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必要的假期（3）

【第二十四章】必要的假期 Chapter Twenty-Four:Essental Holiday

【第三节】

2004年1月12日 下午17：12 西一购物中心，伦敦，英国

这名男子在卸货的货车停下后，从卸货点另一头推着卸货用的手推车出现在了货车后，然而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的手推车上已经有货物了，在其他人没能注意到的情况下，他径直推着他的货物走进了购物中心后门的货运通道。

一条主货运通道贯穿整个购物中心后部一层，而一侧则有无数个延伸至卸货点的支线，从支线一转来到主货运通道后，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放心的朝着库房的方向走去，手推车的实心小轮在通道的小路上上下颤动着，时不时因为金属减速带剧烈晃动一下，而那手推车上的货物却纹丝不动。

这里和他的记忆力没有任何区别，他胸前的工作证上写着早已过去的有效期，只不过是在背面，在正面看起来一点异样都没有。

卸货员的工作非常辛苦，所以也是一轮一轮的换着各种各样的人，他根本不担心被任何人认出来，他可以确信认识他的人在他不干了之后也陆陆续续离开了岗位。

身边经过着其他人推着的空车，而他则稳步向前走着，他要把这车东西交到他的战友身边去。

经过了第一仓库，这里的各种仓库分属各种类型的货物。

各种人忙活着他们各自手里的活，根本无心去关心他是谁，他推着的货要送到哪个仓库去。

有意思的是他根本不打算送到任何一个仓库里去，因为一旦送到哪个仓库去，就意味着会进行和货单的核对和检查，贴着的假货运编号及二维码就会被识破。

二楼还有几个仓库，不过就相比一楼少得多了，他来到了货运电梯间，朝着一旁一个拿着货单在核对的审计员点了点头。

于是这位审计员翻开几页货单走了过来，“二楼？”

“是的，二楼，立刻上架。”

“这里可不允许任何货物立刻上架。”

“你允许，不是吗？”

审计员点了点头，把那堆货单收好，挂回了墙上的挂钩上，从旁边的挂钩上取下钥匙，跟着这个卸货员一起走进了一部刚刚下到一楼的电梯。

二楼，在餐具类的货架末端就是一个货运出口，平时一般上架商品的推车都是从这里进出，由一个人负责推到位后上架，另一个人帮他核对货单，这次也不例外，B02号门被用钥匙打开了，一个卸货员推着他的推车走了出来，审计员拔下钥匙后跟着走了出来，连门都懒得关上了。

他们两个人非常激动，几乎是按捺不住脚步的向前走着，穿过餐具货架上挂着的各种平底锅、餐盘、厨房刀具，又经过了一个货架，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去理会那是个什么货架。

这里，整个二楼的最中心。

他们停下了脚步，甚至引起两位顾客朝着他们抱怨不要挡住路。

他们走到了货箱边，轻松的打开了货箱顶的木板，里面的东西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嘿，海伦，你觉不觉得那两个人有点怪。”葛雷斯打断了她对两个煎锅的大小的对比，“刚才他们经过的时候我就有点感觉不对劲了。”

放下了手里的煎锅，海伦顺着葛雷斯的目光看向了站在一个手推货运车旁的两个工作人员，要说就现在来看有什么奇怪的话，怎么能在主路中间停放那么大一个手推车，而且还毫不顾忌的自顾自的打开货箱，在里面翻找东西。

“见鬼，他们连这扇门都不关的吗？”葛雷斯回头看向了货运出口越发觉得异常，“我们最好……”

“天呐！”海伦看到那两个人首先拿出来的两支冲锋枪，赶紧拉着葛雷斯离开了那两个人的视线范围。

随后就响起了巨大且连贯的枪声，这声音在一排排货架之间叠延起伏，却不能知道那串子弹飞向了何处，另一阵枪响过后，那边头顶的灯被一个接一个的打碎，整个二楼的主路顺着暗了下来。

尖叫声此起彼伏，伴随着的是四处作响的跑动声——所有人瞬间都开始了逃跑，不管怎么样，至少远离枪声是最安全的。

海伦把手伸向了背后，聒噪的警铃声让她头疼，才想起来今天出门没有把手枪带在身上，因为她们原本打算的就是乘坐地铁过来，那葛雷斯也就自然不用说了。

“现在！任何一个人都不要想离开二楼！”收银台处，另一个穿着大衣的男子从衣摆内拿出一支冲锋枪，把企图从这里逃跑的顾客全部逼回了商场内。

那个审计员举着枪追到了二楼的斜梯口，抓回了不少顾客，“全部给我回来，不然我就开枪！”

在一片悲伤的气氛里，她们看到不少人影被押到了那个货箱旁边，原本热闹的二楼瞬间静的吓人。

海伦缩回了身子，低声问着，“现在怎么办，我们没有任何武器。”自1997年反恐法颁布以来，乘坐地铁的安全检查就严格的多了，所以不光是随身的手枪，连护身的折叠短刀都没有带——她们本来也只是来购物的。

“不尽然是那样。”葛雷斯从旁边的货架上取下一柄较小的水果刀，“是时候物尽其用了。”

“好，我们现在把手机调成震动，不然可能要坏事。”海伦把手机拿了出来，顺便看了一下时间。

“哦见鬼。”葛雷斯的手机还没来得及调成静音模式就呼入了一通电话，“该死，真是及时。”铃声瞬间传入了两个货架外的那两个歹徒的耳朵里。

“谁在哪！！”一个歹徒高声的问着，相信他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这边，“乖乖的过来，否则就把你打成筛子！”

“谁打来的？”海伦焦急的问着。

“杰拉德。”葛雷斯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放到了货架上，“快走！”她朝着另一边日用品的货架俯下身子低姿跑去，海伦紧跟在她身后。

三个歹徒互相看了看，“快去看看。”那个审计员对着从收银台跑过来的那个歹徒说着。

他看起来没什么怨言，举着枪和手电筒就顺着铃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越是接近，他就看起来越是小心翼翼，在另一边货架后，葛雷斯侧着头看着刚才她们躲着的那个地方，海伦则负责看着她的身后。

光柱越来越亮也越来越细，然后看到了那个歹徒的轮廓，他一步一步的慢慢踱了过去，看到了那台手机后左右环顾了一下，“头，这里有一部手机。”

“废话！”货箱边的那个审计员刚刚数完人质，“傻子都知道是台手机在叫，我要你去找人！”他又补充着大喊，“我不管你是谁！最好立刻给我出来，不然我就开始杀人质！你听到了吗？！”

海伦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葛雷斯。

“两支蝎式（冲锋枪），一支霰弹枪。”葛雷斯缩回了身子，把手里的水果刀递给了海伦，“拿着，然后重新给他们打电话提供情报。”

“你呢？”

“我只是运气不好。”葛雷斯慢慢的站了起来。

那个歹徒远远的吼叫了起来，“我数到三！”光凭声音就能听到他粗暴的抓起了一个人质，那个人质害怕的**声和哀求声更是远远的就传了过来。

“我过后再教训杰拉德。”她回头朝着海伦点了点头之后站了起来，朝着厨具货架那边慢慢的走去，在另一个角落蹲了下来。

“三！”

“二！”

“好的！好的！”葛雷斯喊了出来，“冷静下来，不要这样做。”

“哦，女士，我可能要请您到我这里来。”那个歹徒戏谑着，“把她带过来！然后把那个该死的货运出口的门给我锁上！”

那个光柱像是收到了命令一样的照了过来，她不得不用手去挡住这刺眼的光，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能够听到这家伙的笑声，“请到这里来。”

葛雷斯举起双手乖乖的走了过去，然后这个歹徒一只手推搡着她，一只手将霰弹枪对着她的背后，她乖乖的朝着二楼**的主路走去，然后慢慢的走到了围着坐满了人质的那个货箱边。

“女士，您刚才躲在那里干什么？”那个卸货员从货箱里面一罐一罐的拿出一些细长的高压气瓶，在一旁的审计员把工作服的拉链给拉开，问着她。

葛雷斯迅速的调整了一下，开始试图蒙混过关，“我不知道，我……我只是，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想我只是想躲起来。”

“你的冷静可真是应该让在座的其他男士感到羞耻。”这个歹徒戏谑着，在微弱的手电筒的灯光下勉强看清他的脸，“少骗我了，你他妈的肯定是个警察。”说着他把枪口指向了这葛雷斯。

“头，搬完了。”那个卸货员擦了擦头上的汗，看着旁边这几排气罐，“按计划来？”

“稍微改一下，在这里留一罐。”审计员看了看葛雷斯，“给这位警官留一罐。”

葛雷斯大概能推测这罐子里面放着什么，要么是烈性炸药，要么是有毒气体，但是她还是打算试一试，“这里面是什么？你们想要怎么样？”

“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歹徒头子接过那个卸货员搬过来的一个气罐，“我现在只需要您的双手……”他拿起了麻绳。

……

“葛雷斯被当**质了？！”杰拉德吃惊的问着情况。

“还不是因为你的电话。”海伦低声说着，洛斯特的电话开着免提，确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到，“啧，这也不是你的责任，不过情况非常不妙。”

大卫示意洛斯特把电话给他，“海伦，汇报你所掌握的情报。”

“好的。”海伦吸了口气，开始从头整理她掌握的一切情报，“歹徒目前已知有三人，他们其中两个伪装成仓库工人，一人从收银区持枪闯入，他们拥有两支冲锋枪一支霰弹枪，商场二楼的灯全部都被打坏了，只有他们使用的手电筒能够照明。”

“每个人都有？”洛斯特问着。

“不能确定，目前只看到有一个人有手电筒。”海伦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周围，“他们携带了很多高压气罐，目前无法确认里面的内容，但是可以确认的是，他们将会有计划的布置这些东西，而且……”

“葛雷斯可能被反绑在了其中一个上，她被怀疑是警察，所以……”

“继续重点。”

“抱歉。”海伦回过了神来，“三名男子中有一个人明显是他们的头，他的伪装是一个审计员，然后还有一个卸货员，最后从收银区闯进来的那个男子穿着黑色单排扣的大衣。”

“人质被集中在二楼最中心的一个手推货运车旁，目前估计人数是……”海伦在这一点上并不能确认，所以也只能猜测，“我非常不确定，应该有20到40人，我会想办法确定的。”

“很好，你现在首先要确保的是不被他们发现，必要的话，给我们汇报情况，如果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你可以先处理后汇报，责任由我承担，但是。”大卫记下了所有有用的信息，提醒着海伦，“别做傻事。”

“我可不是团里最傻的那个。”海伦听起来比较无奈，但是就现在而言她确实没办法做出任何有用的行动，哪怕是有一支P226半自动手枪，情况可能都会大大改观，“收到，结束。”

“嘟-嘟-嘟-”大卫把播放着忙音的手机丢给洛斯特，“除了A中队A小队其余人全部上车。”

“嘿，什么？”汤姆走到了玄关边停下了脚步，看着大卫的表情又看了看杰拉德，“杰拉德？”

“这是命令，汤姆。”杰拉德走到了客厅的沙发边坐下，“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四个还在保密期限内。”

在埃及他们四个入狱的时候经过了照相等一系列身份检查，而且在外交过程中，他们的个人信息也少量的透露给了埃及方面，如果现在他们四个突然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行动中，可能会使进行中的谈判出现形式颠倒。

英国外交部给出的陈述是：我们收到了赎金请求，一个未提供名字的武装组织声称他们救出了这四个英国士兵，但是要求一大笔赎金，否则将会把这四个士兵处决。于是以此来撇清SAS与那次营救行动的关系，同时也能以“未能确保非法囚禁的士兵的安全”为由给埃及方面施加压力。

所以他们四个目前来说，本应该还在哪个山里被反绑着等死，至少等埃及那边的官方公文出来了，同意了他们的相关要求之后，他们才能再回到行动中去。

“命令，命令。”汤姆走向了客厅，“你们给我赶紧处理完，顺便带一瓶酱油回来。”

“我会的！”大卫走出去关上门之前，大声的回答着。

两通电话，必要的假期被完全搞砸。

杰拉德打开了电视，开始搜索关于西一购物中心的新闻，这个时候苏格兰场的家伙们应该已经到位了。

果不出其然，代号为CO19的SFU特种武器小组（Specialist Firearms Unit）都已经出现在了镜头下，杰拉德的手攥的紧紧的。

“伙计们。”汤姆示意站在一旁的欧利弗和麦克也坐下。

他们这样一种生物，一旦自己没有参与到行动中去，就会比任何人都要紧张——这是一种常见的现象，因为他们往往知道该如何处理，如何行动，但是他们却无法掌控局面中的任何一个环节。

他们唯一的信念就落在了驱车赶往现场的那八个混球身上。

……

大卫在副驾驶座上高声的打着电话，“……A中队B小队全员、C小队的路易斯、D小队全员立刻乘坐直升机出发前往现场，这是紧急情况，要求携带多余的两个标准四人小队的装备，狙击手暂时不进行配置，备用一人。”商场的二楼没有任何可供使用的窗户

“收到，长官。”电话那头是路易斯。

“哦对了。”大卫看了眼车窗外的路牌，“防化的那套也全部带上。”

“好的，还有吗？”

“没有了，开始干活吧。”大卫挂断了电话，然后接着打给了另一个家伙，伦敦警察局的威廉姆斯。

电话很快接通了，幸好没有占线，“威廉！你现在在现场对吧！”已经听到了背景音中嘈杂的警笛声。

“是的，大卫！我们刚刚封锁了周边的街道并包围了二楼的商场，准备进入二楼和歹徒交涉！”威廉姆斯叫喊着，“通知所有单位，等待！”

“你马上就要接到通知了，我们将会接手这件事！听着，让你的人立刻撤出二楼，里面至少有30名人质，而且歹徒持有未知的IED，亦或者是毒气弹，你不能让你的人冒这个风险！”

见鬼，无论是IED还是毒气弹，我的人都没法处理。

那边可以听到威廉姆斯匆忙的抓起无线电的声音，“所有单位！行动终止！所有人撤到一楼和三楼！”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他继续问大卫，“还有什么吗？”

“让EOD（爆炸物处置部队）到达现场待命，他们可能有活干了。”

“已经通知了，还有吗？”

“尽可能的疏散周边群众，还有就是，驱散那些该死的记者。”大卫低头看了看表，“我们马上就到！”

没等威廉姆斯回答，大卫就挂断了电话，因为还有电话要打，这一通打进了政府内线，转接到了陆军部，“威利！”

“我看到新闻了，大卫，你还有什么需要军方来做的？”

大卫非常高兴老威利能为他节省时间，“我需要一个至少16人的防化部队作为后备支援，需要在尽可能隐蔽的情况下待命，我们不能让歹徒情绪失控。”

“没问题，还有什么吗？”威利身旁站着他的秘书，面前的办公桌上正摆着的文件被他向前推开。

“没了！”大卫又是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

海伦知道自己需要做点什么，在伦敦的大卫他们和在赫里福德基地的所有人赶到这里都还有一段时间，虽然能够听到警察在建筑外和楼上楼下的动静，但是她相信大卫因为及时通知了警方不要采取不必要的行动。

刚才这段时间里，她偷偷的试图靠近一点人质的聚集点，因为另外那两个人拖着气罐按照他们的“计划”布置这些东西去了，只剩下那个审计员在这里看守着所有人，现在可以确认的是，他们至少有两个照明设备，在人质这里又出现了一个光柱，估计是被歹徒立在了地上，光柱直直的照向天花板，经过了漫反射后将这里照亮。

这下子人质的数量就大体确认了，粗略的数了一下，人数在25到30之间，于是她慢慢的缩回了身子，朝着远处退去。

也许我可以跟着那两个人，去把他们设置好的气罐给拆除。

不过在这之前，她用手机给大卫发了一个短信，报告了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