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9月19日（2）

马云飞家

黄薇进屋将报纸递给苏楠，对她道：“登出来了，是安全信号。”

事情在按预想的方向发展，但两个人却没有丝毫喜悦，彼此心里都非常清楚，苏楠这一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其结果必定是悲壮的，这很可能就是她们的生离死别。苏楠接过报纸看了一下，然后问：“嫂子，你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黄薇点头，“我只把张诚同志留下了，其他人今天一早都出城去暖塘了。”

苏楠：“我想，敌人今天晚上就有可能把旅店里的特务撤走，就算不撤，他们也不会太注意你了，但你一定要谨慎。”黄薇点头，苏楠又不放心地问：“我跟你说的那几件事都记住了吗？”

黄薇点头，“我都记着呢，他曾说过要送你一本茅盾的《子夜》；他家孩子生日的时候，你给买了一个风车；有一次接头，他请你吃了一碗汤圆，他说他的小妹妹最喜欢吃那种汤圆；......”

苏楠点头，又道：“告诉老马，尽量走胡同，不要走大街，出城的时候一定要观察仔细小心谨慎，到了敌工委以后，不要顾忌隐瞒，把这里的情况全都如实汇报，以便能让上级了解青蛇目前的处境。”

黄薇：“我想让老马先回家里一趟，换下装易下容，等下午三四点钟出城人流最大的时候再出去。”

苏楠点头，“嗯，也可以等明天敌人麻痹松懈以后再出去，只要能把信送到就行，不用太着急。”说完，她抬头看了一眼天棚，又对黄薇道：“我给老公和孩子写了一封信放在上边了，如果我牺牲了，你把信交给他们。”

“苏楠！”黄薇终于忍不住了，两行泪水从眼里滑落出来。

将近十一点半的时候，苏楠站起身，对黄薇道：“嫂子，我们走吧。”

马云飞和齐杨走进饭店，一眼就看见了陆一风，他不禁一愣，但随后还是满面春风地打了一声招呼：“杜老板！”然后走过去和陆一风同桌而坐，寒暄两句之后，马云飞低声问：“你怎么还在这？”

陆一风：“上午我本来是要出城的，可到城门口才忽然想起来，锦州城从明天开始就只能出不能进了，而暖塘又路程很远，往返得两天时间，如果我在这时候出城就回不来了，而野司给我的任务是城防图，我必须得拿到城防图才能出城。”

马云飞无奈地点下头，那个公告他也早就看到了，陆一风说的的确是实情。陆一风又道：“听说过几天连出城都不行了，所以你得赶紧催促一下青蛇，尽快拿到城防图，如果晚了，就算拿到也送不出去了。”

马云飞又无奈地点点头，正在思考对策，忽见苏楠从外边走了进来，他不禁一愣，苏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苏楠笑呵呵地走过来，向马云飞道：“表哥，我来了。”说着话，她解开脖子上的红色围巾，很自然地双手握着围巾两边轻轻地捊了一下，马云飞认识那条围巾，那是妻子黄薇的！看来计划临时有变。

马云飞急忙热情地招呼：“表妹，你来了，快坐。”然后扭头大声喊道：“老板，加副碗筷！”

苏楠在陆一风旁边坐下，微笑着向陆一风和齐杨点了下头，马云飞低声介绍道：“这位是杜老板陆一风同志，这位是齐杨同志，这位是苏楠同志。”苏楠把话接过来：“其实我才是真正的屏风。”陆一风和齐杨马上相视一眼，陆一风向马云飞问道：“易老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苏楠：“对不起，陆一风同志，老叶只是来替我考察你们两位同志的，因为我的任务实在太重要了，所以我不得不出此下策，详细经过我等会儿再给你们解释。”然后对马云飞道：“我知道你们每天中午都在这里吃饭，所以看到你发了安全信号，我就直接到这里来见你们了，这样方便。”停了一下又道：“老叶，你现在就赶紧出城去黄土坎吧，向老家报平安。”

虽然这不是计划中的内容，但苏楠已经来了，那自己也只能服从苏楠的指示了，马云飞站起身，苏楠对他道：“走后门吧。”

齐杨看着陆一风，陆一风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扭头向苏楠问道：“苏楠同志，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才是真正的屏风呢？”苏楠微笑道：“朝辞白帝彩云间，烟花三月下江南，孤帆远影碧空尽，轻舟已过万重山。”

虽然还不能断定眼前这个女人就是苏楠，但陆一风心里却有自己的小算盘，因为齐杨的缘故，只要马云飞一出城，他陆一风的身份就算彻底暴露了，那他就再也回不了**那边了，所以，他是很愿意放马云飞脱身的。见陆一风没反应，齐杨也只好稳坐不动，看着马云飞走进了后厨。

马云飞从后门出来，一眼便看见了不远处的妻子黄薇，急忙走过去，黄薇急忙把他拉进偏巷，道：“陆一风是内奸，详情等回家我再跟你细说。”

苏楠换到齐杨身边坐下，然后向陆一风低声道：“对不起，陆一风同志，我首先向你道个歉，然后希望你能理解。”

陆一风装模作样地露出一丝苦笑，道：“屏风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现在能给我说说了吧？”

苏楠露出一脸歉意，“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先吃饭，等吃完饭，我们到外面边走边说，我会把所有经过都跟你讲的。”

不紧不慢地吃完饭，三个人来到外面，一边慢行，苏楠一边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因为方正事件，**于七号晚上派我到锦州来执行任务，当我第二天到达泊头之后，华北局的同志告诉我，说方正事件是因为原锦州情报站何天明那条线上出了问题，然后又告诉我，说你原来也是他那条线上的人，所以我对你的安全性产生了担忧，于是我就请求华北局帮我验证你是否安全可靠，于是他们就安排了天津的叶宗汉同志前来协助我。对不起，我再次向你道歉，但还是希望你能理解。”

陆一风苦笑道：“不理解又能怎么样？这事儿就算我要计较那也不是现在。对了，这些天你都在哪里落脚？”

苏楠：“我是每天早上进城，晚上再出去，幸好老叶及时给我发了安全信号，否则我都不知道今天晚上该怎么办了。对了，你得帮我考虑一下落脚的地方了。”

陆一风：“你有身份证吗？”

苏楠点头，“有，华北局给我做的一个保定的身份证。”

“只要有就行。”陆一风道，“现在外地人只能住在这附近的那三家旅社里，一会儿让齐杨带你到警察局去办一个临时居留证，然后你就跟她住在迎宾旅社里好了，你们以后以表姐妹相称。”苏楠点头，陆一风又问：“你跟青蛇同志联络上了没有？”

“还没有。”苏楠皱起愁眉道，“就在我要跟青蛇同志接头的时候，意外地出现了一个认识我的**，打乱了我的计划，所以到现在我还没能跟青蛇联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