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报复之路【下】

远处的地平线上升起浓烟，不情愿的装甲掷弹兵们重新从车上跳了下来。德国空军毫不留情的对着那一长串撤退的波兰难民和溃散的军队投下了炸弹，他们可以信誓旦旦的说：那里面就有波兰军队的存在，我们当然要消灭他们！

但是我呢？当那具女尸被彻底掩埋起来之后，我再次感觉到了氛围的不对劲，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自己的同胞在过去曾经属于自己国家的土地上被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民族所杀害，换了是谁都会有所触动的。赫尔穆特在坦克内部通信里面小声的咕哝了一句‘太傻’，难道聪明人就会带着全副武装的德国装甲部队冲着那些波兰难民们大杀特杀吗？

一阵摩托车的噪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早先被派出去侦查的两名摩托侦察兵回来了，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救我了一次，因为我真不知道自己还应该不应该继续指挥这只小小的‘先遣战斗群’。

“前面发现了一栋波兰两层楼房，看上去像是粮仓或者谷仓，外面有武装平民在把守，”摩托车手对我说道“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情况！！”

他这么一说，氛围瞬间又改变了，大家不再去关心刚才发生的不愉快事情“前队出发，到前面去看看那个谷仓在哪！！”我松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阿尔佛，你这么办事很有问题啊……哥们。”赫尔穆特终于忍不住在车内通信里说道。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啊？”说实话我也觉得刚才自己的做法有失妥当，我几乎都可以感觉到装甲掷弹兵们对我特殊的敌意，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汉姆少尉对我会是什么样的态度，但是同为德国军官，他应该会站在我的这边吧？

“到那边去，”赫尔穆特说道“随便找几个混进去的波兰散兵游勇，拉出来枪毙掉，而且也不用跟那些波兰平民过不去，这样就挺好，要不然还能做什么呢？”

我没再说话，随着距离拉近，浓重的烧焦味从侧面传来，浓烟和大火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彻底熄灭。而据说德国空军回去之后给他们长官的报告说，那是一只混杂了少数平民和绝大多数波兰士兵的队伍！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十分理所当然的把所有的炸弹全都扔下去了。

远处弯曲的土路尽头出现了一幢房子，距离依然有些远，但是想必那应该是侦察兵报告的房子。最显眼的是在房顶的尖端飘扬着一面红白相间的波兰国旗！“全体散开，从两翼包抄过去！！”我说道“狙击手呢？清理掉放哨的！！”

砰！！！

德恩开了一枪，然而却并不是瞄准着在门口放哨的人，这一发子弹直接冲着房顶上的波兰国旗飞了过去！！那面可怜的红白相间的波兰国旗晃了几下，随即掉了下去……这一次德恩没有到地上去找子弹壳。

迫不及待的装甲掷弹兵们远远地脱离了队伍，他们把自己的装甲车开的飞快，几乎就是一点都不在乎隐蔽性的冲着前方跑去！“你看，阿尔佛，你刚才肯定把人家得罪了。”赫尔穆特说道。

“也许没那么糟糕呢……”格奥尔格插嘴说道。

“没那么糟糕？那好吧，阿尔佛，现在你准备怎么办呢？”赫尔穆特说道“我估计开到那里应该还有600米吧？十分钟之内肯定可以开到了，如果到了呢？装甲掷弹兵们会把那座谷仓里面的波兰人，不管是波兰士兵还是波兰平民全都给拉出来，让他们跪在地上，双手抱头，这时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没说话，一个摆在我面前的难题出现了，我该怎么办呢？

果不其然就如同赫尔穆特所说那样，装甲掷弹兵在守在门口的那两个放哨的武装平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下了车，然后两下枪托就把他们打倒在地，随后一脚踢开大门就往里面冲！！

我没听到什么枪声或者扭打的声音，反正一切都过去的挺快，在平时的战斗中都没见过这些人会这么积极！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他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和打开了保险的MP38冲锋枪把躲在谷仓里面的人全都拉了出来，就像赫尔穆特所说的那样让这些人全都跪在地上，双手抱头，连头都不能抬，就这么跪在草地上。

“我先去过去看一眼。”汉姆少尉骑着摩托车过来说道“免得发生什么情况！！”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多少平稳了一些，在这里负责指挥的一共就三个军官，莱因哈特不喜欢主持大局，所以一般他都在参谋的位置上，汉姆少尉总是管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别的基本不会在意。于是看似很风光的总管职责就落到我的头上了……

我看着汉姆少尉走进了那座谷仓，不知为何突然间一股很没有底气的感觉从心底缓慢升起。随着距离的拉近我看清楚跪在地上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一群身上穿着波兰农民或者工人样式的吊带裤的人，头上戴着草帽，或者戴着鸭舌帽；然而这些并不是最显著的特征，当时的欧洲基本上所有的农民和工人都是这样不好看但是很务实的打扮，在跪着的每一个人的胳膊上都绑着一个袖标，上面是波兰国旗的样子。

坦克停在了谷仓前面，莱因哈特跳下了他的坦克，然后来到我的坦克旁边，我也跳下坦克“你准备怎么办？”莱因哈特直接问道。

“你说怎么办？”我说道，然而我其实想说的是：还能怎么办呢？

莱因哈特一言不发的走了过去。他首先打量了几眼跪在地上的俘虏，脸上露出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表情，然而接下来他又走向那栋谷仓。几名刚才进去的装甲掷弹兵从里面搬出来了一大堆五花八门的武器，有波兰出产的步枪，还有苏联的步枪，甚至还有老套的双管猎枪！！这些武器被拉出来丢在了地上，我估计这应该是一伙波兰民兵，没准是昨天才自发组织起来的。

然而此时汉姆少尉从谷仓里面走了出来，和进去的时候一样他手里拎着心爱的MP38冲锋枪，但是在他的另一只手上却拿着一堆明黄色样子的，长长的东西，我一开始以为那是一捆杂草，但是紧接着我意识到那根本就不是杂草，那是头发！！金黄色的头发！

汉姆少尉一言不发的直接走到了我旁边，把他手里的金色长发展示给我看。毫无疑问这就是女人的头发，在其中一端还带着鲜红色的血迹，就像是十分生硬的把头发拔了出来，拔不出来的那一部分又用剪刀给剪掉了，丝毫不在意是否刀刃会切割到头皮……那上面还带着一些头皮的碎渣。

我接过了这段头发，然后拎着这段头发挨着个的在跪在地上的那些波兰人前面一步一步慢慢的走着。波兰人低着头，他们可以看得见这串头发，但是却看不见我的表情；我看不见他们的脸，但是却可以观察到他们跪在地上双腿的在不自然的发抖。像是在电影里一样俘虏们跪在地上淡定的表情是不会出现的，而实际上，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怂的很。

直到我站在了一个看起来很消瘦的，头上留着寸发，透过他的衣服几乎都可以看见他的锁骨和肋骨外面紧绷着一层皮。当金色的头发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的时候，他不自然的歪了一下，似乎是要躲避那术头发。

于是我直接站在他跟前，把那术头发冲着他又晃了一下，跪在地上的那个瘦子惊惶不安的抬起头，然后用愕然的眼神看着我，以及我手里的这术头发。我注意到这个人的面部看上去活像是一个骷髅，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洗脸了，脸上都盖着一层灰。

我拔出了手枪，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在这个人的脑袋上开出来了一个洞，在子弹的后坐力下他的上半身猛地向后倒去，飞溅出来的鲜血飘到了旁边两个俘虏的脸上，半张脸都被染红了。

“我知道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了。”莱因哈特走了过来，他拿着一张白纸走了过来“这是地契，下面的署名是**兰土地解放归于波兰人民委员会，一个专门负责抢夺原本普鲁士人土地的，从来没有被官方承认过的委员会。”

我接过地契之后看都没看，不管这个地契到底是不是合法的，现在它就是一张废纸。而这个连字面意思都不怎么顺畅的所谓‘土地委员会’，后来被证实是一个不太起眼的波兰极端民族组织。而那个年代，具有极强排外性的极端民族组织在欧洲各个国家都是很常见的，战争所带来的极负面影响已经开始出现在这里了。

一阵乱枪声响起，这些人重重的倒了下去……

黄昏时分我们已经抵达上马尔维斯基的外围，这座城市已经在大火中燃烧了一天一夜，隔着老远就可以闻到一股子焦糊的味道。我命令打破了通信静默，使用电台车上的远程发报机向海卡上尉汇报：

一切正常，在上马尔维斯基周围已经确定没有任何波兰有组织抵抗力量的存在，古德里安将军可以把军指挥部转移到上马尔维斯基了，但是上马尔维斯基已经变成废墟，正在为将军寻找最合适的住所。

十分钟后我就收到了回复，海卡上尉写得意思非常简单明了：尽可能寻找完整的房屋，最好是教堂。

教堂？如果有教堂在的话，那么多长椅的确是一个适合休息的地方。而且高耸的教堂塔尖还具有极佳的视野。然而在大火焚烧的上马尔维斯基，上哪去找一处很合适的教堂呢？？

深夜，在上马尔维斯基郊区我终于找到了一处还没有完工的教堂。出人意料之外的是这里居然还藏着一箱子波兰出产的伏特加！！“其实嘛，绝大多数人都只知道俄罗斯人喜欢伏特加。”莱因哈特嘴馋打开了一瓶酒，我们每人都拿着水壶乘了一些“伏特加其实是波兰的国酒……干杯！！”

仿佛在白天发生的那不愉快的一幕已经过去了一样，我们刚刚喝完，远处的地平线上就出现了橘黄色的前照灯光，以及汽车的鸣笛声。长长的车队拉载着整个第19军的军司令部冲着我们开了过来，在这列车队旁边就是依然在燃烧的上马尔维斯基，大火给黑暗的夜幕上了一层橘红色的光芒。车灯距离我们越来越近，那是一辆四轮装甲车打着头阵，在车顶装着四根钢筋铁架，以及一步天线。在后面的车灯下我可以看见两个人的剪影，一个戴着头盔应该是机枪手，另一个戴着一顶军帽。当装甲车稳稳地停在我前面的时候，戴着军帽的人打开车门下了车“这是司令部晚上住的地方吗？？阿尔佛？”他对我问道。

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将军，被后人称为德国装甲兵之父，被我们称为‘老大叔’；他的存在也是我回成为德国最早的一批装甲兵最重要的原因（详情请见铁十字之芯第一部）。他站在我面前，虽然我们都知道他平时很平易近人的，但是现在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是的，将军，整个上马尔维斯基都在燃烧，这是我们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建筑了。”我回答道。

“那就将就一晚上吧！！原地扎营！！”古德里安老大叔对后面的人喊道。

我正准备离开，但是古德里安将军又叫住了我“听说你们这两天遇到了……一些屠杀事件？”

老大叔知道的还真快，“是的，将军，嗯……波兰人为了报复，杀了很多德国人，但是……”我犹豫了一下，觉得不应该瞒着将军“出于反击，在探明事实的情况下，我们也杀了一些持有武器的，投降了的波兰人。”

老大叔看着我，我注意到他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在所有的德军将领中，最崇尚骑士精神并且愿意贯彻到底的只有三个人，其中两个人彻底做到了，第三个人多多少少还背了一些黑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古德里安将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