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搜捕

乌江边上，又多了第三个墓。一个是成本林，一个是成二大爷，第三个是成持和。

他们都是成本华最亲近的亲人。

望着三撮黄土，成本华的心凉的透透的。“爹，二哥回家了，咱家一家子，终于团聚了。”说着，她的心头一阵揪痛，哽咽着，说不下去。

成本鑫始终伏地，不肯起来，也不肯说什么。左手狠狠抓进土里，将那扎进土里的蒲公英根都抓了起来。“爹，我一定给您老报仇雪恨，亲手血刃仇人，提仇人的头来祭奠您的在天之灵！”他咬牙切齿地说。

“二当家的，不好了，保安团的在村子里疯了一样搜捕您，说您抢劫粮车，以及粮车上筹集来的军饷。”文彪慌里慌张来报告。

“粮车不是他抢回去了？军饷？啥军饷？”成本鑫依然伏地，不动，沙哑地问。

武彪擦擦头上的汗，“啥乱七八糟的，我看啊，就是子虚乌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萧光保就是随便寻个由头，来抓捕您的。”

“这里也不安全，快，赶紧送你二哥去你二大爷在山上的山洞里。那里，是你二大爷上山采草药的时候，晚上住的。很隐蔽，也没有其他的人知道。快去。”娘把成本鑫从地上拉起来，交给成本华，“你跟小柏也去吧，好好照顾你二哥。”

成本华看看两个弟弟，看看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的娘，“娘，那尖脑壳不是人，是个畜生，要是他们为难您跟弟弟们，咋办？要不，您就跟我们一起走。”

娘摸摸儿子和女儿的头，“娘要是也走了，那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娘跟你们的两个弟弟，妇女儿童，光天化日的，他们能拿我们怎么办？反倒是你二哥，伤得重，没人在身边伺候，娘不放心。你跟你二大爷学过一点，你陪着你二哥，娘放心。”

“成老爹因为救我才被炸弹炸死的，我有责任和义务照顾和保护你们。”柏承君冷静地说。

“小柏啊，本鑫啊，老头子救你们，是想让你们好好活着。我们都是土埋脖子的人了，你们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活头。”成母说：“好了，你们赶紧走，他们人多，不能鸡蛋碰石头。”

柏承君交代文彪、武彪，“这样，你们护送他们兄妹去山洞，我护送他们母子三人回去。上次本华不是说，她有个表哥在芜湖吗？那我就冒充一下，说替父母来吊唁成叔。”

“娘，要不，您跟我一起回西梁山吧，咳咳。”成本鑫提议。

一听西梁山这三个字，娘的脸色就变了，掏出手绢，给成本鑫擦擦嘴角的血，“既然回家了，从今往后，就不要再提西梁山这个地方。我儿自然是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可，土匪毕竟不是一辈子的出路。”

忽然，娘声音哑然，“你爹呀，也不希望你再上山，他也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出路。”

“对呀，世道不能选择，但，人的出路是可以选择的。”柏承君欲言又止。

成本鑫嘱咐文彪，“你也跟着去，保护我娘他们。”

“不要他跟着，他跟着，我们只会更危险。”娘说完，由柏承君搀扶着，下了山。

文彪背起成本鑫，和武彪以及本华，钻进林子里，往山上走。成本华将他三人安顿进山洞，给二哥换好药，便暂别二哥，回家看娘。

本华提着装着纸钱的篮子，回到院门外，院门口的兵丁将她拦住。“这是我家，你们拦着我干啥？”

院里，萧家壁正红着眼，逼问成母，“你说不说？你家那个土匪儿子到底在哪？他到底把金条藏在哪？再不说，我就把你两个小崽子抓走！”

“我看谁敢！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你有什么证据抓人？我二哥离家多年，你要是有我二哥的消息，我和我姑妈还要感谢你帮我们找到亲人呢。”柏承君挡在成家母子三人面前。

萧二瞪着眼睛，狐疑地问，“那，你家小辣椒呢？她人又在哪里？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咋总往外跑？她不是去给**，或者土匪送信儿去了吧？”

“你还是老老实实把你儿子和金条交出来，否则，你们一家子都别想活命！”萧家壁眼睛睁得狰狞，恶狠狠地低吼，恶狼一样。

成本华定定神，朝院里喊，“娘，我去给我爹烧个纸钱的功夫，咱家咋就来这么多人呀？发生啥事啦？我听见有我二哥的消息啦？是萧团长帮着找到我二哥了吗？”

“小辣椒，你这小丫头片子，一天天的，真是上蹿下跳的。”萧二闻声迎出来，“个子见长，人越长越水灵，是嘴皮子也一天比一天厉害啊。”

“刚在坟地见着我干娘，聊了几句，又挖了点草药回来。我爹刚疾病过世，我娘气到了，身子骨不好，得好好调养调养。”

成本华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们，“萧老爷，萧二爷，你们真的有我二哥的消息？”

萧家壁走过来，“你乖啊，你告诉我，你有没有见过你二哥和金条？”

“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我二哥了？金条？像我们家这种穷人家，吃饱饭就不错了，哪里还见过金条啊？”

一贯钱一把夺下成本华手里的篮子，把篮子底朝天抖抖，篮子里的东西哗哗掉满地。都是纸钱啊、香烛啊、纸人啊、带着泥土的草药啊……

“你爹前几天不是送牛去绰庙乡庙里祭拜吗？走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咋说没就没了？”一贯钱把篮子扔在地上，问。“说，你跟你爹到底去干啥去了？你爹是咋没的？”

成本华一边捡地上的东西，一边说：“我爹，也染上了传染病，回来的路上，就没了

……那病很凶，再加上我大哥刚走……”

柏承君也说：“这世上，最苦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本来我爸妈让我来吊唁大表哥的，没想到，姑父他老人家也走了。”

“这也太巧了吧？恩？”一贯钱狐疑的端起成本华的下巴。

成本华一扭脸，挣开他的手，“你们一会儿说我大哥是**，一会儿又说我大哥是国民党，一会儿抓我爹，一会儿又放我爹，现在又来找我二哥和啥金条。”

成本华无辜的眼神看着萧家壁他们，最后停在萧光保的脸上，“萧队长，您是个大官，我们就是个乡下小老百姓，也不懂啥党啥金条的。你们要是不信，我们穷人家就这几间破屋子，你们去搜就好了。”

萧光保起身，朝成本华走过来，用枪挑起她的后衣襟，冷冷地说：“你身上怎么会有血？这血，是谁的？”这时，成本华才发现自己的后衣襟上，有几滴血迹，是给二哥换药的时候，染上去的。

成母一个眩晕，成本华赶紧上前扶住，“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