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9月23日（4）

林夕回到锦园，刚进天井，朱秀英就急急忙忙地从东厢楼里跑出来，到他面前递过来一张纸，报告道：“专员，那部电台居然在白天活动了！”

林夕接过来看了一下，不禁诧异道：“竟然还发了两次报！”

朱秀英：“第一次时间很短，应该只有几个字，我们没来得及定位，不过第二次时间稍长，我们已经找到了他的大致地点，他们非常狡猾，就藏在剿总司令部附近，李科长已经带人去搜了。”

既然是李营去搜，林夕放心了。朱秀英又道：“另外还有一个反常现象，就是**的特线广播也突然在非常规时间播报了，而且正好是在第一次发报之后和第二次发报之前的这段时间，所以我认为很可能是回应那部电台的，因为第一封电报很简短，所以**可能是对其内容向锦州进行相关询问，所以锦州这边才又发了第二次电报加以详述，我猜很可能是跟上午的江伟事件有关。”

林夕点头，事情已经很明显，那部电台之所以会冒险在白天发报，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消息要向外发送，而今天最大的事件就是江伟牺牲了，看来**应该已经知道锦州城内所发生的事情了。便对朱秀英道：“继续侦听，尤其是**的特线广播，现在锦州全城封锁，**很可能会以暗语的方式向城内其他**下发指令，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林夕以为**很可能会以这种方式给自己下指示，所以他干脆就让朱秀英帮自己收听。

李营把事情都了解清楚之后，马上来到警察局找到小高，而江伟的遗体也已经送到了警察局，小高也正想找李营了解详细情况，两个人简单地沟通了一下，小高道：“你现在就去南街四巷吧，我让安站长到那去找你。”

李营和安宇先后赶到南街四巷，何天明和黄薇代莲都在，待李营把事情经过讲完，何天明将目光转向黄薇，只见黄薇又是一脸悲情，便开口直问：“江伟真是青蛇？”黄薇凝重地点下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何天明手抚额头自问一句。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林夕才是真正的青蛇，因为林夕的所做所为给了他做这种猜测的充分理由，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而且还是林夕亲手打死了江伟，这让他彻底迷茫了。

安宇问道：“老何，你怎么了？”

何天明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回道：“说老实话，之前我一直以为林夕才是真正的青蛇。”

安宇：“是不是因为他让你出来找陆一风，使你产生了错觉？”

何天明晃下头，“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一件事，远的且不说，就说这两天刚发生的吧，周应群要偷袭锦园抢苏楠，这事儿只有我们知道，林夕怎么会有防备呢？所以之前我一直以为是宁静通知了他，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李营急忙抢话：“你不是说他在周应群那边也肯定有卧底吗？”

何天明：“那本来是我哄骗你的，不过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然后又问安宇：“安站长，铲除陆一风和秦江山是你布置的吗？”安宇忙摇头，何天明又问：“那我们在锦州城内还有其他力量吗？反正东北局方面是肯定没有了。”

安宇：“据我所知，冀察热辽分局在锦州也没有城工组织，如果有的话，当初也早就交到你手上了。”

何天明：“所以我认为是林夕干掉了他们。”

李营迟疑了一下，道：“这个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据说因为蒋介石要设立安全调查局，所以保密局和党通局现在争的很凶，相互拆台相互排挤，他让你出来找陆一风就是出于这个原因，对于他来说，陆一风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反正只要能坏了党通局的好事就行；而他杀秦江山也是有理由的，因为秦江山抓了......。”李营看了黄薇一眼，继续道：“没有把你们送回锦园，这事儿让我给捅破了，所以林夕很生气。”

何天明：“那他为什么没有杀你呢？反而还给你升了官，你认为他很喜欢你吗？”

李营讪笑道：“这个还真说不定。”

安宇：“当初我在晋察冀培训的时候，老师曾给我们讲过这样一段话：不要以正常的心理和推理去揣摸一个特务的心思，因为他很可能会有非常险恶的用心。现在的事实是，江伟才是我们的同志，林夕杀害了他。”

何天明点头，“对，这是铁的事实，所以我之前的推断和猜测全都错了，正如你所说，他肯定是有非常险恶的用心。”说完，他看着代莲犹豫了一下，又道：“那明天代莲出城的事情可能就会很危险了，我跟林夕打过交道，那个家伙非常狡猾，而代莲又没有经验，想在他眼皮底下蒙混过去很难很难。”

代连马上道：“何叔叔，我不怕！”

黄薇也道：“既然江伟已经牺牲了，那明天我就和代莲一起出城吧，不管有多危险，我们都必须要试一下，情报必须要送出去，城里的发生的事情也必须得报告给上级。”

何天明看着安宇，安宇向他点下头，何天明道：“那好吧，明天黄薇和代莲就趁秦江山出殡的机会一起出城，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们应该马上报告给上级，而且最好还是能报给**。”

安宇：“怎么报？我们手里又没有电台。”

黄薇道：“老何大哥的意思是说，我手里有一部发报机，是以前我们用来跟华北局城工部进行联络的，我们可以通过华北局城工部把情况转告给**。”安宇点头，黄薇又对何天明道：“在我家的小书架上有一本《水浒》，那个就是密码本，你去把它拿来，对了，还要把我家的收音机也一起带来，那边是用广播的形式给我们回信的。”

何天明：“好，一会儿我就去把这两样东西都拿来，然后我带你和代莲去发报，晚上，我送你们两个去秦江山家里帮忙，明天你们就混在出殡的队伍里。”然后又对李营道：“你一会儿就得赶回锦园，如果他们发现我们在发报，你要抢先带人出来搜查。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回去以后要了解一下还有哪几个特务见过黄薇，明天要把他们都留在锦园里；再有，如果明天黄薇和代莲暴露了，你要装作毫不知情，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明白吗？”

第一封电报：‘屏风被捕青蛇牺牲’，华北局城工部在接到黄薇的电报以后马上就转发给了西柏坡，很快就到了李处长手上，李处长看罢，心一下子就沉了，但他又十分不解，因为他已经知道林夕在锦州，既然敌人负责抓间谍的是自己人，那自己的情报员又怎么会被捕牺牲呢？还有一点让他大惑不解，派屏风去联络青蛇本是非常机密的事情，发报人怎么会了解的这么清楚呢？而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他居然还是华北局的人！他稍作沉思便吩咐张干事：“马上向华北局了解一下发报人的情况。”

一个小时之后，张干事回来了，递给李处长两封电文，一封是华北局的回电：‘发报人系原华北局锦州地下党小组组长马云飞同志的妻子黄薇，现已归锦州敌工委领导。另据交通员证实，屏风笠锦之后确与马云飞接触过，并委托马云飞冒充自己前往黄土坎与陆一风会面。’另一封系东北局转发的锦州敌工委回电：‘马云飞夫妇已于十九日被捕，其后情况不明。”

“被捕了？”李处长看完不禁疑惑一句，既然被捕了，又怎么会发报呢？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呢？他寻思了一会儿，提笔写道：‘屏风被何人所抓？青蛇被何人所害？你不是已经被捕了吗？’写完交给张干事，道：“让华北局发出去。”

何天明和黄薇一直守在收音机旁，在收到这条信息之后，两个人都察觉到了那边的猜疑，但长话只能短说，第二封电报：‘陆一风是内奸，马云飞已牺牲，黄薇已获救，苏楠被锦二处林夕所抓，江伟被林夕所害。’

电报很快转到李处长手里，他不禁再次陷入沉思，这封电报说的再明白不过，甚至连苏楠和江伟都已经直呼其名不用代号称呼了，可又让他大惑不解的是，林夕怎么会抓了苏楠呢？又怎么会杀害江伟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难道这是敌人的阴谋？意在试探谁是青蛇？抑或是林夕为了保全自己而反水了？锦州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李处长抬头看看张干事，下意识地问道：“你认为她的话可信吗？”

张干事思索了一会儿，道：“如果江伟真是我们的青蛇，那她的话可信度就很高。”李处长没有表态，张干事又道：“猎犬不是也在锦州吗？是不是可以用广播暗语的方式向他下达指示？”他只知道猎犬在锦州，但却并不知道猎犬就是林夕。

李处长摇摇头，“不用了，我相信他已经在行动了。”他这么说，心里却不禁在道：“林夕呀，你现在到底是谁的猎犬呢？”

张干事：“那还要不要给锦州回复？”

李处长点下头，“只给她回复两个字：勿动！”

张干事：“勿动？”

李处长：“对，勿动！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我们都不需要她插手。”虽然情况已经恶化到极点，但李处长头脑还是非常清醒的，不管锦州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但现在掌控局势的是林夕，在这种情况下，他更愿意相信林夕还是自己人，也许锦州城内真有自己想象不到的残酷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