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九、我是谁

范式白很好奇晚上要见他的人是谁，但是既然是安排在‘八办’那就说明没有危险，不过怎么去是个问题。二战区各个机关单位、八路军办事处，重庆办事处，让本就不大秋林拥挤了起来，不过好在新建的房屋太多而且没有规划，多绕几圈都能把自己给绕晕乎了。

范式白盯着表，差十分到一点的时候他把一盒火柴拿在手里出门了，有人问就说没烟了去买烟，出了大门的范式白被寒风吹的一个激灵，他拽了拽大衣的领子让风不再从领口灌进来。招待处的门房还亮着灯，但里面的人已经躺到值班床上发出鼾声了，门口站岗的两个兵抱着枪在打着瞌睡，范式白不敢冒险，毕竟这是去‘八办’，他绕到后门小心的取下门闩，闪出了招待处。这个时候大街上除了训练的士兵没有其他人了，躲过训练的士兵不是难事，那齐刷刷的脚步声老远就能听到。

范式白穿过两条巷子绕到‘八办’后门，门是关着的，他推了一下虽然有些费力但也能推动，进去后他关上门，金成说的那个房间倒是很明显——里面就一个房间还亮着油灯，里面的人范式白是认识的，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周半城，他面前的桌上上放在戴副局长寄的那封信。范式白进门关门，周半城起身迎接，两人对坐在桌子两侧，周半城先开口了，“时间不多，你要在三点半前回到住处，我们也不要客套了，直接进正题吧。首先是感谢你提供的这封情报，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复述一下大概内容吗？”这封信范式白是看过的，他简单的报了一下数字周半城就让这条测试过了。周半城给了范式白一支烟，“你情况特殊，你在信上说你唯一的上线是宣将军，所以我们必须要对这个情况进行核实。”范式白说完没问题后才划了火柴把烟点上，范式白按照戴副局长教的，带着回忆给周半城讲述了宣将军是如何发展他的，这种讲述一定不能过于流利。

范式白边抽烟边回忆着与宣将军接触的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宣将军在察哈尔，那个时候是范式白负责把太原兵工厂的武器卖给察哈尔抗日同盟军，那个时候宣将军没有明显表露出发展范式白的意图；第二阶段是‘西安事变’后期，这一时期范式白长往来于北平绥远西安，两人是在甘泉偶遇，据说宣将军是去延安开会，而范式白是从绥远去西安，在甘泉两人的彻夜长谈让范式白有了参加革命的念头，但是由于宣将军急着去延安开会，所以也没有了下文；第三阶段是宣将军在西安任‘八办’高级参议时，正好范式白在西安办事在西安行营门口遇到的，不过当时没有说话，晚上的时候宣将军派人递了个条子把范式白约到通济仿街角的茶楼见面，在这次见面双方确定了关系，而宣将军给范式白就一个任务——做一个稳定的物质保障渠道。范式白最后说，“宣将军虽然失踪了，但是他交给我的任务我一直都在做。”范式白的这套说辞是经的起考验的，所有的时间点都能对的上。

周半城又给了范式白一支烟，在周半城划火柴点烟的时候，他很不经意的问了一句，“那张字条还在吗？”范式白控制住就要发抖的手，点好烟后，“看完我就烧了。”周半城抽了一口烟，还是不经意的问，“当时是谁给你送的，现在见面还能认识吗？”范式白吐出烟雾，“一个小孩，穿的破破烂烂的，我给了他两块钱。”能给两块钱的人绝对不多，戴副局长安排范式白这样说就是告诉周半城他不怕查，但是要是想找到这个人求证那是不可能的了，这里面有太多的可能性，贫民家的孩子、寄养在亲戚家里的孩子、乞丐等等。

范式白开始发问了，“按道理应该是社保的人找我，怎么算都不会是你这个边保的人来找我。”相互验证才是上策。

周半城笑了一下，“你对我们内部分工很熟悉啊。”范式白也笑了，“这个还是秘密吗？”周半城拿手点了点信封，“原本是应该社保的人来，但是上面考虑到你的特殊性，还有就是这封信也是在我工作范畴内，所以就让我来了，当然以后也不会再换人了，你这种身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越少越好这句话范式白听了好多遍了，戴副局长也常说。

范式白摸摸了口袋，确实没带烟，周半城又给了范式白一支，“你这次回秋林是干什么？”范式白把烟在桌上磕磕，“日本人安排我假投诚，然后阎长官在把我派到西安当联络官，日本人希望我在西安能策反中高级军官，获取点情报。”范式白没有隐瞒，这些以后就是公开的了。

周半城看着范式白，“今天先到这，这些情况我要进行汇报。”范式白没客气，“你直接说要核实就好了，我能理解。”周半城笑着，“核实后，该如何安排你后面的工作我当然要汇报了，这点我没说错吧。呵呵，那今天就先到这。”周半城起身的送范式白的时候，“对了，你那里有没有宣将军留下了的文字类东西？”范式白转身对周半城说，“有，前几年我和宣将军一直有书信往来，不过我没带在身上，在太原。”

“我们那边宣将军的文稿不多，要是……”这当然是验证的重要一步了，范式白明白，“我找人尽快给你送过去，送到杨家岭。”周半城点点头，这种突然冒出来的人范式白不是第一个，他们还是有甄别办法的。

范式白回到住处，躺在床上，他问自己，“延安、重庆、晋绥、太原，我到底是谁？”他对自己的身份感到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