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葬礼

诸事繁杂，但是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要安排一场隆重的葬礼，李岱对这个事情的重视大大出乎折家和杨家的意料之外。整个南山军同费听氏冲突，后来奔袭银州城，又夺取绥州前后战死了九十一人，后来奔袭夏州统万城倒是仅仅有三人牺牲，但是最后的银州会战前后阵亡了一百四十三人，前后是二百三十七人阵亡。李岱在南山城外，一处风水秀美的地方设立南山军人烈士陵墓，所有南山军阵亡将士都将安葬在这里，并且计划将来资金和人手宽裕的时候在陵墓门口处设立纪念石碑，安排专人看护时时祭扫。

整个葬礼十分的庄严肃穆，几乎所有的南山城居民，和在附近的南山军、府州军、麟州军兵士都参加了葬礼，折德扆、杨重勋、李从章和费听德望父子等人都参加了这个葬礼，费听德望还在葬礼后在陵墓前长跪谢罪。

当二百多棺椁被南山城特有的四轮大车拉着进入陵墓区域后，李岱带着在银州的所有南山军军政大员一同抬棺!从车上抬下灵柩时，在场的全体灵柩护送人员都举手行平胸礼。灵柩缓缓被抬进陵墓区，沿途肃立的所有南山军战士一面行礼一面高唱南山军军歌，最后移动灵柩入墓穴时，幽咽的礼号声响起来时，所有身着军装参加葬礼的人员都面对灵柩行军礼给自己的战友送行。

　李岱在葬礼结束后站在了陵园门口的土台上，看着下面的上千军民，缓缓地说道：“几千年前，我们的祖先就是从我们脚下的这片黄土高原上走向中原，当时的中国遍地荆棘野兽，四处是混乱无序的蛮族。先祖们劈开荆棘、驱赶野兽，把原野开垦成良田，让荒漠变成城市，在这中间付出无数的鲜血和汗水，最终从一个小小的部落繁衍成为拥有亿兆生民的华夏民族。他们曾经面对无数困难，但是这些困难都被他们一一克服；他们也曾经面对无数的敌人，但是这些敌人也都一一被他们踩在脚下。他们消除荒蛮，战胜了自然，给整个中原大地带来繁荣和礼仪，经过千年的岁月最后把华夏混为一统。

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谓之夏，文明和秩序这就是华夏的含义。我们的祖先也经受过无数的困难，但是我们的民族总能够在关键有英雄站出来带领我们战胜困难。

就在我们脚下的土地上，我们的祖先在战国秦汉时代击溃过强大的匈奴鲜卑人；在隋唐时代同样击溃过盛极一时的突厥人。我们的祖先曾经骄傲的宣称：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无不为大汉臣妾！

所以在今天你们作为他们的后代，光荣的被叫做“汉”叫做“唐”。整个天下在唐末的时候分崩离析，混乱和战争到现在已经持续百年，每天都是杀戮和饥饿。我们被蛮族欺辱，日夜担心土匪蛮族劫掠我们，困苦的日子似乎没有尽头。但是大家不需要绝望，因为这些类似的苦难我们的祖先也经历过：楚汉之争、汉末混战、五胡乱华、南**分立，我们华夏民族因为这些分裂曾无数次倒下，沦为被异族肆意欺凌的对象，但是最后他们都顽强的重新站了起来！

现在我们面对的情形和我们的祖先一模一样：我们华夏民族不但自相残杀，还被北方的契丹、西面的党项、南面的吐蕃不断的欺凌压迫。但是我们没有屈服，正是为了改变这个困境，你们的亲人战友奋起反抗，希望用铁与血劈开这个乱世，还世界一个清平。

今天他们躺在了这里，你们失去了亲人，同样失去了完整的家庭。这些躺下的人们，他们不能照看他们的孩子长大**、成亲生子，也没办法教孩子们读书识字、骑马练剑；他们不再能赡养自己的老人，给年长的长辈养老送终，以尽孝道；他们同样不再能陪伴自己的妻子，尽丈夫的义务和责任，这些是他们的缺憾也是他们没有尽到的义务。

　他们亏欠你们这些在这里的人，但是他们对得起这个时代，和我们的民族！正因为他们的牺牲，我们大家才能享受现在的和平！

可以想象，以后还会有很多人倒下去，被葬在这里，也许包括我，这样的悲伤的葬礼还会举行，但是这些牺牲都是必要的。我们的牺牲和努力可以让更多的孩子不必失去家人，可以让这个混乱的年代重新恢复秩序和和平。

在将来，我们必将逐渐老去直到死掉——这是万物必然的规律，但是我们一定会留下我们的足迹！野蛮终将被我们赶走，文明和繁荣一定会回来。到了那时，你们的后代可以铸剑为犁，不必遭受战乱之苦，大家可以享受平和安享无忧无虑的生活。这就是他们牺牲的价值，今天他们躺在这里，无愧华夏的祖先，他们值得所有人的尊重。

为了不让英雄死后魂无所依，我们建起这座祠堂、竖起这座石碑，把所有牺牲英雄的名字刻在上面就是让我们的后入也永远记得这些英雄。这样有华夏民族的一天他们就不会被人忘记，他们就可以得享后辈祭祀血食。将来还会有更多的石碑更多的名字将被篆刻铭记，这些英灵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民族繁衍下去，万世不替！

所有牺牲的英雄家人可以得到八十亩田地，英雄的孩子可以免费接受教育直到**，英雄的所有亲人在做工、经商的时候都享受优先权。没有后代的英雄，我们会需找孤儿过继在他名下替他传宗接代，四时祭扫。”

直到肃穆的葬礼结束，折德扆才缓缓地同杨重勋说：“南山军只可为友，不可为敌！”

此时的延州城中，高绍基和自己的幕僚们正讨论得兴起。按照高留后的想法，南山军不过麟州治下的一个土豪，趁着定难军打盹又走了狗屎运遇到陨石击破统万城，这才乍然暴富，尽得定难军四州的积蓄。那南山城才能有多少人口，招募得多少兵？他忽然占领了银州和绥州这么大的地盘，不用想也知道根基必然不稳。

至于府州和麟州的兵，虽然和南山军共同击败了定难军，那是因为和定难军有世仇，小小的南山军怎么可能有资格和府州麟州这样的强镇结盟？说不定自己不动手那麟州就要抢先把银州和绥州吞下肚子里去了，那府州隔得远，麟州才是彰武军的真正对手，不过麟州毕竟刚刚投降，谅他也不敢贸然和大周治下的彰武军动手抢地盘！

于是就高绍基连夜着急彰武军和高家族中的子弟长老军将们，最后商量出了一个两路分兵进攻的方案：

这两路分兵，其中左路作为偏师，就交给族中的新一代后起之秀，高绍基的族弟高绍文统领，北上出芦子关，直抵长城，然后过长城沿着芦河东进攻击夏州治下的宁朔县。这宁朔县虽然残破，人口不过一两千，兵力更是只有二三百，但是位置十分重要，东进沿大理河可以到绥州；东北方沿芦河可以到达银州；正北方沿秦直道可以直接到达夏州统万城。等高绍文占据了这里就可以多方呼应，配合东路军的主力相机夺取绥州，必要的时候接着北上夺取银州，如果条件允许甚至在向北占领统万城！

而东路军的主力就有高绍基留后亲自统领，出魏平关，沿着奢延水北上进攻绥州。等夺了绥州再和麟州理论，如果麟州府州同定难军两败俱伤，那么他高绍基大发神威鲸吞数州也说不定，到时候封王也不在话下了！

众人商议过后，很快就行动起来了。由于高家在延州经营数代，根深蒂固，钱粮人手都不缺，所以很快就把彰武军的人员集结到位，钱粮辎重也准备停当。不过由于之前高允权一直是一个不太懂兵的文人，所以彰武军不过三千多人，还有一些空额，所以这次为了进攻，高绍基大举征兵抓夫，靠着高家的高效能力，很快就凑足了八千大军，还有三千挑夫做辅兵，这上万大军立刻就让高留后浮想联翩，他已经等不及要享受自己打下绥州之后接受族人崇敬目光的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