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夜闹县城

现在阳新县城内，特别是南城，已经一片大乱，大街上到处都是日伪军，正在挨家挨户的砸门狂搜。除了日伪军手中火把的亮光，街道全被黑暗笼罩着。这年月的老百姓谁家也没有多余的油去点灯，有电灯的都是些富裕人家，一个个被汉奸折腾的早就“节俭”了起来，更何况现在县城里到处是杀人不眨眼的日本兽兵和那些个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地方保安军，又响枪又响炮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天一黑，多半的人家都洗洗便上炕睡觉了。

“安兄弟，把鬼子的衣服脱下来给我。”王瑞祥探头看了一下远处的鬼子，扭头就对安达明说道。

“王大哥想干啥？”安达明闻着，连忙脱起了身上的鬼子军服。

王瑞祥仍旧盯着日伪军的一举一动，没有回头：“我溜到鬼子那儿摸摸情况。”

很快，安达明就把鬼子的军服脱下来了，拿着就递向了王瑞祥：“王大哥，好了。”

“嗯，好。”王瑞祥回应了一声，连忙掉过头来，仔细一看安达明的打扮，不由一愣，“飞贼？”

安达明不由一愣：“啥飞贼？在哪儿呢？”

王瑞祥指着他这一身夜行衣说道：“你这身穿的……？”

安达明一下明白了，自己穿着一身的黑衣服，又是这种打扮，原来王瑞祥把他当作飞贼了，就笑道：“王大哥是说我呀。呵呵呵，我不是飞贼，我弟说这样出门方便，就穿成这样了。”

“哦。”王瑞祥一听原来是这样，急忙接过安达明手中的鬼子军服，迅速套在了身上，收拾利落后，对着安达明一伸手，“枪。”

“啥枪？”

“三八大盖。”

安达明这才想起来，光顾着跑路了，竟然忘了把那支三八大盖捡起来背身上了，不好意思的说道：“忘拿了。”

“你怎么搞的？枪是军人的命！竟然把枪丢了。”王瑞祥气的说着，忽一想安达明不是军人，不懂得这个，无奈的摇了摇头，“手中没有武器，小鬼子会怀疑的，去不了了。”

安达明这才明白枪对于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那就是意味着生命，与军人生死相随，军人一旦丢掉了枪，便意味着丢掉了生命。没有枪拿什么战斗？何谈报仇？他不由羞愧的说道：“对不起，王大哥。不过，我有小甜瓜。”

“那一颗能干啥呀？”王瑞祥摇了摇头。

“一箱。”安达明道。

“啥？一箱？”王瑞祥微微吃了一惊，周围有些黑，他根本没发现安达明放在墙角的那一箱子手雷，急忙问道：“在哪儿呢？”

安达明左手还暂时用不上力，就伸出右手把弹药箱从墙角处给拽着拉了过来，说道：“这个就是。”

王瑞祥急忙过来打开就看，用手一摸，兴奋的说道：“乖乖，小鬼子九七式定型手榴弹，撞击引信，四五秒就响，满满一箱啊！四十枚，够小鬼子喝一壶了，哈哈哈……。我说兄弟呀，我被你晃得头晕，发现你死死夹着个东西，以为是你弄的什么宝贝呢？我就没好意思问。”

“这也是宝贝。”安达明认真的说道。

“对对对，是宝贝，宝贝。”王瑞祥笑道。

“那王大哥扛着它去，小鬼子应该不会怀疑了吧。”

“我的傻兄弟呀，你真傻还是假傻呀？扛着它去鬼子那儿，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么，老子才没那么傻呢，不去了。”王瑞祥笑道。他没有告诉安达明实话，他的真实目的就是去小鬼子那儿搜集点手雷去。先前他正在鬼子死尸身上找手雷呢，被安达明那么一惊，搜集的五六颗手雷也忘拿了，还被这傻小子打晕，糊里糊涂的给扛到了这儿，让他失落了好一阵子呢。现在有了这一箱子的手雷，就别提多高兴了，目的达到，还去干什么呢？

“那王大哥，我们现在干什么？”

“干什么？找你弟去呀！”王瑞祥笑道。

“好，走！”

安达明已恢复了几成气力，两人说走就走，避开日伪军一路狂奔，遇到墙壁阻挡，他们就直接翻过去。这里可是小鬼子的腹地，日伪军满街跑，他们二人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提高警觉，要是稍微不留神都会被日伪军给抓住，他们可不想落在小鬼子手里被折磨。

此时，街上混乱的情况远比王瑞祥预料的要严重得多，回家迟的人倒霉了，拥挤的人群在鬼子伪军的驱赶下四处奔逃，没命地叫喊着，互相冲撞着，拥挤之中更添混乱，令人寸步难行。

“进巷子！”王瑞祥当机立断，对跟在身后的安达明说了一声，扭头又钻进了小巷。小巷中的情况要好得要多，只有零星的人从大街上钻入，闪了几闪便飞快地消失了，让人一看那就是已经到家了。

王瑞祥扛着一箱子手雷领着安达明在小巷中急速穿插着，刚窜出巷口，忽然看见一个鬼子端着刺刀立在街道**，他们两人一时收不住脚步，跟鬼子兵撞了个满怀。

“什么人？站住！”鬼子兵喝问了一声，就走了过来。

看着走过来的鬼子，安达明忍不住想要去摸身上的那一颗手雷了，王瑞祥轻声地喝道：“不要动。”

“就一个鬼子，安兄弟，能不能弄死他？”王瑞祥盯着一步步走来的鬼子，小声问安达明道。

“能行。”安达明点了点头说道。

“一会儿听我的，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王瑞祥说道，因为他知道安达明的功夫比他高出的不是一点半点，那是高出一大截的。

那个鬼子端着枪快步走了过来，根本没忘自己是干什么的，围着两人转了一圈，看到王瑞祥是帝国皇军打扮，而安达明则是一身的夜行衣，头上还裹着黑头巾，乍一看像个忍者，手中却没有武士刀，立马对安达明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一下把枪头上的刺刀对准安达明，双眼睄着王瑞祥问道：“你是谁？哪部分的？”

“您幸苦了。”王瑞祥自然是笑着迎了上去，他也听不懂鬼子兵说的是什么，用他只会的这一句日语应付起了鬼子兵。

没想到，王瑞祥一句日语走天下的算盘打错了，鬼子兵见他答非所问，那么身份比面前的黑衣人就更可疑了，急忙枪口一转对着他，口中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见到这种情况，王瑞祥知道蒙混不过去了，对着鬼子兵笑道：“动手！”

“什么？”鬼子兵没有听清，微微一愣，急忙又问了一句。

小鬼子以为王瑞祥是对他说呢，其实王瑞祥是对安达明给指示呢。安达明已是准备多时，只等着王瑞祥给暗号呢，闻声一个闪身就到了鬼子面前，右手直接捏住了鬼子的脖子。

“命都没有了，你还‘哪尼’个屁呢。”王瑞祥倒是知道小鬼子这句“哪尼”是啥意思，他心中暗说着连忙向前走了两步，一个侧身遮挡住了安达明和鬼子兵，好掩护安达明“干坏事”。

趁鬼子稍一愣神间，一招得手的安达明右手一用力，王瑞祥便听见了微微地一声“咔嚓”声，这个鬼子就不再言语和挣扎了。王瑞祥着实没有想到安达明小小年纪手劲居然这么大，可以单手扭断一个人的脖子，而且这个人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他不得不要再重新审视一下安达明了。可他哪里知道安达明此时左手还用不上力呢，右手是用尽了全力的。

“快点退回去换上鬼子的衣服。”王瑞祥连忙小声说道。

“哦。”安达明立马明白过来，拖着鬼子的尸体退回到了街角暗影处，开始扒鬼子的衣服往身上套。王瑞祥也慢慢倒退着走了过来，两人藏身在暗处，暂时算是安全了。

鬼子的军装，安达明穿了脱，脱了穿的，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很快就穿戴好了；王瑞祥也额外的多得了两颗手雷，拿起来就挂在了腰间。现在，只要搜查的鬼子从前面那户人家出来，一看他们留在街道上警戒的人不见了，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两人不敢多呆一刻，急忙穿向了另一个巷道急行。

整个南半城已经沸腾了，人声鼎沸，狗咬枪响的，鬼子又开始杀人了，两人避开鬼子和伪军三绕两绕的来到了梅宇轩杀鬼子巡逻队士兵的地方，暗影处，鬼子巡逻兵的尸体还在，就是不见梅宇轩。两人只看到了鬼子巡逻兵的尸体，根本没有细看鬼子巡逻兵脸上是不是已多了点东西。安达明找遍了也没发现什么记号，这就能说明梅宇轩自始至终根本就没回来过，如果回来过，不见安达明，他肯定会留下暗号的。

“王大哥，我轩弟就没回来过，现在要去哪儿找呢？真是急死我了。”安达明一时着急了起来，他只能把王瑞祥当主心骨了，毕竟人家当过兵打过鬼子，比他这个打鬼子的门外汉强多了。

“照你说的，东南方向的枪声应该就是令弟所为，那儿可是鬼子的司令部啊！令弟真是一条好汉哪！……哎，也不对呀，先前听东南方向的枪声，除了鬼子的制式装备外，剩下的全是一准的镜面匣子，不下十支枪。难道令弟和人联手大闹鬼子司令部？……对了，城中你们是不是还有同伴？”王瑞祥分析着说道。

安达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那这就奇怪了。走！去鬼子司令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王瑞祥说完扛着弹药箱掉头就走，安达明急忙跟着就走。

这一夜，日军注定不能安眠。两人顺着来路急速返回，正前行之时，忽听前面的巷道中传来了“哐哐”的皮靴声，十分整齐，这是鬼子的大头皮鞋整齐地踏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其情景也就不言而喻了，巷道里有鬼子的巡逻队经过。

安达明趁着王瑞祥略一停顿的功夫，“哈哈”连笑两声，向前窜去。王瑞祥一把没拉住，安达明以异忽常人的动作向巷口扑去。

王瑞祥一看坏了，面前的这小子不是军人，根本不听约束，他这是要去看鬼子巡逻队里有没有他的弟弟呀。

“小王八蛋，杀了一个鬼子巡逻兵，你以为鬼子的巡逻队都是吃干饭的？再说小鬼子巡逻队又不是这一支。”王瑞祥小声嘀咕着，他可不敢大意，急忙摘下腰间挂着的一颗手雷也跟了上去，以免跟上去的晚了，这傻小子就把命给白白丢了。

正如王瑞祥所料的那样，安达明就是冲上去看鬼子巡逻队里有没有梅宇轩。在他看来，一样的脚步声，加上梅宇轩又特别爱玩和恶搞，说不定就扮作鬼子兵跟在巡逻队后面走呢。他一下冲了出去，对着鬼子巡逻队打眼一看，不多不少，正好十四人，张口就喊：“轩弟！你在不在里面？”

跟着跑过来的王瑞祥差点没气死，自己两只手都没闲着，想去捂安达明的嘴都来不及，这傻家伙就喊出来了，他心中暗骂着，和这傻蛋在一起，迟早也会被他给害死的。此时已容不得他多想，急忙就用嘴咬住手雷保险销的拉环一拔，在弹药箱上磕了一下，对着鬼子巡逻队就扔了过去。

再说鬼子巡逻队，正走着呢就看见前面巷子里窜出来了两个人，鬼子们急忙枪下肩端在手里，定睛一看原来是帝国士兵，连忙把刚从肩上摘下来端在手中的步枪又挎在了肩上，打头的鬼子刚想开口询问口令呢，对面喊着他们听不懂的中国话，十几个鬼子巡逻兵这才意识到对面的帝国士兵是敌人假扮的，急忙一个个摘枪，慌乱中就看见一颗小甜瓜向着他们飞来。

“轰！”伴随着震天的爆炸声，街道边一堵脆弱的院墙也随着爆炸声“轰隆！”一声倒塌了，飘起了漫天尘土。

安达明一看，知道自己一时冲动惹祸了，急忙摘下手雷来。“快跑！”王瑞祥说着就一把抓住安达明的手，他要拖着傻站着的安达明逃跑，以免被鬼子巡逻兵给射杀了；但他却没拉动。

只见安达明一甩手就甩脱了王瑞祥的牵拉，冷哼着一下拔掉手雷保险销，在自己头上的钢盔上一磕，瞄了两瞄，就对着一个跪在街道上的拉枪栓的鬼子巡逻兵的脑袋就扔了过去。没想到就是手雷在他手里那么抖动着瞄了两瞄，就已经延时了，手雷正中最中间那个鬼子的面门。

“轰！”一声巨爆，飘飘扬扬的尘土散去，在两人面前已经没有鬼子了，先后两颗手雷的近身爆炸，鬼子就连一条影子也没留下，只有躺在地上的尸体和砖头瓦片下覆盖着的点点血污。

“我的天哪！投的这么准！你是怎么做到的？”王瑞祥吃惊的张大了嘴。

“打小和我弟丢石块打树练出来的，我弟也不错，不过我们每次比试都是我赢。”安达明说着就拉着王瑞祥要向反方向走，“我们快走。”

“这边。”王瑞祥说着就向鬼子巡逻队来的方向就走。

安达明连忙跟上，开口就问：“王大哥，我们为什么要向着这个方向走呀？”

王瑞祥笑道：“小鬼子很快就会赶过来，他们会依据常理向反方向追下去的。我们向着鬼子巡逻队来的方向而走，小鬼子就是再追一天也追不上。”

安达明一下明白了：“这不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反其道而行之么。”

“你懂的还挺多呀！”

“这是我弟经常说的，他将来是要做大将军的。”

“又是你弟，我现在更想结交他了。”

两人说着话，快步而行。鬼子巡逻队遭到袭击的爆炸声让正在各个街道大搜查的鬼子急速赶了过去，这样一来，通向鬼子司令部的小巷道竟然畅通无阻了，当两人跑到鬼子司令部的门前，在周围找了一圈，哪有梅宇轩的人？连个鬼影也没有，梅宇轩能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