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血爆病原体（2）

亚特兰蒂斯的战士们眼神变得无比的坚定，他们同时转过身，整齐地从腰间拔出利刃，插入了身前的土地，安静地注视着面前那条代表自己生命终结的界限。他们胸腔里的一颗颗心脏在此刻用相同的频率跳动着，没有恐惧，没有遗憾，只存在着完成最后使命的荣耀感，他们齐声唱出了亚特兰蒂斯人的辞世诗歌，一时间，声音震撼天际，听者为之动容：

生命伊始有时，死亡凋零有时

晴空透彻有时，夜幕阴霾有时

万物复苏有时，大地荒芜有时

空气舒缓有时，迷雾浑浊有时

湖水平静有时，波涛汹涌有时

枝芽茂盛有时，林木殆尽有时

金钢坚固有时，顽石成灰有时

音律悠扬有时，啼哭焦躁有时

碧草芬芳有时，尸骸腐朽有时

色彩缤纷有时，静默素裹有时

欢笑愉悦有时，悲哀伤痛有时

勇猛无畏有时，懦弱退却有时

秩序平等有时，混乱不公有时

胜利凯旋有时，挫败铩羽有时

救赎创生有时，杀戮毁灭有时

谦逊有时，傲慢有时

温和有时，愤怒有时

慷慨有时，贪婪有时

贞洁有时，**有时

节约有时，饕餮有时

勤奋有时，懒惰有时

宽容有时，嫉妒有时

思念有时，遗忘有时

爱慕有时，憎恨有时

天下万物皆有时，

变化无常终有逝。

前排的亚特兰蒂斯战士们开始在痛苦中抽搐，缓缓倒在了地上，随即化为了血雾，飘散在了山谷之中。

赫尔马面对着那条生命的终点线，此刻也坦然了许多，他紧紧攥住了身旁拉赫缪斯颤抖的双手，轻声在她的耳旁说道：“听先人说过，提克斯河的水流湍急，你一定要抓紧我，让你我的灵魂永不分离。”

没想到赫尔马这番话让拉赫缪斯更紧张了，她涨红了脸，死死挽住了他的手臂，眼眶中饱含泪水，问到：“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这…其实…”赫尔马一下子被问懵了。

“我答应你！”拉赫缪斯痛快的做出了她认为这一生最重大的决定。

赫尔马没有再说什么，他心想反正也要死了，为何要在这最后时刻再让别人伤心呢？他轻抚着拉赫缪斯乌黑的长发，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时间一点点流逝，赫尔马闭着眼，紧紧搂住了拉赫缪斯，静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恐怖摄魂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们的身上逐渐沾满了同胞的鲜血。

终于，赫尔马感受到了阳光那迟来的温暖，面对终焉，他体会到了生命的无力。

时间又过去了一小会儿，赫尔马除了觉得身体越来越热外，没什么特殊的感觉，然而令他惊讶的是，同伴痛苦的挣扎声已经开始从他的身后传来。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赫尔马回过身诧异看着地上倒下的同伴，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除了自己以外，怀中的拉赫缪斯以及躺在地上的哈利修斯都没有变化。

他们三人**裸地暴露在阳光下依然完好无损，引起了所有还活着的人的注意。

“蘑菇？一定是那根蘑菇！”拉赫缪斯大叫了一声，拉着赫尔马跑向了后方不远处的营帐，可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那口巨大的蒸锅已经在和魔狼的战斗中被打翻了。

拉赫缪斯和赫尔马疯狂地在从地上捡拾着看上去还可以食用的蘑菇，递给了那些还活着的亚特兰蒂斯战士以及君王的手中，战士们看着手中那些被踩烂的沾满淤泥以及血液的蘑菇，却没有一个人肯吃它们。

“你们在做什么？没有时间了，快吃啊！君王殿下，您快命令他们吃下去啊！”拉赫缪斯急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扯着嗓子不停地吼叫着，声音开始有些发哑了。

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仅存的少数战士们依旧在不停地倒下，赫尔马再也等不下去了，他愤怒地走到了君王的身边质问道：“殿下，为什么不下命令？”

“因为荣耀…”君王简短的回答到。

“荣耀？什么荣耀能比生命还要珍贵？”赫尔马的声音越来越大。

“孩子…作为亚特兰蒂斯人，首先便是一诺千金，既然我们唱出了辞世诗，说明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如果我在这里活了下来，又怎能向死去的孩子们交代？谁又能带领这些游荡的灵魂渡过湍急的提克斯河？命运注定如此，又何必违背呢？”

“别再提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不要让你的愚蠢被误认为是命运的罪过！”赫尔马愤怒地来到了君王的面前，紧紧攥住了君王手中的权杖说道：“你本有机会拯救这些余下的生命，可为了口中那所谓的荣耀，你却甘愿牺牲他们，你根本不配持有这神圣的雷霆权杖！”赫尔马一番话，彻底触怒了君王，只见权杖上的宝石金光一闪，赫尔马连同劝阻他的拉赫缪斯一起被一股强大的气流震了出去，他们两人随即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最后一名亚特兰蒂斯战士在温暖的阳光下倒在了血泊之中，赫尔马凝望着天空那金色的穹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金丝雀，一直被自己的信仰所玩弄，可永远也无法逃离这禁锢的牢笼。

蔚蓝的天空下，那朵朵白云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这看上去如同彩卷般绚丽的美景，掩盖的却是无尽的谎言。赫尔马轻轻地笑了，他想嘲笑这虚无的世界，却苦于自己也是这世界的一部分。

为国捐躯，虽死犹荣，可当生命本可以拯救，却被人无情拒绝的时候，荣耀又何在？赫尔马心里想着君王那荒谬的决定的同时，慢慢合上了双眼，他累了，也不愿再关心之后的事情，信仰的坍塌让他失去了方向，或许随波逐流，依照命运的安排会对自己更为合适。

山谷中的温度开始升高，血与雪逐渐被蒸发，成为了一股股升腾的气流在谷内循环飘荡，天空下的穹顶积攒足了太阳的能量，化为了遮天蔽日的火焰，要将山谷中的一切烧成灰烬。

赫尔马不再反抗，静静地躺在地上，等待着自己灰飞烟灭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