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立盟约、密云不雨

北国元年，刚刚称帝的英举命皇长子英涅挂帅征讨烈铭，却在黄圃口大败，东阳、津口两郡也被烈铭夺回。时年六月，风雨不顺，整个夏洲大地连降暴雨，烈铭当时正想要北上进军，却不料道路泥泞，只好退兵。大雨连降数月，到九月时，北国越雄郡、武略郡，东国东阳郡、东阴郡，敕国仪城郡，大西国炎郡以及木红国骄山郡、红城郡，都遭遇水灾。

且先说敕国这边，神树荣自从被蒙原一箭射穿，便在王宫中静养，内事全交予丞相锦楷负责，而军中事务便命襄武处理。仪城郡遭到洪水，田地多处被淹，治粟内史佐公明前来禀告神树荣，并问如何处理，神树荣说道：“此事交于丞相锦楷便可，不需问孤。”过了数日，佐公明又来问神树荣救灾一事，神树荣说道：“此事也可交于丞相锦楷，不必再禀告于孤。”佐公明说道：“敕王，国家大事，怎能全由丞相做主，敕王作为一国之君，理应负责。”神树荣笑道：“孤擅长征讨攻伐，却不懂得治国，所以，此事可交于丞相。”佐公明说道：“敕王，此言差矣，容臣斗胆，君王能怎不懂治国？”神树荣笑道：“无妨，孤为一国之君，不论治国、征战还是安抚百姓，都不需要亲自出马，孤只懂得用人足矣。懂得识人才，敢于用人才，这才是君王之道。”佐公明说道：“事事都依靠锦楷，难道敕王不怕，国中人只知锦楷，而不知敕王吗？”神树荣哈哈大笑，说：“如若国中人都知道锦楷，足以说明，锦楷是良臣贤相，孤用对了。”佐公明说道：“敕王圣明，臣懂了。”

英涅见烈铭退了兵，才返回明都。北国朝堂上，英举大骂英涅道：“朕以为你无尺寸之功，难继大位，才命你挂帅出征，黄圃口之战，你真是给朕丢尽了脸。赤思成劝你击敌于半渡，你却恐怕天下人嘲笑，这下好了，你十万之众，被烈铭五万残兵大败，就不怕天下人嘲笑你了？”英涅说道：“儿臣知错了，请父皇再派儿臣前去，儿臣一定不辱使命。”英举说道：“再去？你还要折损朕多少兵马？”英涅默不作声，赤思成上前说道：“陛下，此次战败，臣也有责任，请陛下让臣挂帅出征，臣必生擒烈铭。”英举对英涅说道：“朕已经命英湛到山穹军中，服从调遣，你也到赤思成军中去吧，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也不必太难过，多学着点便是。”

这时，丞相蒙龙进言道：“陛下，连年战乱，民不聊生，如今又遭遇水灾，臣斗胆请陛下暂且休战，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赤思成说道：“丞相大人，这水灾也不是我北国独有，东国之东津河，年年泛滥，如今又是灾情遍地；敕国仪城郡，田亩全部被水淹没，颗粒无收。我国有灾情，敌国也有灾情，灾难之中，坚强之人，才是胜者。”

蒙龙说道：“臣以为，国中有灾而出兵于外，是为不仁；敌国有灾而攻打者，是为不义。陛下既然称帝，自然是上顺天道，下顺民心，安能行此不仁不义之举？”

赤思成说道：“兵不厌诈，战场之上，谈什么仁义？”

英举说道：“朕问诸位，赞成丞相之言者有谁，尽可出列。”

时大将军山穹在晟州，朝堂上半数武将与全部文臣都出列，唯有越颉城与越武等，留在原地。

英举问越武：“越伯威将军，你怎么看？”

越武说道：“臣身为武将，只需带兵打仗，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两阵之间，臣自作主张，而如今不在战场，陛下要攻打谁，何时攻打，不应臣来提议。”

英举笑道：“伯威真乃将军典范，诸位听着，此时，朕决意按照丞相说的做。”英举嘴上说越武是将军典范，却暗自叹息山穹，山穹率军作战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才，但是山穹只为完成自己的战略，却想左右君主的意思，实在令英举很不痛快。

这时，蒙龙说道：“陛下，臣以为，诸侯都欲休战，不如派遣使者出使诸国，签订盟约，使诸国友好，罢兵休战如何？”

英举说道：“丞相所言极是，独朕休兵，诸侯必然犯境，如若签订盟约，诸侯各守其土，如此，国家方可安定。”

十月，北国派遣使节出使诸国，签订《诸国协议》，于是诸国皆罢兵言和。

而天子已然驾崩，余恪听从禾黎之言，伪造圣旨，继承大统，改国号为晟国，自立为帝。

山穹与倾珏、英湛率数十骑兵外出打猎，见多有逃荒之人路过，，英湛说道：“大将军，灾情尚未过去，父皇不肯兴兵，憋得我实在难受。”山穹笑道：“倘若将军常年征战沙场，便会想念家中贤妻了。”说着，看着倾珏，两人面露笑容。英湛笑道：“我虽然二十有五，但尚未婚配，这天下间，还没有能让我心动的女子，谁能跟大将军比，战乱之中，尚且能得到佳人，如今身在军中，还有贤妻相随，大将军不妨看看士卒们，谁不羡慕大将军。”山穹笑道：“殿下贵为皇子，还愁得不到佳人，不过，殿下立功心切，就把心全放在军中吧。”

这时，逃荒人群中，走出一个女子，虽然身着锦衣，但沾满了泥土，她走向英湛，轻声说道：“将军，小女实在饥饿，请将军赏点东西吃。”英湛看着这女子，虽然满身污泥，但盖不住其素颜之美，其之美貌，难以言喻，只看了一眼，便让她心动了。英湛看了半晌，才回头说道：“谁有带吃的在身上？”山穹说道：“殿下，我等出门围猎，哪里带吃的，即便猎得野味，还需烤熟，况且此人饥饿，吃米粥康复更快些。”英湛看着此女，十分怜爱，说道：“事不宜迟，我等速速回营。”

到军营中时，这女子已经饿晕了过去，英湛抱着她，到自己帐中，又差人送些热水、米粥来，过了许久，这女子才醒来，见到英湛在身边，起身下拜道：“小女多谢将军救命之恩。”英湛将她扶起，说道：“姑娘不必多利，我不过是见姑娘可爱，不忍姑娘在受饥饿之苦，你且安歇。”说着，拿过米粥来给这女子，又问：“你是哪里人，为何独自逃荒到此？”

那女子痛哭道：“小女并非是北国人，乃是大西国炎郡人士，名唤润淑，因为洪水之灾，全家逃荒到北国来，父母及弟弟都饿死了，就剩下小女一人。”原来这女子便是瑰艳，自从毒死天子后，便乔装打扮，逃往北国，其所言都是假话，而正好赶上灾年，谁能不信？

英湛安慰道：“你既然到我北国来，便是我北国的子民，我乃是北国二皇子英湛，既然遇上姑娘，那今后就你便在我身边吧。”润淑又下拜道：“小女多谢殿下收留，感激不尽。”英湛将她扶起说道：“你以后也不必多礼，暂且好好休息便是。”英湛说着出帐而去，润淑见英湛走了，似乎没先前那么憔悴了。

数日后，宫中来人传旨，命山穹大军班师回朝，山穹将诸将召来，说道：“陛下命我等班师，我等从明日起，先将粮草尽数运到河西郡，然后，大军依次撤退。”英湛问道：“大将军，父皇可曾有说，让何人在此留守？”山穹说道：“不曾说。”英湛又问：“父皇可曾说让我回朝？”山穹说道：“也不曾说。”英湛说道：“既然如此，我愿留在倾礼将军军中，跟随倾礼将军作战，大将军回去之后禀明父皇如何？”山穹说道：“此事容易，不过，殿下还是亲自上书一封，我替殿下带回去，呈于陛下。”英湛说道：“那多谢大将军。”

英湛出帐去，这时，润淑衣着华丽，走了过来，英湛不禁愣住，许久，才说道：“原来你是如此漂亮的大美人。”润淑说道：“既然在殿下身边，当然不能给殿下丢脸。”英湛说道：“你快与我前来。”

英湛拉着润淑，到大帐中，对山穹说：“大将军，原来我那日救了一个绝世美人，还请大将军也告诉父皇，此后，润淑便是我正妻。”润淑暗自高兴，山穹看着润淑，却大吃一惊，说道：“如此甚好，殿下且稍等，稍后，我有事告诉殿下。”

大军拔寨要启程，山穹来见英湛，说道：“殿下，润淑虽然有倾国倾城之貌，但在我看来，此女的长相，并不是吉祥之人，而是包藏祸端，殿下要娶润淑，恐怕并非吉利之事。”英湛突然变脸，问道：“大将军先前并不认识润淑，如何敢说什么不祥之人，难不成大将军见润淑美貌胜过倾珏，心生嫉妒？”山穹说道：“这如何是嫉妒，我是为殿下着想。”英湛笑道：“既然为我着想，就不必再说了，皇兄二十五时，已经有妻妾三人，我也这般年龄了，才有幸遇到润淑，我家中之事，就不劳大将军费心了。”说完，转身而去，再不理山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