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生死之间（三）

“你别忘了你现在的地位是怎么来的！”

会客室里回声带着些许余波。

闵昊扶了扶眼镜对于顾东这个反应感到十分意外，毕竟作为进入圈子混的引路者，顾东应该更加老练才是。

顾东焦虑地在会客室里踱步，两鬓斑白的他见过了太多世态炎凉，作为年过半百快退出风云江湖的老人，其实早该淡定，但此时他却真得放不下，形势逼着他不得不和眼前这个小老乡摊牌。

不大的会客室里气氛显得有些紧张，尽管此时的都江市远离一线战场，但显然此时这个不到200平的会议室里也满是火药味。

长期的圈内生活让闵昊学会了沉默，面对顾东的忽然咆哮，闵昊隐约感觉这里的味道不对，可能和最近自己被剥离军权，由军管最高长官变为主管行政的市长，同时挂着一个已经不太算数的监管军事的市委**，这样有些奇怪的兼职头衔当中的含义太多了，猜不透，也不好评判。当然闵昊也十分明白自己最近这变迁的最关键的雷点就在：对待一一二师怎么通过都江市防御撤离时自己的态度和处理方式。

闵昊此时对于当时自己处理也感到有些后悔，阻止赫赫有名的王牌三十八军主力一一二师后撤通路自己的方式太生硬了，这应该是自己在此次人事变动最主要的引爆点，但这番爆发该潜伏的更多的诱因，这当中会不会和顾东有关……

闵昊的记忆恍惚回到自己从那个被边缘化的少校直接成为都江市拯救者的岁月，恍如梦境一般的经历让自己不由再次感慨起来。

“生死之间，我们义无反顾。”闵昊不自觉地低哼了一嗓子。让有些压抑的会议室空气忽然一窒。

顾东有些错愕自己是否听错，回头瞧着眼前已然走神的闵昊。

但此时的闵昊的意识已经随着自己隐隐的头疼一起回到十三年前，回到三十年前的都江市那个小小办公室。

死寂一般的安静，晃动的灯光还算明亮，但不透风的环境中没有一个窗，嗡嗡作响的排风扇与摆在桌面上滴答作响的时钟是房间里一直在喘气的存在。

盯着闪烁的电脑，闵昊在这封闭单调的环境中思绪却兴奋起来，眼前的传来的影像让他意识到什么，“这次协商肯定是骗局，这些傻瓜为什么就是看不明白！”

闵昊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在这封闭单调的环境中来回踱步。嗡嗡的旋转的排风扇驱不散闵昊此时纷乱的思绪，

这次一定是阴谋，闵昊这所以有这样的判断原因很简单，天启圣教这些**教徒投诚的动机和理由不足，这次所谓的谈判完全是个阴谋，但关键是他们想干什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最有可能的是都江市防御中枢。但要怎么做？

按照原本闵昊的权限，一个新调到司令部的小小作战参谋是没有机会了接触到都江市核心防御系统参数的。但此时闵昊有了机会能看到这个系统原因在于顾东和他身后人的默许和支持。

初一接触都江市这个从战前就在构建的防御体系，闵昊可谓震惊，但同时他也明白了都江市这里早在战前就已经被划定成为抗击天启的第二道防御核心支撑点，而之所以在都江市建立这套夸张防御系统的关建，并不是都江市有着适合抗击天启的地理和战略优势，而是这套防御系统可以依托密布在都江市的水网，实现对这套夸张系统弑神杀阵的水冷散热……

“等等，散热……”闵昊连忙拉出整个弑神杀阵的散热体系，对比这次协商投诚会议的行程安排，顿时意识到什么，脑门立刻渗出一排冷汗。

“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十三年前的顾东是都江市城防少将副司令。

“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弑神杀阵的水网散热系统。”

“这个我们已经想到了，但他们会怎么做？”顾东对于闵昊能很快找到问题关键倒不意外，毕竟这个从前线普通列兵幸存并成为少校的闵昊早就进了他们的视野。

“如果我是他们，傲因肯定会出现，但我们的这个防御系统显然早就考虑到了傲因的因素，但第三道拦江暗坝现在却是一个漏洞，一旦从内部接触并破坏了这里的电力系统……”

闵昊指着清江三号桥下方那条和地下隧道并行的暗坝，这套暗坝原本的设计显然就是为了应付天启地下巫虫坑道掘进和傲因水下渗透射击的三道复合型拦阻防御体系。

“但我们已经把这次会议安排在远离三号桥，他们怎么袭击三号桥？”

闵昊咬了咬嘴唇，脑子里再次过了一遍自己的设想：“至今我们见过天启最近的瞬时传送是怎样的？”

“嗯，数据有不少，也有盟友补充的理论参数，近距离顺时空间传递我们知道比远距离传送在技术本质上是不同的……不过对此我们也做了专门的防御……”

闵昊自言自语一般打断了顾东的称述：“我们面对的是一系列异星，异宇宙生物，很多都是我们曾经认为的神，于是才有了这套弑神杀阵，但作为使用者的我们还是没有习惯这套防御体系其实是要应付那些不可思议的生物……”

听着闵昊这神叨叨的自言自语，顾东有些不寒而栗，连忙打住，“停停，你打住，你所说这些神启也有了预防……我是说……”

“神启？”闵昊试图理解着这个名词，便侧目注视着眼前这位少将副司令员。

顾东擦了擦了额头的汗，“这里真闷热，我们外面说。”

神启就是雪沁，作为都江市整个防御体系设计者，建造者，和监控者，而存在的精灵族公主雪沁对普通市民来说是一种神秘的存在，即便雪沁出现在公共场合，大家都不会把都江市存在的强大防御系统和这样看起来模样只有少女萝莉的红发女孩进行关联，当然对于生命力原本就远远长于人类的精灵族来说，雪沁的确还处于精灵族成长发育的少女阶段。

顾东带着闵昊来到天台，两人面对着都江市的夜风，顾东向闵昊下达最新的指示，“闵昊少校，现在和你透露的是都江市最高机密，你明白当中的意义吗？”

闵昊闻言不由肃然立正，“请首长指示。”

“这次投诚会谈是必须进行的，毕竟所谓的天启教当中并不是铁板一块，当中的风险也是必然的，所以总部首长命令，少校闵昊你负责这次安保版块三号桥特别渗透威胁应变组，你有没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

“保证完成任务！”闵昊挺身回应。

“还记得十三年前那天台吗？”顾东瞧着闵昊出神的模样隐隐品出一些味道。

“啊，什么，您是说……”

“生死之间，我们义无反顾。这话是你当时去面对暗红黑影时所说的话吧？当时是我们第一次面对这种来自暗世界的生物，也是你留下现在伤势隐患的开始吧？”

闵昊闻言沉默了，原本一直作为战场秘密，至少是地球联盟军内部并没有广泛传播的暗黑红影的情况，大多数人也不知道其实在百年来的战争中暗红黑影早就出现过，现在大湖镇出现的暗红黑影并不是整场战争中的真正首次。

十三年前都江市突袭这种生物就出现了。原本设想好的各种防御都没有料到会遇上这样的生物，即便一直和人类并肩作战的天使族和神启雪沁也没有料到暗黑红影的袭击方式。

直接从能源反应炉中心出现，完全无视相当于核爆强度的**能源炉所产生的能量，奇迹般地出现在**控制室。

当然对于处于人类无法想象恶劣环境中存在的暗世界生物，这样的突袭的确太意外，然而相对于暗黑红影给地球人的意外同时，人类用他们柔弱的躯体同样给暗世界生物巨大的意外。

“生死之间，我们义无反顾！”顾东重复着闵昊曾经和方才不自觉所说的话，叹了一口气，“小闵啊，我们义务反顾，义无反顾啊！”

顾东嘟嘟着把138工程说明书挪到闵昊面前，“小闵啊。我们义无反顾。你抽空再看看吧，我先走了……”

“好的，我送老领导……”

“你还当我是你老领导啊？不用了你忙吧。”

“不，我送送您！”闵昊挣扎站起来坚持要送。

顾东此时便也不拒绝，“我们去那个天台走走吧？有空吗？”

“好！走！”

宁静安详地都江市似乎远离战火，从东南方向九都市传来的火光，东面大湖镇，贵松镇传来的轰鸣声俨然只是点缀宁静的些许喧闹。

眺望着又一次逼近的战火，顾东长叹一口气，“这里真美啊。”

“是啊……”闵昊点了点头，都江市一寸一土他和顾东有着远超出多数人的感情，“我会好好再看一下138工程文件的。”

顾东没有回应闵昊这番话，而是似有感触地默念着，“生死之间，义无反顾。”随后凝视着都江市的往来的行人和繁忙的街道陷入了沉思。

在都江市相对宁静的同时，李峰正向贵松镇一一二师指挥部赶去。但当他快到指挥部的时候忽然感到一种不安……

“快停车，这里不对！”

整个贵松镇过于安静，原本作为一个刚刚攻陷的前沿师指挥部这里竟然悄无声息……

“快下车！”李峰翻身从越野车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