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休息时间（1）

【第一部第二十章】休息时间 Chapter Twenty:Off Time

2003年12月14日，也许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人们纷纷认为战争即将结束了，没准还能赶上回家过圣诞节的运输机，在今天，每一个联合部队的士兵们都得知，萨达姆·侯赛因被美军抓获了。

巴士拉的大街小巷转来喜悦的声音，武装的亲美民兵们朝着广场上萨达姆的巨幅半身画像开火，那面残破的墙上一个国家领导人的面孔变得更加千疮百孔，坦克和步兵战车在城市的废墟里穿行着，但是已经是不在任何威胁下的耀武扬威了。

但是实际上被搬上舞台的还有更大的一个问题，那些该死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在哪？那个SAS发现了大量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地堡早已经被联合部队攻占，然而一片废墟下的几个仓库里已经被清空了，什么都找不到了。

“前不久我们才啃着黄沙找萨达姆的飞毛腿导弹，就和90年代的时候一样，现在呢？”在全地形突击车上，汤姆对着无线电不断的发着牢骚，“我们依旧在这里啃着黄沙。”还好这次开的不是轻型的RDV-WMIK或者MRCV-WMIK的那种根本没有挡风玻璃车子，至少重型的路虎卫士能够承载更多的装备还能靠挡风玻璃挡住外面扬起的风沙，可惜就是不能借黄沙堵住汤姆的嘴了。

“同上，全能的猫（指‘猫和老鼠’中的汤姆）！”无线电里传来美式英语的回复，“这样的寻宝游戏，我宁愿在家陪我儿子玩。”

虽然卫士相比起那种无畏设计的快速部署车（RDV）和多用途作战车（MRCV）就质量上来说要重了不少，但是考虑到这片沙漠上沙石林立，阳光丝毫不因为季节的变化而变得温和，中东地区特有的湿地在白天里被晒得直冒热气，所以非敞篷结构的卫士确实是不错的选择，阳光不至于直射在他们身上，不过坐在前排的杰拉德和汤姆还是用网巾裹住了头部，戴好了手套，因为不这样做的话，他们也会被活活晒伤。

“我要被热脱水了。”汤姆对着车里的队友抱怨着，“为什么非要是我坐在前排。”

“是啊美国佬，我真羡慕你他妈还有个儿子。”杰拉德一之手按着方向盘一只手按下电台上的无线电发射键一边骂着，汗水在他的每一个毛孔里打转，松手后接着汤姆的话骂着，“汤姆，再废话我就把你踢下去，你刚刚才喝过水，而且太阳都已经要完全落下了。”

“噢，见鬼，我闻到绅士们嫉妒的味道了。”十几米外，另一辆突击车一同在沙漠上奔驰着，上面载着他们的美国老朋友，海豹六队的混球们。

“呲-呲-住口了，小混蛋们。”无线电里传来了里德尔的声音，“不是送你们去和以前一样散步、和空军聊天然后近距离看烟花的，这次是玩大的。”

“是啊，伊拉克确实挺他妈的大。”美国人还是抱怨着。

“扬基佬，别太认真了，你们要是愿意借我们几架黑鹰的话，我们也许可以一起飞过去的，头，我们到哪里了？”杰拉德大声的问着，避免声音被引擎声盖过。

“天帐”里的大屏幕上，小白点正闪烁着移动着，在一旁显示着他们的车速和预计到达的时间，黑鹰直升机在这种情况下可不是个好选择，部署到伊拉克境内有运输机负责，但是靠近任务地点还是要靠这些四个轮子跑的野兽，如果是直升机的话在开阔的地带大老远他们就会被发现，那“突袭”两个字就没有意义了。

“你们还有五公里。”

“棒！天黑之前能赶到ORP（ObjectiveRallyPoint任务集结点）。”汤姆不耐烦的叫了一声，“为什么库尔德人不允许我们借他们的道，以前帮他们夺取自治权的不是你们那个什么戛纳将军吗？”

“杰伊·加纳！不是法国的某个电影节！”

“啊，不管怎么说，库尔德人也太不厚道了，一点也不讲回报。”汤姆一脸的不在乎，毕竟前将军戛纳也不会和他坐在同一辆突击车上。

无线电那一头似乎还不打算停止，金和汤姆的斗嘴已经是大家所熟知的常态了，“你应该去问问约翰·波特，我听说他已经归团了，你怎么不去问他为什么去惹库尔德人，那帮人脾气可不好。”

“我宁愿去问你们CIA的局长当初为什么出卖波特的身份去博得库尔德人的支持。”坐在卫士后面的车厢里的麦克突然在无线电里冒出来一句。

不能再这么听戏了，“行了，老故事到此为止。”里德尔适时的打断了他们，不然一会说不定两辆车就打起来了，当然，另一个原因是，5公里可没有多远，在他们身后的黄沙没有再扬起了，杰拉德拉起手刹，看着挂在头顶的左侧的地图上标注的“ORP（任务集结点）”的位置，看起来就是这里没错了，因为如果要临时重新选一个地方的话，他同样也会选这里。

天色暗了下来，接下来就是准备阶段了，跳下两辆车的八个人都在往下卸着东西，相比起来东西比较少的麦克和欧利弗就和以前一样，在“我们去设置狙击阵地了。”的报告声里两个人结伴往前走去。

对于他们来说，选一个理想的狙击阵地无疑很重要，根据战前会议上的图像、文字情报，这次的行动地点是一处基地的隐秘寓所，混凝土结构，三层楼的平房，有一个不大的院子，周围有一层楼高的围墙，两个入口分别正对着差不多东西的水平方向，也许有那么一点点偏差，更准确的来说是正对着麦加清真寺的水平方向。

而他们则没有在意那么多，他们又不是职业的建筑师，倒是拆房子他们很有一套，他们的ORP（任务集结点）在目标地点的南方。

走了有一点距离后，美国人的狙击小队就停了下来，看来他们找到了他们的阵地，没有代号大家都喜欢叫他“康妮”的康纳斯选择的这个位置也不错，上风处有一块较大的山岩，完全避免了风沙对阵地上的观察和瞄准的影响，只不过地势可能稍微高了那么一点，显得有些突出，所以担任他观察手的代号“小鹰”的肯特就把背包丢在了一边，拿出了三折铲开始刨着沙子，而康纳斯则把伪装网、防尘毯这些东西从自己的背包里拿了出来堆在了一边。

“呼，嘿！”肯特挥出了今天的第一铲，“欧利弗·忒斯特（《雾都孤儿》主角），你要去讨一口汤喝吗（《雾都孤儿》经典剧情）？”康纳斯抬头看了看还要往前走的欧利弗和麦克，显然他不是在和雾都孤儿说话。

对麦克来说，这里估计距离行动地点还有800米不到的样子，这意味着什么每个狙击手心里都清楚——大多数时候测得的风向和风速和在阵地上测得的差距比较大，更多的时候靠的是射手的观察和经验，虽然近年来他们的高科技小玩意层出不穷，但是没课他们两个从来都不喜欢离目标太远，每个士兵都是赌徒倒是没错，但是他们俩没打算赌这么远的。

麦克确信上次在地堡的时候已经把运气给基本上用光了。

“在排枪时代，如果敌军在400米的距离上就开始了第一轮齐射，而我们走到了300米才开始，那我们赢定了。”欧利弗从身后的贝尔根背包里翻出一瓶矿泉水扔了过去，“洗洗脸吧，机灵鬼（同是《雾都孤儿》中的角色），全都是泥。”

笑着继续前进，麦克的理想射击距离也不是说就比美国人近了多少，综合考虑下来应该是700米不到，650米到700米的这个区间范围内，但是就要稍微注意一点的就是在布置阵地的时候不要被敌人发现，敌人的AK步枪也许是劣质的，但是FAL和SVD绝对是原汁原味的，希望慢慢变黑的天空能够多少提供一点掩护。

沾满了汗水又裹着沙子的DDPM沙漠迷彩是英式迷彩里唯一的沙漠迷彩，在某些有少量植被的地方，也许SAS们会选择美国的三色沙漠迷彩，但是这次显然是在一片非常燥热的沙漠，没有一点点绿色甚至是浅绿色色块的DDPM沙漠迷彩成了首选，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他们现在被发现。

目标建筑看起来还是那么小一点，而举着指北针的麦克判断他们已经差不多到了他想要的位置了。

“好了，咱们可别挡到M24（狙击步枪）的子弹。”欧利弗调侃着向东走去，打算围着目标地点绕一圈到东边去，实际上他这样做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而是因为另外几点，其一，南向已经有了美国人的狙击火力，重复在同一个方向布置阵地并没有什么益处，倒不如到另一个方向去填补火力空缺；其二，在东边的话，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将会从他们身后而不是右侧出现，这样就避免了阳光在光学瞄具的镜筒上留下的影子造成瞄准偏移——受光面亮，不受光面暗，正常的射手视野就会因此变窄，当然，只是预防会将战斗延续到早晨而已。

当然，他们根本不必担心镜头反光，不管在哪个方向，他们都时刻安装着光学瞄具的镜头消光器，这东西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小光照对瞄准的影响。

“棒极了，就这里。”跟着他的麦克突然朝着一个土坡跑去，欧利弗笑着看着这个背着贝尔根背包朝着前面跑去的家伙，就像是刚放学的孩子看到了刚好推过来的冰淇淋车一样。

这里有一个不错的水平石缝，而且出奇的宽，应该可以容纳下他们两个，也正好有一定的角度，不需要额外的修整就能提供良好的视界。

“小心点，有可能有蝎子和蛇。”欧利弗试探性的望了望这个茫茫炎热荒漠上的阴凉天堂，湿冷的地方是这些沙漠中的无形杀手过夜的地方，除非……

麦克也朝里面望了望，不错，这里面没有一粒沙子而是岩石，说明这里应该是被风化给掏出来的，不过还是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撒上了大量的驱虫粉和驱蛇粉，同时身上也喷上了驱虫剂和驱蛇剂。

罩上伪装网观察了一下，欧利弗感觉反而在岩石上显得明显而不协调了，所以干脆将其收了起来，反正头顶有岩石挡着，麦克则撇了一根照明用的蓝色荧光棒丢了进去，将石缝口铺上纯沙色的防尘毯，第一个躺了进去。

岩石的阴凉处基本上保留着夜里的刺骨的温度，还好他们的衣服上都保留着一小点阳光烘烤的热量，“这真是……呼，完美。”麦克享受着这一丝凉爽，接过欧利弗递过来的狙击步枪。

欧利弗坐在了石缝边，慢慢的递着东西，“我也许该给你泡杯茶。”

“好主意，收拾好了就能边喝茶边等。”

然而杰拉德这边，“总部，我们就位了。”

“我们这边准备完毕。”那两个美国人的临时阵地就在不远处。

“好了，等夜深吧，各位。”在这里，太阳就是敌人的守护者，但是到了夜里，太阳往往就置他们于不顾了，里德尔已经让两个大屏幕上的画面变成了实时卫星的热成像和夜视成像。

康纳斯反戴着沙色的棒球帽，右眼凑到了SimradKN200夜视瞄准镜前，由于如果要更换掉Schmidt&Bender（施密特-本德尔）的3-12×50PoliceMarksmanIILP型瞄准镜装上夜视瞄准镜的话需要重新归零比较麻烦，所以干脆就没有携带白天使用的白光瞄准镜。

沙漠上风平浪静，一切都和这里往常的时候一样，风拂过时能听到岩石呼呼作响，沙子扬起又落下，如同走走停停的一层轻纱，太阳最后的光辉渐渐消散，夜视成像上的画面渐渐清晰了起来。

肯特在康纳斯的左侧用带有激光指示和激光测距的观瞄镜看着行动地点的方向，稍稍削低了地势之后既能依旧保证将目标建筑尽收眼底又能防止自身太过明显，“建筑外哨兵一共五人，三个围墙内南侧，两个在围墙外两个入口处一边一个，正常步速巡逻。”他一边用无线电报告着，一边在狙击手册上图画标记着，在康纳斯的手边已经放了一张他填好的射击卡，康纳斯把他自己填写的那张也丢了过去到时候可以用两张一起做参考。

“情报确认，这五个人是一小时一班。”总部那边也传来报告。

“二楼的窗口处可以看到游荡的敌人，AK步枪，PK机枪，楼顶还有SVD但是警戒度不高，目标未发现。”欧利弗也紧跟着报告着，两个狙击阵地和总部传来的情报被后方临时阵地的家伙们用防水笔记下。

汤姆却在杰拉德的一旁玩着牌，红茶正飘着香气，“中国红茶和英国红茶还是有些区别的。”然而，在英国他从未喝过英国红茶，在中国他也从未喝过中国红茶，而现在反而成了鉴赏家了。

“混合一下，老兄。”杰拉德正认真的听着则无线电。

“好主意，文化碰撞，老兄。”汤姆伸手去抓杰拉德的58式水壶。

“不，混蛋，别碰我的茶。”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瞪着眼睛一只手举着耳机一只手拿着防水笔疯狂的记着情报。

“拜托，文化碰撞！”

情报一汇报结束，杰拉德直接扔下了这些东西扑了过来，“不，永不！”

在英国人和“英国人”因为茶的事情来回争吵的时候，美国人这边就稍稍安静的多，队长欧顿斯拿着记事本走到队里的黑人兄弟，代号“黑炭”的金的身边，金现在正在用棒球帽盖着脸枕着背包睡觉，于是“怪人”悄悄的走近，猛然掀起了那个棒球帽把记事本摔到了这个贪睡的家伙的脸上。

惊醒的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在了地上，一个强壮的男子死死的按着他的头，另一只手擒着他的脖子。

“说……你们是给谁工作的？”欧顿斯刻意将声音压得十分低沉，听起来甚至有些夸张。

“混球，‘怪人’，滚开！爸爸我今天要吃了你！”金缩着脖子防止自己的脖子被完全擒住，另一只手抓住了欧顿斯战术背心的肩带，蹬着欧顿斯的肚子将这个壮汉从自己身上掀开，“你怎么老是用这种方式叫醒我。”

“啊，抱歉，老兄，我只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应付这种局面。”欧顿斯从地上把记事本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不愧是我的好伙计。”

金想发火都找不到切入点，欲语又止，“我真是受够了，没有伊拉克人会说美式英语的，混球。”

欧顿斯看着他点了点头，显然在忍着笑。

“怎么了？”金看着面前这个滑稽的家伙，“行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不然我回去就汇报给心理医师让他检查你是不是有同性恋倾向。”

“哈哈哈。”欧顿斯没忍住笑了出来，“就是这个，哈哈哈，你说‘同性恋倾向’这几个词的时候，根本吐不清楚发音。”

在两边都胡闹着的时候，天已经被黑色给笼罩，而且这墨色还在越染越黑，留给这片沙漠的只有凄凉，白天过去，夜晚降临，两个临时阵地上的士兵们都戴上了头盔，打开了头盔后挂着的电池的电源，头盔前额处安装的夜视仪的目镜不紧不慢的亮了起来，现在，一切都要认真起来了。

“注意，围墙外的两个敌人将两个大门都关上了，他们也会到了围墙内，康妮，你看看他们两个去哪里了。”麦克将他清晰看到的内容都给汇报了出来。

“好了，我想我们是时候摸过去打个招呼……”围墙内突然的，出乎意料的亮起了强光，这种光只可能来自高功率的镁光灯，“见鬼！怎么回事？！”欧顿斯要不是将夜视仪重新向上翻起，恐怕再多一秒眼睛都要被照瞎，“总部，告诉我这不可能。”

总部那边也稍稍乱了起来，不过里德尔还是做出了自己合理的判断，“不，不可能，他们没理由发现你们了还不朝你们开火，他们没有一丝慌乱，更像是习惯性的动作，根本不需要人来指挥就打开了灯，见鬼，我们之前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结果是灯。”他朝着身边的加布里克看了看，加布里克点了点头，“121，任务继续。”

“中国电网，嘿！”汤姆也折起了夜视仪，看着这在夜里被完全点亮了的建筑，“要我说就还是那句话，让空军犁一遍然后给仁慈的女王修个避暑胜地。”

“这时专门对付我们的把戏，现在那里比白天还亮了，还有……”杰拉德将白光的望远镜凑到了眼前，“闭上你的嘴，汤姆，你这么说有空军还要我们干什么？”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总需要什么发电吧。”汤姆胸前挂着他的C8SFW，靠在了临时阵地的留下的背包上。

这混蛋就是这种时候能说出点有用的东西来，“总部，狙击手们，你们能看到发电机吗？”里德尔确实也不希望就这样终止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