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向西折返【上】

火车一路向西，这次我们没有再去东普鲁士跑一圈，而是直接奔向目的地，柏林。德国工兵以及跟着一起过来的工程队效率还是蛮高的，从一个月前的德国边境到现在的德国边境地区，主要的铁路大动脉已经彻底完成。

火车只在几个刚刚恢复了运作的小镇做了非常短暂的停留，剩下的全都处于废墟状态。我打开了窗户上的一点小缝，这样可以让闷热的车舱稍微凉快一些吧。仅仅是一个月的现代化战争，就让波兰百分之四十的土地化为废墟，在地面装甲部队推进的过程中，天上的德国空军尽心尽责的炸毁了波兰境内的每一处交通枢纽，铁路，桥梁，粮食和弹药仓库，在波兰空军覆灭之后，又开始没完没了的向地面行军的波兰步兵扫射。闪电战的成功运作，空军的功劳至少占一半，只不过他们炸的太彻底了，很多东西都需要重新修建。

一块铁路牌在窗户外面一闪而过，火车又开始放慢速度了。此时是傍晚，大家还在睡得晕晕乎乎的。赫尔穆特张开大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用含糊不清的语气说道“我们这是到哪了？”

“波莫瑞州，还没到边境呢。”我说道。

“波莫瑞……听着很耳熟啊……”赫尔穆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擦！不会是那个……”

“对，就是那个被老大叔全歼了的波兰集团军。”我说道“我们现在是在一个月前打仗的地方，应该是在中午的时候就过了维瓦斯河了吧。你们都睡着了。”

“你应该放松点。”赫尔穆特说着又闭上了眼睛。

火车的速度依然在放慢，看样子是在做着停车的准备了。随着很多条铁路慢慢的交汇到了一起，一个刚刚恢复了半运行状态的车站出现在我们面前。然而奇怪的是，这里的备用铁路和停靠铁路全都满满的停着货运列车，在另外一边的出站铁路上，是一列空着的货运列车，连大门都是打开的，完全空着的。而我们停车的原因，确切的说，就是因为这列火车在旁边，我们的列车才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在出站之后使用的是同一条轨道，为了避免出现追尾。

“那是什么人？”赫尔穆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睁开了眼睛。

一群人，一群一看就知道是波兰人的人群正在从铁路的另外一边被赶过来，这些人里面既有青年男子，也有女子和老人，小孩，他们成群结队的被赶到空空的列车旁边，不知所措的看着周围。车站并没有因为这些人的到来而变得热闹起来，相反他们都很安静。从后面赶来一群手持武器的党卫军和一批我叫不上来名字的人，看上去像是某种协助者。

这些波兰人开始被赶上已经空无一人的货运列车车厢，“这几件车厢根本塞不进去那么多人。”我说道“他们会被挤死的。”

“嘿！！”赫尔穆特冲着窗户外面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老人喊道，他似乎是铁路的协调员“那是怎么回事？”

那老头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招呼自己，他立刻表现出来了一副感激的面孔，手臂不自然的突然开始弹了起来……

“Fuhrer万岁！”

“那边是什么情况？”我把赫尔穆特按了回去“怎么这么乱？”

“他们啊？”老头漠不关心的看了一眼后面混乱不堪的人群“都是波兰人，波莫瑞州的波兰人。”

“他们这是要去哪？”

“他们都是铁了心的反德分子。”老头说道“那些在德国军队开到之前死在波兰人枪口下的德裔居民就是他们杀的，哼，果然都是有钱人。”

“看上去的确不像是穷人。”我也注意到了那群人的打扮不像是农民和工人，更像是富裕的中产阶级。

“波莫瑞州本来的德国人剩不下几个了。”老头对我说道“开战的第一天，就被波兰人赶走的赶走，杀光的杀光，一直到元首的军队来的时候，哼，我带着孙子躲到了下水道里才藏了过去……”

最终，因为对面的波兰有钱人上车时间太长，我们还是先出发了。在同一时期为了报复那些在战争期间残杀德裔居民的波兰极端民族主义分子，党卫军和后续组建的行政警察（主要是当地还剩下的德裔人员组成）开始有组织的转移被怀疑成反德分子的波兰人。其中大多数是富裕的中产阶级。

“把冲锋枪装备给那些人实在是太可惜了。”赫尔穆特在开车之后说道“应该多分给我们几把。”

“我们这没那么多士官啊……”我也闭上了眼睛，竭力把这一个多月的事情抛在脑后不去想。

列车在不知不觉中进入到了德国边境，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眼前已经不再是满目疮痍的波兰火车站了。整齐有序的德国农场和忙碌的农民们出现在车窗外面。秋天正是收获的季节，但是田地里面却看不见几个青壮年男子，反而看见很多小孩和妇女。几台大型收割机在远处突突突的冒着黑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他们这边来……

男人都去哪了？可想而知……

火车驶过了一个又一个村镇，之前的德军撤回的时候想必受到了当地居民们的热情欢迎，到了我们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一堆垃圾，庆祝波兰战役胜利的最好时刻似乎已经过去了，大家已经开始把注意力转向西部防线了。车厢里面的人纷纷醒了过来，此时，大家肚子都饿了……

“军官到第一节车厢开简报会！！！”

“给我留点吃的……”我缓慢的站起身，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是散架了的，酸疼酸疼的。人一旦从极端紧张的状态下恢复过来，就会马上变得迟钝起来；在战场呆了那么长时间，我也没觉得有多累过，有多难受过。但是在这里呆了没多长时间，也不过是坐了两天两夜而已，就好像过去一个月的疲劳全都爆炸一样的涌了出来，把我的骨头挤得粉碎。

凯勒布少校看起来同样很累，事实上大家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当人齐了之后，他勉强站起身“我们将会在柏林停留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在此期间，工人们会给我们更换一批全新的装备，把用过的全部拉回工厂维修。四个小时后我们出发去慕尼黑，在那里补充必要的物资弹药，大概在八个小时之后，我们会抵达西部边境线，也就是齐格飞防线。”

大家点点头。

“听好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一群思乡心切的大男孩。”凯勒布少校说道“但是我们只能在柏林呆4个小时，在慕尼黑呆2个小时，列车在此期间会一直全速往南边开……所以说，各级军官要督促自己的士兵们注意时间，也要注意言行举止，有些在战场上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不要对普通老百姓说起，不要！注意！！我是很严肃的！！不要把战争带到家里来！！”

“Ja……”我们应和道。

我想我知道我在柏林还能够去哪，但是从车站到爱玛的学校就需要一个小时，爱玛那个时候肯定在上课，于是就只能等到她下课，我需要至少提前十五分钟回到列车上，因为需要时间去检查我的部下到底有没有回来……这样算起来，四个小时的时间，我只能跟爱玛呆大约15到20分钟，保险起见，15分钟。

但是这一身邋里邋遢臭烘烘的样子，去找她合适吗？

列车还没停稳我就迫不及待的跑了下去，找了一间小旅馆，甩给前台的老板娘2个马克“我要洗个澡，换身衣服。”

“当然可以！！”老板娘看上去似乎被吓了一跳，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把钱退给了我“这是钥匙！！你看……在……”

“谢谢……”我拿了钥匙就跑了。

冰凉的水让我清醒了很多，此时我才闻得出来自己身上的衣服味道到底有多难闻，那一身坦克兵制服尽管是两天前刚换的。

“我会把衣服给你洗了！！”老板娘在外面大喊“是要去见某个女孩吗？需要一只玫瑰吗？？”

我穿着陆军的军官常服走了出来，除了肩章和帽檐上的粉红色镶边外，我和一个普通的国防军陆军军官没什么区别了。走出前台的时候老板娘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我“这才是打了胜仗的德国军人嘛！！”

我登上了一辆电车，尽量想要把在旅馆耽误的时间赶回来，但是电车一路慢吞吞的行进着，时不时地还要停下来上下一批客人。我感觉自己可能不用再去了，等下车了，也换个方向该上车了。

“嘿！！你这头白痴！！”突然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对着司机大骂“没看见这里有一位刚从前线回来的军官吗？你到底还想停多长时间啊？？”

“啊？”司机听到有人叫他白痴自然很恼火，但是听到了军官两个字又吃了一惊“小伙子，你要去哪？”

“柏……林……额，柏林艺术学院……”我也被吓了一跳“去看我的女朋友。”

电车猛地动了一下，然后从脚底传来的猛烈震动，巨大的惯性让很多站着的乘客猛地倒了下去。司机像是在一瞬间把速度加到了最快！！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除了红绿灯之外，他一次也没有停过！！

电车风驰电掣的来到了我想要下车的那一站，不过这里距离爱玛的地方也还有1公里左右……

“小伙子！！下车吧！！祝你好运！！”

我失魂落魄的下了车，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电车就开走了！电车上的人突然大喊大叫开始起哄，我掉头冲着学院的方向跑了过去。

还没下课，我低头看了看手表，我紧赶慢赶加上司机违反规则的操作，也没追回来多长时间，现在只剩下五分钟了。我决定不再过去了，就在学院门口，此时一阵铃声传来……

爱玛的学校一定是改了秋令时。

我站在原地呆了一会，看见一个一头金褐色，稍微有些卷曲头发的女孩从学校里面走了出来；她有一双绿色的眼睛，樱桃一样颜色的嘴唇，月牙一样的眉毛；她的面庞略微有一点婴儿肥，但是正好和她那尖润的脸型相呼应，相得益彰。

爱玛走到邮箱的位置，打开了之后失望的看了一眼，然后又轻轻地扣上了盖子。转身回到学校里面去了。

我走到邮箱旁边，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封早就贴好了邮票的信件，然后从入口处塞了进去。时间已经超了，我现在必须回去了，不能指望着下一位电车司机也跟上一位一样慷慨大方……

“阿尔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