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惨白的照明弹下我终于看到路德维希的坦克排在哪里了，他们就在我们旁边的灌木丛里面，在右侧的一片森林前面！！照明弹之下，我好像看到了森林里群狼围猎的场景，无比贴合到钢铁猛兽上！那就是路德维希的坦克排，只不过他们似乎遇到了什么东西，然后路德维希被吸引了过去，准备展开扇形队形进行攻击。

但是他大概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东西吧？需要一个排的坦克向前攻击才能解决问题？在模模糊糊的蓝色尾气弥漫中，我看到他的坦克排一点一点围成一个扇形，冲着那一片冲天树木的森林缓缓开去，在森林边上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有点像是一群野狼正在缓慢逼近一只无望的野猪一样；野狼们随时准备向前扑咬，野猪则想尽一切办法去防卫住自己最薄弱的位置，随时准备反咬一口。

“全体注意右翼700米外的森林！！”我在电台里大喊“反坦克炮炮手下车准备攻击！！”

掷弹兵们纷纷从运兵车上跳了下来，反坦克炮被推了出来，步枪手们则纷纷跑到灌木丛的边缘，蹲下来举着步枪茫然的看着远处，机枪手们被灌木丛盖住了视野，干脆把机枪放到车辆的引擎盖子上。实际上这里灌木丛实在是太茂密和旺盛了，37战防炮的炮手也一样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们的炮长却可以站起来举着望远镜观察目标。

“全体注意，炮口转向3点钟位置，装填穿甲弹！！”我说道“距离，700米！等待我的命令再开火！”

耳机里传来一阵确认命令的声音，我放心的转头看向那边的森林，路德维希到底在搞些什么？我真希望他别在大晚上找了一个他们根本就啃不动的目标，等到了白天把那些法国铁皮硬疙瘩留给天上的斯图卡不安逸吗？

“调整回到频道K！！”我觉得我需要问一问路德维希到底在干什么了。

“野狼1呼叫野狼3，”我气呼呼的在耳机里面喊道“你们在那边干什么？为什么离开了主路？”

“嘶嘶嘶……”

“什么？”我搞不清楚这到底是电台的杂音还是路德维希在嘬牙花子抽的冷气，感觉像是在吐芯子一样。

“别过来。”耳机那边传来了路德维希带着几分惊恐的声音“暂时不要过来！！”

“什么？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我一边说一边举起望远镜看去，但是什么都看不清，路德维希已经把电台的频道给切了，因此我只好从炮塔里把半个身子探出去，然后再次举起望远镜看向那边。

“嘶……”看到了那是什么之后我也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然后扭头对炮塔里面的同僚喊道“把法军坦克识别手册给我拿一下！！”

我们根本就不相信这种手册里面编写的东西，因为这里只有一些最老的法国坦克型号的描述是对的，其他的基本上错误百出，甚至可能连尺寸大小都标错了！这上面有一辆坦克画了三个炮塔，一大两小，结果到了战争结束我也没看到这种坦克出现！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可以指望了！

越过半人高的草丛我首先看到的是一个不起眼的炮塔，这个炮塔甚至比III型坦克的炮塔还要小一些，或者尺寸小但是更高一些。弧形的，表面看上去有点滑，宛若一个梯形体结果边边角角却都是圆润的！！

真的让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炮塔，因为法国坦克大部分都是单人炮塔，光从一个炮塔实在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坦克，但是这个炮塔所在的位置却比跑在前面的IV型坦克还要高！这只能说明了这根本就不是轻型坦克！想到这里我感觉很不妙，我们只在演习的时候见过模型或者在情报汇总的图片上见过法国重型坦克，那种据说装备着两种火炮，至少有一门是75毫米级别的。

那么现在路德维希最好赶紧撤，因为虽然没有明文明确说不能和法军重型坦克正面迎击，尽快很快就有了；但是在这种黑暗的情况下直接和对方产生交火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路德维希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除非……

除非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撤不回去了。

等到坦克尾气的青烟全都散去了，照明弹也都熄灭了，借着最后一点光芒我看到这辆法国坦克的车体是光滑的，分成两层的，带着少量轻微弧度倾角的前装甲，因此这不是重型坦克，至少按照法国人的标准不是。这是一辆他们称之为35型中型坦克的东西！

照明弹的最后一点光芒消失了……

“趁着现在，赶快释放烟雾弹撤回来啊！”我在电台里对路德维希喊道“还在等什么？”

路德维希没回复我，但是他应该是想要撤回来的，就像是我们演练了无数次的那样，先丢烟，然后再立刻倒车，再丢烟，最后排开三层烟雾之后，直接转向掉头尽快……

刷……刷……刷……刷……

本来已经恢复了漆黑的天空，突然就又亮了起来，好像一下子谁把好几个太阳一股脑都发射到天上去了。地上的人纷纷诅咒着，不知道是哪一边的该死的大炮还是飞机扔下来的照明弹，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路德维希的坦克排怕是凶多吉少了。而我还不能贸然下去救他，也不能远程使用手头上的火炮支援他，因为我也不知道前面到底还有多少辆法国坦克，更不知道那一大片森林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如果我现在下令自己这边的坦克齐射，能不能有效打穿那边的S35坦克还不知道，万一打中了路德维希的坦克排那才是真的悲剧啊！！

我不路德维系在炮塔里面有没有骂街，但是更多的应该是绝望吧，等他先前扔的那个烟雾手榴弹烟雾散尽的时候，只见S35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路德维希脚下的III型坦克。

砰！！

突突突……

我看不清楚这辆S35坦克距离路德维希的III型坦克有多远,但是我却看得见这一发炮弹直接擦着路德维希坦克上沿边上直接就飞出去了！擦出来一大片火花，留下来一道拇指一样深的凹痕！

眼看着自己的头车突然就挨了一炮，扇形排出来的德军坦克纷纷开火，惨白的照明弹下数发炮弹从不同的角度直接砸向S35坦克，但是无一例外全部都弹开了！！

一串火花接着一串火花，这些炮弹砸在坦克前装甲上甚至只留下了一道白色的痕迹，像是有人拿着刀子轻微滑了一下一样！炮弹落在S35坦克的炮塔上，随即弹开，落到前装甲上，再次弹开！落到坦克车体下面凸起的传动前面，依然全都被弹开！！

隔着那么远我都听得到一阵沉闷的金属碰撞声！！路德维希排的II型坦克直接打光了一整个弹匣！！宛若一根长条的烟花不停的向某个方向发射着两种颜色的烟花一样！

我和我的同伴们震惊的看着这一切，突然间我意识到这辆法军坦克已经有一阵子没动了啊，难不成里面的人已经被叮叮当当的炮弹声给砸晕了？

不是，根本一点事都没有！也没有被砸晕，只不过是因为单人炮塔极差的视野和过于忙碌的操作让他们的车长晕了头。S35坦克的炮塔又开始动了，沿着顺时针，一点一点转，然后……

那辆不知死活的II型居然还在开火！！不仅仅用上了机炮，甚至连同轴机枪都用上了！！白色和绿色的光点在S35炮塔上弹开又弹开，根本没用！路德维希直接捂着脸，不顾刚才被碎片砸的头破血流的伤势对着那辆坦克使劲大喊着什么……

为时已晚！

这一串眼花缭乱的攻击让操作着火炮的法军炮手眼睛都要瞎了，他可能压根就没用瞄准直接就开炮了！我只看到一束烟道连带着一闪而过的火光，直接扑在了II型坦克的正面，随即一大串火花和一阵灰白色的烟雾飘了出来，这辆坦克再也不动了……

“路德，赶快后撤，这东西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我赶紧在电台里说道“散开释放烟雾，我们可以掩护你！！”

然后路德维希好像就没听到一样，或者他的机电员已经处于半失控状态了没法继续准确的汇报信息了。此时又一团火光在S35坦克的前端绽开……

轰！！II型坦克的炮塔不自然的向左边歪了一下，从一大团黑灰色的烟雾从前端冒了出来，先是出现了若隐若现的火光，之后一束火苗突破了炮塔座圈直接向上冲去！！

嗡！嗡！一团灰色烟气从S35坦克后面冒了出来，它似乎是想要往前走一点，但是很快又掉了回去，原来这辆坦克在退入到森林之前就陷到烂泥地里面去了！

我的呼叫没用起到任何作用，眼看着，很可能是新加入的，最年轻的最应该被照顾的伙伴被活活烧死在了II型坦克里面，他们似乎真的不准备就这么走了……

而我似乎发现，这辆S35型坦克，似乎，炮塔和车身总是那么的不协调，坦克前进，后撤，或者拐弯，炮塔都应该有对应的瞄准方向才对……那也不奇怪，因为这是个累死人的炮塔，里面就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