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对于攻打王家庄，郝连长也不敢大意，连忙叫来指导员和一排长他们三个排长一起商量具体的战术安排，大家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战士了，在一起围着地上用树枝划来划去比划了一阵，就都心中有数了，郝连长也形成了战斗决心。

天早已黑乎乎的了，月亮就像一个害羞的姑娘，羞涩的躲在厚厚的云层中，只露出一圈白白的光晕，远处的群山就像一头头蹲驹的怪兽，大地显得一片寂静。

战士们对于走夜路并不陌生，大家牢记着出发前的吩咐，坚决不发出一点声音，即使不小心磕着碰着也不吭一声。

好在离王家庄也不是很远，行走约一个小时后就到了，郝连长远远一看，心中一惊，原定的偷袭的计划显然是行不通了。

王家庄的碉楼上亮起了火把，有固定哨兵和流动的巡逻队，看来敌人提高了警惕，增强了巡逻的力度了。

偷袭的计划行不通，郝连长就和陆大队长商量，决定换计划了。

不一会儿，碉楼的正大门前就聚集了五六十人，他们打着火把，大声的吆喝着，不停的骂战，还时不时的朝正门那里放几枪。很快，又有人推来了一辆平板车，车上堆着稻草，稻草被点燃后，好像要被推过来烧城门了。

这些举动当然惊动了所有人，一时间，锣声，哨声，各种的吆喝声，喊叫声，全响了起来，几乎所有的人都朝着正门涌过去，人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到正门那里去了。

郝连长看看机会成熟了，正如郝连长他们计划，老王八和狗腿子们未经历过战场，指挥上面出现了大的纰漏，他们以为这次来的人也跟以前的土匪一样，在前门吆喝一顿，捞不到好处就会撤退，哪知道，中了郝连长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带着几个战士悄悄的匍匐前进，到达了后门边的角楼边上，离角楼就五六十米了，角楼上的狗腿子还没有发现他们，主要还是天实在是有点黑，他们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正门那里，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偷偷的靠近他们。

郝连长回头看了看，其实，他什么也没看见，他心中默默的估算了一下，各个部队应该进入了自己的位置了。他轻轻的拍了拍掷弹筒班长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掷弹筒班长伸出大拇指，仔细的算了又算，又将掷弹筒比划来，比划去，这些宝贵的榴弹可是他花了一年的心血好不容易才收集起来的，要是浪费了一颗，那还不如挖了他的心，摘了他的肝心痛呀。

终于，掷弹筒班长计算好了，他将掷弹筒稳稳的支在地上，真是炮口当刺刀呀。即使在这么近的距离，为了保住精确度，不顾敌人射击的危险，采用了跪姿射击。

“咣--”的一声，一枚榴弹拖着亮丽的尾巴飞上了天空，划了一条漂亮的弧线，准确的落入到角楼中，“轰--”的一声，角楼上的敌人顿时倒下五六个。

郝连长一看命中目标，站了起来，大手用力一挥，大喊一声：“同志们，冲呀！”就带头向城墙冲了过去。

埋伏在后面的战士们和游击队员们也立刻跟着冲了过去，根据事先安排，一排长带着几个战士偷偷的溜到另一个角楼下面，为了不惊扰敌人，他们也是先暂时匍匐前进到离角楼约五十米的距离，这样，敌人在黑暗的情况下，难以发现他们。

和以往的战斗一样，二排长又端着他的捷克造，和三个神枪手一起，他们的任务就是如果一排长他们失败或者一时间难以得手，火力掩护，支持郝连长他们。

游击队员们则是四个人抬一架梯子，一共约十几个梯子，等郝连长他们冲到城墙下时，游击队员们的梯子也冲到了。

碉楼上的狗腿子显然没有弄清楚情况，平时养尊处优的生活习惯了，现在碰到紧急情况，大家都茫茫然不知道怎么处理了。有两个狗腿子居然伸出了半个身子大声询问：“你们是那部分的？”

郝连长看到火把光中有半个身影探出来，连忙冲着那个身影就是一枪，一个人重重的栽了下来。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大声喊叫道：“八路，八路，是八路军打进来了。”

另一个角楼里的狗腿子们也反应过来，纷纷抄起了家伙，前面他们都是在看正门那边的热闹，虽然那边闹的声音特别的大，但是，当时并没有威胁到这边角楼，大家也只是站在角楼上远远的望着，枪口都是朝着正门那边的方向。

现在身后突然有人打过来了，等他们反应过来，大家赶紧的掉转枪口，乒乒乓乓的朝这边开起枪来。

二排长瞪大了眼睛看着角楼那边，有人朝郝连长这边射击，他端起机关枪，朝对方的机枪手射过去。

这个狗腿子用的歪把子机枪，有一个特点，就是前面的两个脚架特别的长，而且比较的靠前，这个缺点在平面射击时，到是问题不是很大，但是，如果要朝下射击时，那就讨厌了，射手必须要站的很高才能朝下射击，这个姿势在平时训练时显得很威风，因为可以居高临下的射击，可是，在真正的战斗中射手的危险性就大增了。

作为机枪手，二排长等的就是这个时候，那个倒霉催的的机枪手刚把歪把子架好，一拉枪栓，习惯性的贴腮，要瞄准射击了。他露出的大半个身子刚好是二排长最好的靶子。

五十米的射击距离对于二排长来说实在太近了，早就准备好了二排长一扣扳机，一个精准的短点射，那个机枪射手就像一根大葱一样倒栽了下来。

战斗刚开始，既往一有仗打就精神亢奋的二排长终于学会了一点控制自己了，上次偷袭柳条镇，二排长第一个冲进了营房，可是，好家伙，他一冲进去就来了扫射，一下子打掉了八发子弹，在后面的总结大会上，大家狠狠的批评了二排长的浪费子弹的行为，他也做了深刻的自我批评，并表示，下一次战斗中一定要好好表现，控制住自己。

这次攻打王家庄，二排长就控制住了自己，对付这么一个小喽啰，他就用三发点射将其解决了。

一排长看见二排长将机枪手解决掉后连忙带领战士们冲到了角楼下面，每人一个手榴弹，一拉弦，一-二-三-四，仍，手榴弹呲呲的冒着烟飞上了角楼，轰，轰，轰的几声响，角楼上的狗腿子们齐齐飞上了天。这个也是一排长的细心之处，按道理讲，这么个角楼，一个手榴弹爆炸的话，周围五米的杀伤半径，可是，由于根据地的手榴弹炸药和铁块的质量比不上日本鬼子的，所以杀伤力远不如鬼子的地瓜弹好，为追求足够的杀伤力，保证炸死所有的敌人，必须多使用几个手榴弹。

看到一排长他们也得手后，二排长就指挥剩下的人赶紧爬上了碉楼，碉楼上已经被占领了两个角楼，直接就可以俯视整个王家大院了。

整个王家大院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那些平时狗仗人势，耀武扬威的人顿时就成了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各个都哭爹喊娘的，那里没枪声就往那里钻，恨不得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郝连长指挥大家守住两个角楼的同时要向前冲，一定要快速的逼近并夺取另外的两个角楼，只有趁对方大乱的时候，立即抢占制高点，是快速解决战斗的关键所在。

二排长掩护三排长带人往前冲，敌人方寸大乱且战斗意志全失，人人想的只是怎么才能逃命，根本没有人守住两边的通道。一百多米的距离，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有人防守的话，要冲过去是很费周折的，没人守的时候，大家弯着腰，低姿前进，一下子就冲到了。

等三排长他们冲到角楼上一看，上面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一挺歪把子机枪斜斜的倒在桌子边，几支步枪杂乱的靠在城墙上，地上仍的到处都是子弹，看来狗腿子们不经打，大伙一看不对劲，个个脚底抹油，溜得的倒挺快。

三排长指挥一名战士将枪归拢在一起，自己就要带着人继续向前冲，这是不能急着搬东西，应该抢下一个角楼。可是，这是，从王家大院的正中间的楼房中突然射出一窜火舌，一名战士猝不及防，一头栽倒在地，中弹牺牲了。

三排长抬头一看，王家大院的正中间有一座塔楼，有三层高，老王八真的是老奸巨猾，在那里偷偷的摆了一挺机关枪，正在疯狂的朝下喷着火舌，从叭叭叭的五声一次中可以判断出又是一挺歪把子机枪，看来，老王八投靠了日本鬼子，日本鬼子也算下了血本了，光歪把子机枪就给了好几挺。

三排长连忙指挥大家就地卧倒掩护，他四处看了一下，现在正在碉楼的中间段，也是最危险的地段，必须尽快离开此地，可是对方的机关枪封住了前进的到来，情况相当的不妙。

此时此刻，三排长明白必须有耐心，不能盲目的往前冲，因为歪把子机枪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三十发子弹后必须加子弹，歪把子机枪使用一种奇特的供弹方式，不是弹匣供弹，要添加子弹，必须打开弹仓也就是旁边的那个“漏斗”，往“漏斗”里添加子弹。这种供弹方式对于训练熟练的老射手来说也是要耗费一番周折的，如果是新射手，那就跟长的时间了，在这种短距离的战斗中，这么点时间对于胜负来说往往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果然，歪把子机枪在嚎叫了一阵后就哑巴了，三排长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带着几名战士连忙跳下了城墙，城墙也就三米来高，爬上不容易，跳下来倒不怎么费劲。

王家大院建成有五六十年的时间了，里面谈不上什么楼台轩榭，曲院风荷，但是也是精心布置了一番的，一个大院分成了好几个小院，每个小院都是整齐的四合院，大家之间有走廊互相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