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9月15日（5）

因为毛人凤曾经有话不让林夕追查中统的卧底，所以秦江山才没敢向何天明打听这件事，而且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督察科长，就算查出中统的卧底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没资格打狐狸，他才不会去惹那一身臊。但林夕是必须要查出这个内奸的，而何天明也正想向军统出卖陆一风，所以两个人一问一答，一拍即合。

林夕和文华回到上边，秦江山也刚好回来，见到林夕急忙迎过来一阵恭维寒喧。三个人来到林夕的办公室围案而坐，林夕先问：“秦科长，这几天你那边有什么情况？”

秦江山一笑，“我这边最大的一件事儿，就是前天我把何天明给抓回来了。”

林夕微微一笑，“是你抓的还是他自己送上门的？”

秦江山嘿嘿地笑了两声，谄媚道：“林专员，现在我可是真服您了，您简直就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您这双眼睛可太厉害了！不管什么事儿，您是一看一个准，以前我还总觉得自己屈才了，现在一看，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干我的科长吧，遇到您，我才知道什么叫高人。”

林夕笑着摆下手，“行了，你还是赶紧说点儿正经的吧。”

秦江山：“他是走投无路自己送上门的，中统陷害他，**要抓他，所以他觉得也就我们这地方还算安全了。我和文督察简单地审问了一下，他说那个行动队一共有六十个人，四个月前就潜入锦州了，不过他早就给放飞了，现在他也找不到他们。我问他武器是怎么运进来的，他说那都是当年共军大部队过锦州的时候留下来的，全都是王八盒子和镜面匣子之类的短家伙，没有长枪，他带我去了藏匿地点，东西早就被人给挖走了。这么说吧，从他嘴里已经掏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

林夕点点头，“还有其他事吗？”

“有。”秦江山道，“昨天下午三点左右，中统又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他们动用了整个宪兵队外加一个团的兵力封锁了整个商业区，我到商业区外边观察了一会儿，感觉他们应该是在找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

三四十岁的女人？林夕马上就想到了苏楠，但他心中又非常不解，中统怎么会知道苏楠呢？难道这只是巧合，自己过于敏感了？便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在找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

秦江山：“昨天下午他们封锁了商业区之后，把男女分开，分别从两个口往外放人，男的那边只确认是男的就放行，所以放的很快；女的那边就看得很仔细，所有女人都要从一辆吉普车前边经过，应该是车里有个人在辩认她们，站在车旁边的特务会时不时地叫停一下，凡是被叫停的都是三四十岁的女人。”

林夕点点头，问：“你是说，车里有个神秘人？”

秦江山点头，“对，他一直坐在车里没出来，我也没往前去，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走了，今天我打听了一下，他们好象也没抓到什么人。”林夕又点点头，文华道：“先生，我觉得咱们太被动了，总是看着人家在行动，咱们就只有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份儿。”林夕笑了，对文华道：“这也没办法，人家在那边有卧底，能得到情报，所以才有事儿做，我们什么消息都得不到，也只能在旁边看看热闹了。”

秦江山向文华戏言道：“你要是闲得难受，我给你找点儿事做。”说完，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公告展开铺到林夕面前，文华急忙凑过去和林夕一起观看，只见上写：“兹于战事，为防共军奸细混入城内，战时管制委员会颁布八号令：凡非锦州城内户籍的所有非公人员，请于九月十六日十八时前离开锦州城区，城内居民不得收留任何外籍人员（包括亲属及雇佣），有违反者一律按窝藏**罪论处。如有确实不能离城的外籍人员，一律到中山路与中正街交汇处附近的迎宾旅社、四海旅社、中山旅社持国民身份证登记投宿，其他所有旅店旅社限于十六日十八时前清空房客关门停业。另：凡举报他人藏匿外籍者，赏大洋一百；若查实所藏之人确系**，赏大洋一千。”下边的落款是‘锦州战时管制委员会 主任：李汝和’。

秦江山：“明天晚上六点以后，所有外地人就全都集中到这三家旅社了，这三家旅社的监管由警察局负责，我的任务是率领宪兵队突击检查所有工厂。”说完，又对文华笑道：“你要是闲得难受，就陪我一起去检查工厂，我包你天天有事做。”

文华马上道：“不去，那是你的事儿，我才不帮你！”

林夕哼笑一声，道：“看来这个李汝和也是闲得难受了，他怎么会当了这个管委会的主任呢？按理说，这应该是你们警备司令部的事儿，他一个剿**谋长管这些干什么？大战在即，他居然还有这份儿闲心！”

秦江山笑道：“您还别说，他还真就可能是闲得难受给自己找点事儿做，您也知道，这个剿总司令部是从青岛过来的，只有他一个外人，听说范汉杰有很多事儿都不经过他。而且，他以前就是警备司令部的参谋长，城管这些事儿原来就是归他管的，他也干熟套了，这一管制，物价飞涨，据说这里边油水还是挺大的。”

林夕冷哼一声，道：“党国就是败在这些人手里了！”

秦江山又道：“专员，您还记得您临走那天我带来的那个叫李营的吗？”

林夕点头，“我记得，他好象是你的拜把兄弟吧。”

“对对对。”秦江山忙道，“他现在是那个院的人，想到这边来给您当差，您看能不能把他要过来。”

林夕迟疑了一下，道：“我感觉你那兄弟有点不太稳当。”

秦江山谄笑，“林专员，您这双眼睛可太厉害了，连相面您都会！我那兄弟是有点毛燥，不过他在这锦州街面上也算是一个人物，三教九流的认识不少人，尤其是跟老潘家人（东北青帮）走的很近，您用起来肯定顺手。您看我这一天也挺忙的，经常不在院里，您跟前得有个给您跑腿儿的是不是？”

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这种人还真有用，林夕点头，“好吧，那你明天就把他带过来吧，我跟江处长打个招呼。”

秦江山：“有点不巧，这两天他到义县那边去搞侦察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林夕：“那就等他回来，你带他来见我。”

秦江山走了，林夕看着那张公告不禁又想起了苏楠，他知道苏楠也是一只独狼，轻易不会让人了解她的行踪，旅店本是她最好的藏身之处，但现在却是最危险的地方。这个举措就好比捕鸟一样，九面敲锣一面张网，这三家旅社无疑已经成了一个陷阱，苏楠会到那里去投宿吗？可她不去，又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她藏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