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旁敲侧击

见对方还在思考， 为了节省时间挑重点的说，夏雪提醒道，“小的不刺激，我不要，我要听大的，越大越好。”

听她的话有漏洞，万古长青立即沉默起来，色眯眯地看着她吃吃地笑。

夏雪瞪起眼睛，“看着我傻笑干吗，快说呀。”

万古长青平时和女人开习惯了玩笑，因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女人同一个德性，都说大的刺激，都说越大越好，哈…哈…”

夏雪火冒三丈，就差没把手中的茶杯砸过去，“流氓，再不正经说，我敲掉你的牙齿，撕烂你的狗嘴。”

看她真生气了，万古长青红起了脸，“不要这么严肃好不好，我又不是犯人。好，我说。不过，糟糕，突然忘了要说什么。”

“你不说那个股级干部知道很多事吗，我不想听小的，说一个大的来听听。”

他用力敲了一下头，“年纪大了就是忘事，吐把口水，就不知道前一秒说了什么，对了，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超然市的市长被抓起来了，听说就是这个小股长用实名制电话向省反贪局举报了他。还举报说该市有三百七十多个副处级以上干部，而这些干部绝大多数都向市长送过礼，而且还说得很清楚，说副处送礼一百万打底，正处二百万打底不等。”

夏雪拍案而起，“真有此事，市长真的被抓起来了吗？”

万古长青得意摸了摸油光闪闪的头，“实名制举报，这个市长的‘光辉事迹’都已经上省日报的头版头条了，你说抓了没有。”

“真是岂有此理，不就是一个副处级干部吗，送礼一百万打底，上百万的钱从何而来的呢？”

“上百万算个尿。据报道，从市长家单现金就搜出三亿多元，银行卡一亿多元，合计四亿多元人民币。金条十几公斤，茅台、五粮液等名酒及其它金银财宝不知其数。”

“我的天呀，三亿多元的现金要有一百多麻袋来装，另有十几公斤的金条，还有不知其数的茅台、五粮液等名酒，这要多大的房间来放呀。”

“他的房子多的是，听说，他有一幢一千多平米的别墅专门拿来放这些贵重物品的。别墅四周的铁丝网比部队的还牢固，大门都有双人把守，军犬、狼狗，令过路行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见夏雪听得津津有味，万古长青继续说：“由于送礼的人太多，富了一个拾荒者。”

万古长青惊诧道：“此话怎么说？”

“你没看过《故事中国》中的一篇讽刺小说《守株待兔故事新说》吗，这篇讽刺小说写得太好了，一夜之间的点击量超过百万，简直是史无前例。”

“啊，一夜之间的点击量超过百万，惊天动地，举世无双呀。”“我的工作很忙，没时间看《故事中国》，跟我简要说一说，是什么故事吸引了这么多的读者。”

“大概意思是：一个工人深夜下班，经过一个垃圾场，看到有人偷偷地扔垃圾，这让他大惑不解，干吗要偷偷扔东西呢？等那人走后，他捡起了东西，原来是半斤装三瓶铁盒茶叶。当他打开每一瓶茶叶检查是否发霉、变质有意被扔掉时，意外发现有一个铁盒装的不是茶叶，是一个写有密码的银行卡。他知道了，原来主人认为只装的是茶叶，而茶叶多得没地方放，公开扔掉怕引起猜疑，只好晚上偷偷地扔掉。压根儿不知道送礼的人在里面放了银行卡。他偿到了甜头，悟到了什么，从此不上班，买了望远镜专门盯住那户人家，日后果然收获了很多物质上的东西，包括钱财。也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私人隐私，比如看到男主人在和小三在房间缠绵、鬼混，还能看到女主人洗澡时的丰**肥臀……”

他又补充了一句：“这篇讽刺小说写得真好，是问鼎诺贝尔奖的世界级优秀讽刺小小说。希望你把这篇讽刺小小说下载下来慢慢看，才能领略其中特有的魅力与风骚。”

“好，我一定会抽出一点时间去看这篇文章。对了言归正传，既然市长都被抓了，这些行贿的处级干部都抓了吗？”

“你傻呀，三百七十多个这么多怎么抓呀，听说最后抓了几个替死鬼树树典型，以泄民愤。”

“我可以不可以这样推测，处级送厅级50万打底，那么科级送处级起码也不低于50万，股级送科级不低于20万。”

“应该差不多吧。”万古长青放松了警惕回答道。

夏雪横眉怒眼瞪着说：“什么差不多，你为官这么多年，应该一清二楚。说，潜规则是怎么样的。”

“你猜得没错，每个股级干部送给我的也就在10—20万之间。不过，凡是手下（股级）送我的钱，我一分不少又送给了上级（处级），我只起了个中转的作用，所以我敢说，我根本没有受贿、行贿。”

虽然这是个强盗逻辑，但听起来还是蛮新鲜的。夏雪风趣、讽刺地说：“如果有一天，你被押上了审判台，法官问你是否有过受贿、行贿，你就这样诡辩说没有，最多只起了个中转的作用，根本构不成受贿、行贿罪，保证可以让你博得一片热烈的掌声。”

万古长青没有听出来人家在讽刺自己，继续恬不知耻地说：“天底下可能没有人像我这么聪明，既打发了领导，又让自己的手弄了个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夏雪不想再听他恬不知耻的话，倒是想从他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话锋一转，“你说那个市长家里放了这么多金银财宝和现金，怎么没有人去偷呢？”

“那里高墙林立，有铁丝网，有双人看大门，有令人见了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军犬、狼狗。路过的人躲都唯恐不及，谁还敢去找死吗？”

夏雪忽然想起前几天就发生在这个市的特大抢银行案，感慨万端，“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还有傻B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去抢戒备森严的银行，市长家里再戒备森严，比得过国家银行布下天罗地网的钢铁长城吗？应该去偷他家里的合算呀，偷了他的东西，哑巴吃黄连，他绝对不敢报警。”

他哼地一声讥讽，“你太天真了。市长，一市之长，说好听一点他是一方的父母官，说不好听一点他就是地头蛇，称霸一方的黑老大头头。敢去偷他里的东西，绝对是引火烧身，带来的将是灭门之灾。”

她问了这么多话，目的就是想看看是否有神偷雷亮明的消息，于是话锋一转说：“你在这里为官这么多年，没有听说有一个叫什么的神偷吗？”

万古长青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天花板，脑子极力地搜索着，好一会儿之后，拍了拍脑袋，“具体什么时间记不起来了，大约十年前本市传说有一个神偷，后来忽然间好像从人间中蒸发了。”

夏雪的心“咯噔”为之一震，妹妹讲的神偷雷亮明不就是十年前逃走的，难道这么巧合，他说的就是他吗？为了不让对方猜疑，她马上镇定下来，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还记得他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吗？”

“什么名字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他姓雷。当时，江湖上叫他雷神偷，有人直接叫他雷神。”他说话时面带微笑，一闭上嘴巴就是一副冷面。

姓雷，又是雷神，跟妹妹说的一模一样，难道他说的和妹妹说的真是同一个人吗。

夏雪暗暗地高兴，瞥他一眼，觉得他的目光分外犀利。“他有什么本事，为什么江湖上的人叫他雷神呢？”

“说来话长，我先抽根烟，再慢慢说行吗。”

没有等她答应好不好，他迫不及待地从衣兜里掏出一盒进口香烟，潇洒地弹出一支叼在嘴角里，做了一个烟在嘴角边晃动的流氓习惯动作，“拍”点燃了打火机。他猛吸一大口，向空中喷出一串一环套一环的烟圈，顿时，小屋里充满了呛人却飘香的浓烟味。

要不是他对她很重要，她肯定会把他赶出去，因为那烟味实在让人受不了。她一阵咳嗽后催促道：“快说呀，不要只顾抽烟。”

见她咳嗽，他弹了一下烟灰，“不好意思，男人就是这个德性，喜欢抽烟、喝酒、嫖……”

“不要说那些无聊、恶心的话。”他后面的脏话直接被夏雪封杀。

万古长青吐了一口痰，清了清嗓门，“每个行业都有组织，现在的丐帮，虽然没有像几百年前那样大的规模，却还有一定的力量。小偷属于丐帮中的一个分支。话说十几年前丐帮在一个偏僻的山林里进行大比武，考试科目为两指到滚烫的油锅中夹硬币，结果，上擂台试的人伤的伤，残的残，废的废，没人能成功夹起硬币。就在曲终人散之时，一个骨瘦如柴、目光却炯炯如炬的小伙子走到了擂台上，只见他撸起袖子，露出一只像火炬一样的手，向手上哈一口气，闭上眼睛，一招‘蛟龙探海’**油锅。说时迟，那时快，当他夹着两枚硬币的手举到空中，又慢慢地把焦黑的硬币扔到地上时，擂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一个长老走到他身边，抓起他像火炬一样的手说，他姓雷，今年才十四岁，是个少年神偷。话音刚落，擂台下响起雷神、雷神的呐喊。”

夏雪疑惑地问：“神偷这个雅号都传到江湖上去，他一定作案了多起，偷了很多东西，为什么没有被警察抓起来呢？”

万古长青哼地一声冷笑，“他何罪之有。他专偷那些大贪官的财物，听说老百姓的钱物他一分都没偷过，他是一个老百姓喜欢的劫富济贫的江湖好汉，其举动深得民心。”

夏雪马上给他上了一课，“亏你还是个官，简直是法盲。不管是偷谁的东西都不行，只要是偷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懂吗。”

他振振有词，“俗话说，民不举，官不究。有的人虽然丢了东西，却没有去报案，警察能知道什么呢？”

如果真是贪官的钱财被偷了，那是打落门牙和血吞，是不敢报案的。夏雪身为警察，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贪官们的心思呢？却故意问：“既然家里的东西被偷了，干吗偃旗息鼓不报案呢？”

“如果普通百姓的钱被偷了，肯定在第一时间就报案了。但如果贪官们的钱被偷了，你不是喜欢说怕拔出萝卜牵出泥而引火烧身吗？再说，贪官们的钱反正是轻松得来的，偷就偷了呗，有什么大碍呢？反正钱多多。”

夏雪像蜜蜂蜇了他一下，“你很理解他们的心思呀，好像你家的东西被偷过一样。”

万古长青神色大变，“没有，没有。老实说，我有点钱都花在女人身上了，如今穷得叮当响，哪有什么东西被偷。都说小偷的眼睛天生是贼眼明亮得很，他不会光顾我家的。”

要知道神偷是谁，必然要挖好“陷井”让他跳，夏雪机智地说，“万古长青大局长，既然被江湖上视雷神为神偷，他一定有过人的战绩，一定有什么惊天大案令人臣服，要不然那些江湖中人怎么这么佩服他。”

万古长青不知不觉中真的钻进了夏雪设计好的“陷井”中，果断地说：“那肯定有的，他的‘战绩’说出来都会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