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9月20日（1）

天刚蒙蒙亮，李营就爬了起来，洗潄完毕，推开里间屋的门看了看炕上躺着的何天明和李四，何天明扬头瞟了李营一眼，李营笑问：“今天你们不早起了？”何天明抬起手摆了两下，李营道：“那你们继续睡，我先走了。”

何天明这才开口：“这么早你去哪啊？”

李营：“林专员让我今天早点过去。”

听着李营出门了，何天明自言自语道：“深不可测啊！”

李四睁开眼睛懒懒地问：“什么深不可测啊？”

何天明哼笑一声，回道：“我是说他的酒量。”

李四拍了一下脑袋，接道：“这个你可真说着了，这家伙也太他妈的能喝了，他自己原来有一碗，喝了之后把你剩下的那少半碗给倒过去了，我那碗也没喝了，最后剩了几口他拿过去一口就给干了。昨天晚上他自己喝了一碗半，那可是将近两斤的烧酒啊，就咱俩，捏一起也未必能整过他一个人。”

何天明：“昨天晚上我走以后，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李四寻思了一下，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跟他说了一下咱们这两天找人的事儿，正好让他回去跟林专员汇报一下。”然后又问：“今天真的不用早起了？”

何天明：“昨晚我陪秦科长忙活了大半宿，两点多钟才回来，这还没睡多一会儿呢，实在困的很，今天就晚起一会儿，中午咱俩直接去大十字路口等他，他肯定还得去那。”

李营出门跨上自行车直奔北二街代家酱菜店，代家也刚刚开门，李营进店便对代骏道：“我有重要情况。”

代骏把李营领进后屋，拿出纸笔递给李营，李营摆手，“我写字费劲，还是你写吧。”然后道：“昨天晚上我从那个叫李四的特务嘴里了解到一个情况，何天明现在在找的是一个隐藏在我们组织里的内奸，这个人应该住在锦华南街一带。”代骏不禁惊疑一声，李营解释道：“很可能是军统和中统狗咬狗。”

李营：“还有一个更为严重的情况，就是那个人跟住在迎宾旅社里的两个女人频繁接触，而且中统也已经在大十字路口那一带布控了，她们很可能是我们的同志，现在处境非常危险。”

代骏记完，点点头，道：“这个情况的确非常重要，但现在的问题是，锦城从今天开始只出不进，也就是说，情报可以送出去，但上级的指示传不进来，所以安站长临行前特意让我交待你，遇到问题尽量自行解决。另外，交通员也是出去了就不能再进来，所以不是十万火急的情报，也要集中向城外传送，我这个联络点还对接着另外一位情报员，最近，他很可能会有非常重要的城防情报要向外传送，所以你这个情报我现在还不能马上送出去。”

李营皱着眉点点头，道：“如果得不到上级的指示，那这个情报送出去也只能是起个通知上级的作用，看来真得需要我们自行解决了，可怎么解决啊？我是新人没经验，我就拿你当上级了，你说咋办就咋办。”

代骏笑了，其实他的资历也不深，但现在李营把决策领导权甩给自己了，自己总不能再给他丢回去，这时候是需要有人挺身而出的，他想了一会儿，道：“首先，要证实这个情况是否属实，做为一个情报员，绝不能听到什么就是什么，象这种情报，一面之词很容易出现差错，最好能经其他渠道得到证实。首先要证实何天明在找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内奸，如果确实是内奸，那就要想办法锄掉他，如果我们没有能力锄掉他，那就得想办法利用军统和中统之间的矛盾使他公开暴露，扒掉他的羊皮。”

李营点点头，“这个人肯定是内奸，因为李四亲眼看见他在这两天里进了三次小白楼！不过我倒是可以再进一步证实一下。锄掉他我没把握，毕竟这个人我连见都没见过，但要给军统和中统制造矛盾，这个我拿手。”

代骏又道：“至于迎宾旅社里的那两位女同志，如果她们真的身处险境，我们也是没有能力去解救她们的，你最好能想办法把她们抓到锦园去，以免她们被敌人给利用了，也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制造军统和中统之间的矛盾。”

李营不禁皱了一下眉头，不管什么原因让他抓自己人，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心结，他咂了一下嘴道：“要不我通知她们一下，让她们自己想办法脱身，毕竟她们现在还有行动能力。”

代骏想了一下，摇摇头，“锦州城就这么大，进出只有那两个城门，现在又是管制时期，她们很难脱身。况且，那两个人是否都是我们的同志也不好说，万一再把你给暴露了，那就更麻烦了。”李营还是一副为难的表情，代骏又道：“你把她们抓到锦园，我们至少还可以了解她们的情况，如果她们被中统抓到小白楼的话，那我们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如果你实在下不了手，可以鼓动秦江山去抓。”李营只好点头。

李营在代骏家里吃了一口早餐，然后骑着自行车来到锦园，林夕也刚刚吃过早餐从西厢楼里出来，李营急忙跑到林夕面前敬礼道：“林专员，我有事情要向您汇报。”

林夕一摆手，“到办公室里去说。”

林夕、文华和李营来到办公室，林夕坐定，李营凑上前颇为神秘地对林夕道：“林专员，那位叫李四的小兄弟让我跟您说，您让他们去找的那个人有眉目了，不过他跟了三趟，都看见那个人进了小白楼，最后都是小白楼里的人开车送他出去的，所以到现在还没摸到他的落脚点。”

林夕点点头，问：“他是从什么地方开始跟的？”

李营：“大十字路，他每天中午和晚上都到那去吃饭。”

林夕点头没说话，李营试探道：“专员，他进出小白楼，那不就是党通局的人吗？”

林夕沉下脸色质问一声：“那是用你操心的事吗？”然后顿了一下，又道：“把住你的嘴！走露风声我要你的命！”

电话忽然响了，林夕抓起话筒，竟然是迎宾旅社的伙计刘朋打来的：“报告林专员，住在三零四房里的那位易先生昨天突然走了，那个叫齐杨的女人又带回来一个叫林梅的女人，我觉得有点可疑，所以告诉您一声。”

“我知道了，有时间我过去看看。”林夕放下电话，心里不禁冷笑，他知道这是周应群想安排自己跟苏楠见面了。林夕寻思了一下，对李营道：“刚才迎宾旅社里的伙计报告说他那里有两个可疑的女人，住在三零四房间，一会儿你带几个人去迎宾旅社例行检查一番，摸摸那两个女人的底，但不要惊动她们，等我回来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