你别闹了,我真得有要事要去办。昨日里说好了,你要今天离开明州的,我已经命令马明,让他派五百禁军侍卫将你护送出明州地界!”

但是,安平公主根本不愿意就此罢休,她的目光越过宋宗原的脸,看到了他身旁的我,立即叫道:“喜子,你告诉我,你们到底要去哪里?”

我一怔,没有想到她会直接点我的名字,这令我有些左右为难,想到自己跨下的马还是她送的,很想脱口而出来回答她的问题,但是在刚刚张开嘴的时候,却又忍住了,不由自主地望了望身边的宋宗原。

宋宗原一脸得铁青,只是用一双微微不快的眼睛看了我一下,便又转回了头去,我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就是不要我多嘴。我的脑子却在不停地转动着,知道这一次宋宗原要往哪里去,也知道他到了西塘河后会是怎样得暴怒,而在我心里头却又隐隐得感到不安,想到了宋宗原的大哥太子宋宗辉曾经做过的事情。宋宗辉是一个很有军事头脑的家伙,他曾是徐广将军的门生,也算是一个得意弟子吧。但是,这个人虽然打仗厉害,性情却很差,当初他率军攻灭了荆国,面对一万降卒无粮可用之时,竟然下令将之尽数屠杀,从此也奠定了赵军嗜杀的恶名。我知道宋宗原不是宋宗辉,但是对于一脉相承的赵军来说,谁又能够保证宋宗原在震怒之下,不会对明州俘痛下杀手呢?我相信余将军可以带走一半的明州俘,但不可能将所有的明州俘带走,这剩下的上千人就很有可能会成为赵军的刀下之鬼。荆国降卒只是因为没有粮来供食便被杀掉了,而明州俘却是造了反,按赵人的说法,这就更加应该杀无赦了。

我不知道宋宗原这么急匆匆地赶往西塘俘营会是什么结果,是不是存着了杀心;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对面的安平公主如果存在,对于宋宗原来说就是一个忌惮!安平公主是大儒陈丰的学生,从她的言行来看,她有着一颗善良的心。

“喜子!你回答我的话!”见我一脸的难色,安平公主并不以为意,她并不是一个能够体谅别人的主子,跟所有的贵族子弟一样,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以自己为中心,别人必须要对她绝对的服从。

我下定了主意,为了这剩下来的上千明州兄弟,便是豁将出去被宋宗原责罚,也是值得的。当下被安平公主再一问,便装作害怕的样子,张口答道:“我……我们是要去俘虏营!”

“陆喜,不要胡说!”前面的郑宝忍不住回身低喝着。

我闭上了嘴,但是郑宝的话也让安平公主听到了,她生气地喝道:“郑宝,你给我闭嘴!”

郑宝面色尴尬,回头看了眼宋宗原,见他并没有什么表示,只得转过头去,不再发一言。

安平公主的脸上再一次带出了嘲笑的表情,她走到了宋宗原的马前,伸手拍了拍这匹高大英俊的金虎踏雪,抬起头来,对着宋宗原道:“二哥,你原来是要去俘虏营打猎呀?”

宋宗原眉头皱得更紧了,上面放一个鸡蛋估计也不会掉下来;他的脸本来就长,这么一看,这么一来,就跟毛驴头更像了。面对着安平公主的责问,他只得耐下心来解释道:“小妹,你想多了!昨夜里明州俘**,凌晨时分才被**下来,却已然有很多人逃走。我这是要过去看一看情况!”

“**?”安平公主一怔,明白了什么,低下头又想了一下,再抬起头来,问道:“那么,二哥准备怎么来处置那些没有逃走的明州俘呢?”

这个问题也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宋宗原眉头忽然舒展了开来,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反问着她:“小妹希望为兄如此处置呢?”

安平公主点了下头,并不推诿这个问题,道:“白起杀俘,围邯郸而不得,终身败名裂;项羽杀俘,得天下失民心,终败亡于汉。此为前车之鉴。大哥领兵攻荆,得一万降卒杀之,天下为之震憾,却也令他国不敢苟降,是以,赵之攻拔往往成玉碎之战。赵虽强大,但十年未能一统,究其原因,皆因此也!”她说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父皇之所以罢去大哥兵权,委派二哥为帅,非二哥比大哥能战,相反,于此二哥不及大哥远矣;但二哥性格温和,做事严谨,不会行那孟浪之事。如今,天下一统本迟早之事,父皇要的乃民心,要的是我们大赵将来的长治久安,而非暴秦、残隋那般二代而亡!虽此时明州已破,但民心未附,二哥若能以德报怨,宽待明州降卒,明州百姓必当感激涕零,而大赵又得一富庶之所,南征建州指日可待。于二哥来说,亦可令父皇垂青,何乐而不为之呢?”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许多,却也条条是理,听得宋宗原不停地点着头,刚刚还有些怒气的面孔惭惭地有了喜色,我知道安平公主的话起了作用,心下里对这位公主再一次充满了感激。

“小妹的话很有道理,为兄自然会听的!”宋宗原点头应道:“还请小妹放心,为兄去去就回,到时再为小妹饯行。”他把刚才的恼怒全然丢开了,果然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主。

“饯行就不必了!”安平公主道:“二哥还是去忙正事要紧,小妹自会照顾自己。”说着,把挡着的道路让开来。

宋宗原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催动座骑向北门冲去,我紧紧地跟在他的身边,又不自觉地回过头,看着重新站回到驿馆门口台阶上的安平公主,越发得美丽动人,就宛若洛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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