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篇 将计就计（九）

上回说到医院的保安队员大声喝问：是什么人在那？阿天、小温无法回答，恰巧吴芬在两人的后面，她就左右开弓劈在两人后颈，两人均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吴芬赶紧奔至窗口、顺绳而下。那俩保安的叫声己惊动许多人，人们纷纷伸出头向西看来。小温连续飞出三枚铁球打碎三个吊灯，走廊陷入一片黑暗和惊叫声中。

楼下已遭到医院正门四楼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和两支司登式冲锋枪以及三、四支徂击步枪的猛烈射击，因射击角度不佳，很难击中目标。撤退的四个小组每组都有一人负责殿后掩护，战术动作也非常利落，但是仍然有了伤亡。

安德烈耶夫带领三名步枪手反击，掩护大家撤退。

安德烈耶夫大喊：目标，一点钟方向；瞄准；齐射！

枪声响过仅剩一支冲锋枪吐出火蛇。安德烈随即一枪打去，那支枪立马哑了火。

书生低声叫出：真厉害。

九龙半岛酒店里，坂本跟着小岛又走进旁边那个房间来到窗前。

小岛报告：战斗己经打响，鸽子已经被他们送上汽车。

坂本伸手拿过小岛递上的军用望远镜看了一下，又还给小岛：哟西，不管战斗什么样的结果，最后的赢家都是我们。

圣玛利娅医院南侧一条巷口，松井带领一队冲锋枪手出现。

松井命令大家：听我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

英警一支小分队赶到，一名持手枪的英国老警察用英文问领头的查理探长：长官，我们需要立即制止冲突，收缴双方武器，拘捕他们吗？

查理探长用英文回答：你是蠢猪吗？我们这几个人只要出去就会被打成筛子的，还是等大队人马来了再说吧！

那名老警官忠于职守不依不饶：长官，要不我们原地喊话开枪警告他们吧！否则我们来了和没来有什么区别呢？

查理探长很不满地：朱理特、朱理特，你是长官我是长官呀！送了命也干不成的事情为什么要去干！难怪你一大把岁数了还是个警士。别罗嗦了！

朱理特满面羞红无言以对；英国军情六局特工查理为营救行动暂时避免了被二面夹击的危胁，获得了宝贵的撤退时间。

圣玛利娅医院西侧，吴芳、小温、阿天依次滑落地面；书生对安德烈耶夫大叫：大校同志，您先带伤员和鸽子乘车撤退，否则有前功尽弃的危险。

安德烈耶夫回答：好的，枪留给你们！第一小组随我撤退。

安德烈耶夫将狙击步枪递给书生，掏出左轮手枪带着第一组背着伤员钻进巷里；大家又钻进汽车迅速远去。剩下的人都利用地形地物寻找射击位置掩护撤退。

二部满载英国军警的汽车从西边飞速开来；另二部满载英国军人的车辆从东边飞快驶来；医院正面的二座楼里残存的日特都下到一楼向西交替掩护攻击前进，医院大楼南边的巷口松井一声令下：托死给给！日特冲锋枪手们发动了攻击，并且边射击边扔威力巨大的甜瓜式手榴弹。

查理立即举起手中司登式冲锋枪向天打了一梭子，然后用半导体喇叭喊话：先生们、女士们，请你们立即停止战斗，向大英帝国皇家军队及警察缴械投降，否则严惩不贷。冲锋枪手们一下愣住了，看了看查理喊话方向，又盯着松井等待命令。松井异常愤怒，抬起手中德制冲锋枪一个连发打了过去，查理伏身躲过，朱理特当即中弹身亡，三名警士一名重伤、两名轻伤，剩下的三人立即开枪还击。

阿天趁机命令：华南虎带领大家梯次掩护谢主任撤退，肖队长留二个战士给我牵制敌人。

肖铮不满地说：应该我留下牵制敌人！怎能让你留下呢！

书生下命令：这是事先就决定的。肖队长，服从命令吧！时间宝贵。

肖铮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我命令第一组留下！其他人和我掩护首长上车。

战士们宏亮地声音回答：是。

大家飞快地撤退。

书生嘱咐外甥：阿天，小心。

阿天嘱咐书生：舅舅，快走！这是阿华在大庭广众之下第一次喊舅舅，也是最后的一次。三分半钟的时间里，在日特和预伏的致公堂汉奸走狗夹攻下，阿华和二位年轻的战友先后为民族的解放事业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但是他们为书生和战友们的转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飞驶的中吉普上，安德烈耶夫借着明亮的夜光仔细看着担架上昏睡的鸽子，老泪纵横：孩子，你吃苦了！

鸽子慢慢睁开了眼睛：老师，没有想到还能见到您！

安德烈耶夫放声大哭。在鸽子的左脸颊上用其坚硬的大胡子狠狠地扎了几下。

圣玛利娅医院上下一片狼藉，大队的英国军警已赶到，拉起了警戒线，将双方伤员和死者都抬进了医院各部门。活着的日特和洪记致公堂匪徒大部已逃逸，仅有松井等三人被捕，被戴上手铐押在医院的一间放着人体标本的仓库里。

威廉正在医院的副院长办公室里询问查理：你能以一个皇家警察的名誉向我保证你说的话句句属实吗？

查理：是的！虽然朱理特为女王殉职了，但是尼尔森他们都可以证明我所言句句属实。

威廉：好的！您在您的证词上按个手印吧！

查理：好的。

查理在证词上狠狠按了一个手印。

第一部车回到九龙训练基地之后，华南虎和队员们立即列队清点人数等；基地安排好的医护人员立即上车将鸽子担架抬走。姜奎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

姜奎对两位苏军军官说：大校同志、中校同志，辛苦了。

安德烈耶夫十分兴奋：鸽子救回来了，上校同志。

姜奎也很高兴：太好了！大家休息一下先。

伊万诺夫略懂中文：休息一下先？

姜奎笑了起来：哦，在广东时间长了，入乡随俗吗！

大家都笑了起来。

安德烈耶夫也笑着说：我们也入乡随俗，休息一下先。等谢上校回来再叫我们。

姜奎说：好的！好的！

姜奎走到队列前面，华南虎跑步到姜奎面前立正敬礼：华南虎特别小分队列队完毕，请首长指示！

姜奎慰问大家：同志们，辛苦了！祝贺你们胜利完成任务。

众人：为祖国而战！

姜奎发出命令：我命令你们，基地周围加强警戒，上双岗、明暗哨，再加一组流动哨。鸽子同志房间门口和苏联同志房间门口都要布岗。

华南虎：是！

第二部回来的中吉普上，书生对肖铮说：仔细看一看，不能带尾巴回去。

肖铮：是！要不我带两个人在这里下去，侦察一下确定没有尾巴了，再回医院方向接应他们。

书生用沉痛的语调说：要赶快回去加强护卫力量，我们剩下的同志不多了！阿天他们生还的希望不大了！

一名小战士听到这话当时就哭了起来。

书生有点生气：哭什么！勇士流血不流泪。

小战士赶紧停止哭泣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肖铮解释说：首长，小马只有十六岁，留下的二名战士里有他的哥哥。

书生明白了：噢，是这样！小鬼，对不起！对不起！

小马：首长，是我错了；我不够坚强。

书生又问：小马，你是客家人吧？

小马回答：是啊！

书生说：中国客家人是最坚强的噢！

大家都笑了起来，小马也破涕为笑。

圣玛莉娅医院副院长办公室，威廉还在怒气冲冲地想着什么，突然一位金发蓝眼的英俊警士乔治带着一名护士敲了敲房门；

威廉：请进！

乔治警士推开房门进来行英式礼：长官，这位护士小姐说尼尔森探长不行了，问您需不需要亲自去看一下？

威廉立即跳了起来：这还用问吗！快去！

年轻的尼尔森躺在鲜血染红的床上紧闭双目己进入弥留状态，嘴巴嚅动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威廉附下身去耳朵贴近他的嘴巴听着热泪盈眶：他在说妈妈！妈妈！我要回家！

尼尔森突然脑袋一歪死去了！在场的警察们失声痛哭。

一位中年巡捕边哭边说：尼尔森，我们的开心果，你死了，我们无法开心了！

威廉大喊：乔治！

乔治立正：到！长官！

威廉告诉他：打报告给总督，用飞机至少用轮船送他们回家！

乔治回答：是的，长官。

一位巡捕又来报告：日本人来了。

威廉气冲冲地：我正要找他们呢！

威廉怒气冲冲地走进办公室，理也不理坐在桌前的坂田和小岛，径自斜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漆黑的窗外。

小岛问他：威廉君，您有长进了！居然拘捕了松井君和两位日本特工，是不是还想择日宣判，让他们坐坐你大英帝国的牢房呢？

威廉反问：是又怎么样？

小岛生气了：八嘎！如果你这样，到时候还不知道坐在牢里的是谁呢？

威廉沉痛地：又想拿向总督举报来威胁我！没有关系！我正想用女王对我的惩罚来减轻我内心罪恶感的巨大痛苦呢！

外间房里，乔治和一大群英国人站在那儿竖起耳朵听动静；

小岛威协威廉：我们大日本皇军马上就要占领香港，就算你们把他们三人关进牢里，我们也可以马上把他们放出来，把你和总督关进去。

小岛说完两名日本人放声大笑。

他俩激怒了威廉。

威廉高声怒喝：来人！

顿时忍无可忍手持各种家伙的英国人踊了进来。

威廉命令大家：这位先生污辱了总督，请诸位惩戒他二十警棍。

众人：遵命，长官！

众人不由分说，就将小岛抬起按在沙发上，高高扬起警棍重重打下，坂本前来阻拦被众人阻挡根本无法靠近小岛，听着小岛的惨叫声无可耐何。打完之后大家又把目光对着坂本；坂本害怕了，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我是外交官！我是外交官！我有外交豁免权。

威廉坚定地说：外交官又怎么样？从事间谍活动构成刑事犯罪，我照样可以拘捕你，制造你开枪拒捕或是逃跑未逐被击毙的现场。

坂本软了：哎呀！威廉先生，何必呢！何必呢！都是老朋友啦！

小岛趴在沙发上闭着眼晴，一动不动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威廉对大家挥了挥手，众人退去。威廉又对坂本作了个让对方坐下的手势，坂本在办公桌前乖乖地坐下了。威廉也跟着坐下。

你们的军队还在界河对岸的沙头角待着，你们就在这里耀武扬威、目中无人。别忘了，我们大英帝国称霸世界的时候，战船无论开到那里，都可以看到女王的旗帜高高飘扬，号称日不落帝国。你们在那里啊！算什么啊？威廉向两个日本人吼道。

坂本怕挨打不敢申辩，只是听着一言不发。

小岛被打无力说话，而且只能趴着不便发声，听到威廉言论十分愤怒，就扭头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威廉。

威廉火了指着小岛：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就再让他们打你二十警棍。

小岛吓得赶紧将脑袋拧向另一个方向。

威廉：我们大英帝国对你们和中国人的战争持中立态度，原则上不会偏向谁！而且遵守诺言出动大量警力保护伤者的安全。没错，是收了你们十五根金条。可是帮你们做事收取一定的经费也是合理的呀！没想到的是你们居然敢向制止冲突的皇家警察开枪，造成二死一伤的惨痛后果。这是你们对香港警方的挑战！对女皇麾下的挑战！

坂本反驳：你们也开枪打死打伤我特工各一名；拘捕扣押三名。

威廉指责对方：你们是始作俑者，你还好意思说！

坂本闭上了嘴巴。

威廉又说：我是爱财！我确实财迷心窍，答应了你们一件又一件事情。但是做人我也有我的底线！看到我的同胞一个又一个地悲惨死去，我的心里面像刀绞的一样。

威廉伤心地放声大哭：朱理特……尼尔森……我财迷心窍，我对不起你们！我一定要严惩凶手！我一定要送你们回家！

外间的警察听到威廉的哭声，也响起了一片哭声。乔治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进来，递给痛哭的威廉一条小毛巾，威廉接过毛巾擦鼻子和眼睛。

坂本呆呆地看着威廉痛哭，待威廉逐步地平静下来后，小心翼翼地问威廉：我的三名部下能否保释出来先？我保证他们能够随传随到。

威廉毫不犹豫地：可以！

坂本喜形于色，伸出右手：OK！保证金要多少给多少！

威廉恶狠狠地盯着坂本：不需要保证金，只有一个条件！

坂本：您尽管说。

威廉：你让朱理特、尼尔森起死回生！

坂本劝威廉：威廉总探长！请您冷静下来，理智一些。人死如何能复生呢？我们只有尊重现实想办法妥善解决问题咯！

威廉坚决地说：我一定要把你的三名凶手送上法庭，恳请总督大人给他们治重罪！

坂本快崩溃了：威廉总探长！威廉总探长！请您冷静下来！千万不要这样！无论提什么条件我们都会答应。

威廉冷冷地说：我还是那个唯一的条件。

坂本也急了：那就请你把前后拿我的三十多根金条全部退出来！

威廉继续冷冷地慢悠悠地说：一根都没得退！全部做我的警员的伤残抚恤金和医院的损失费用。

坂本气得直甩头：你……

一名日特带着两名日本医生走进副院长办公室：坂本先生，您的轿车已经回来了，随时可以使用。小岛君我们马上抬到外科病房去治疗。

坂本边说边往外走：我一分钟都不想待在这里。

两名医生和小特务抬着表情痛苦的趴在担架上的小岛跟在后面往外走。

两部英式货车从沙头角关口开向香港方向，界碑一掠而过。英军哨兵如同木偶般一动不动。沙头角这侧树木中隐藏的轻、重机枪，徂击步枪、掷弹筒、迫击炮、九二步兵炮如临大敌。三十八师团副参谋长多田少将和师团特工队队长犬养三郎少佐举着望远镜看着那两部货车。

货车被一名领头的英国警察和两名中国警察拦下，前车司机座室里跳下一名男子狠大气地和警察周旋。

司机满脸堆笑：**，吃日本仔的饭，不容易啦！帮衬帮衬吧！来！来！他塞了一大叠钱给对方：喝喝茶！喝喝茶！警察们傲慢地接过钱，又大模大样地走到第一部车后面，掀开后门看了看，然后挥了挥手，第二部车也不看了，让两辆大东亚商行的货车过去了。

多田和犬养放下望远镜轻吐一口气。

犬养：多田阁下，他们顺利过去了，我也要出发了，请您静候佳音。

多田：犬养君，那边是小女在敌人心脏里给你们指引目标；未来女婿临时指挥你们的行动。希望你一定多加关照，拜托了！

多田说完向犬养弯腰鞠躬；

犬养马上扶起多田：副参谋长阁下，这些都是属下应尽职责，无须客气。属下愿为阁下效犬马之劳。

那边医院里，警察们纷纷起哄，发出噢、噢的叫声和刺耳的口哨声！将坂本和被两名日本大夫用担架抬着的小岛十分狼狈地哄了出去。

出门之后小岛趴在担架上恶狠很地：八嘎！过二天我就让你们好看。

坂本对着身边的小特务愤愤地说：我瞎了眼！我瞎了眼！三十多根金条啊，就算是喂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