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网帮助添加收藏

手机版

铁血读书>玄幻>野垣惊铃>第二章 土鸡泥塘
背景颜色:
绿
字体大小:
← →实现上下章节查看,鼠标右键激活快捷菜单

第二章 土鸡泥塘

小说:野垣惊铃 作者:春雨笠农 更新时间:2017/10/30 8:08:45

回到老驴头的土屋,把铁虎搀扶到炕上,铁虎半睡半醒,**不止,老驴头愁眉不展。

铁虎双亲去世早,叔侄两人相依为命,感情深厚。因为家贫,铁虎没有娶亲,独自住在父母留下的老宅中,和老驴头家只隔两个胡同。

高鸦儿说道:“爷爷,咱们该给这大哥请个郎中,要不尽快扶正断折处,他的胳膊就废了!”

老驴头惨淡,说道:“请法师需要钱,给我这侄子疗治也需要钱,家里就几个铜板,看来必须卖驴闺女了!”

高鸦儿犹豫,说道:“爷爷,我略微会点行针之术,要不,我试试,有没有疗效,不敢打保票!”

老驴头惊喜,说道:“孩子,你尽管试,庄户人家命硬,不用拘谨!”病急乱投医,他倒没对高鸦儿抱多大希望,已经想定明日一早就去恩平县城寻郎中来看。

高鸦儿爬上炕去,把油灯拨亮,扶正铁虎的身子,脱去他的上衣,捺正断裂的左臂,铁虎整个左臂已经肿胀发黑。高鸦儿从背箱内取出银针,先用一枚七寸长针深刺入铁虎手背之上的合谷穴,另一枚刺在肩部血海穴,阻隔经脉,镇住疼痛。再抽出三棱锋针,针头尖利,刺入黑肿处,轻轻一挑,淤血泄出,乌黑浓稠。又取出细弱牛毛的毫针,刺入肩膀附近的肩髃、肩髎、天宗、臂臑、手三里等穴,舒筋活络,刺激骨质生发。

铁虎**几声,沉沉睡去。老驴头蹲坐炕上小心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满是敬服。这老人在集市上也见过游脚郎中给病人下针止痛,却远远没有这孩子手法娴熟。

肿淤消去,但断骨愈合还需时日。高鸦儿思索一会,从背箱中取出一小包,徐徐打开,正是那四神针。四针彩光流利,草屋生辉。

老驴头震撼咂舌,已经认定眼前这少年绝非等闲之辈。

高鸦儿抽取出碧竹针,刺在铁虎左臂的曲池穴,慢慢拧转数次。

碧竹针刺在肉中,翠光萦绕,屋中弥漫起青草气味,暖香融融,活活泼泼,沁人心脾。铁虎左臂肌肉一阵起伏,伴随轻微的噼啪声,丝丝白气飘逸而出,断折处的黑肿色完全消去,肤色红润。一个时辰后,高鸦儿取下碧竹针,铁虎眉目舒展,脸上再无丝毫苦痛之色,睡得更香了,嘴角流出涎水。

据《天枢九针》记载,曲池穴通脾,能激发人体阳热生发之气,有利于裂骨愈合。如今,在碧竹针的刺激下,效能更佳。

高鸦儿从铁虎身上拔下剩余的银针,放置规整,包好珍藏。到院中找出一根木棒,把铁虎的左臂固定住。老驴头见铁虎伤情稳定,也放下心来,对鸦儿也更加恭敬。

老驴头小心翼翼地询问鸦儿的身世渊源。

鸦儿说道:“我姥爷曾经在津门县经营药铺,也给人下针治病!”

老驴头眼睛瞪圆,说道:“莫不是冯家……”

鸦儿点头:“我姥爷就是冯鹏举!”

老驴头拍腿大叫:“怪不得你下针的手艺这样利落,赛过老郎中,敢情是冯家祖传的手艺……你姥爷出祸前,咱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道冯家的针灸术。年轻人不晓得这事,老一辈人忘不了!”

高鸦儿又向老驴头询问狐妖的由来。老驴头坐在炕沿上,燃了一袋烟,说道:“孩子,这事还得从年前的大旱灾说起。那时节,太惨了,家家断粮,路边躺死尸,饿死人无数,我们李家店周边甚至有几个村子整村饿亡,绝了香火……”

高鸦儿说道:“对,我和舅舅也差点饿死,把天齐庙正殿的大门也卖了!”

老驴头嘴角露出笑意,说道:“孩子,我李家店六十户人家,将近三百口人,都挺过来了,没饿死一人,反而添了几个幼儿!”

高鸦儿惊奇:“是不是提前存了粮食?”

老驴头摇头,说道:“粮食都不多,我们李家店凭的是人心齐,还有东头那口烂泥塘子,还有鸡……”

高鸦儿纳闷:“烂泥塘子……鸡……”

老驴头磕磕烟锅里的灰,重新装上碎烟末,敲打火镰子引燃火绒,点上烟,惬意地抽了一口,细细讲述李家店如何度灾,以及如何招来狐妖。

去年初夏大旱,村中余粮日益减少,人心恐慌。族长李宝根年老多智,心思缜密,瞧出一时半会不会有雨水,大灾已经注定,召集全村人商议如何度灾。

在他主持下,把每户的余粮集中在一起,堆放在村东的那所独院中,派壮年汉子手执棍棒斧锤严密看守。一天熬两次粥,依人头分配,年轻人体质壮,喝稀饭,老年和孩子喝稠饭。

李家店为一老祖传下来的血脉,没有杂姓外人,人心也齐,李宝根的安排被忠实执行,男女老幼每天都能喝到一点粥。其他村子却乱了方寸,杀人劫粮的事层出不穷,有粮的被抢,没粮的流散四处,人祸更甚于天祸。

李家店的东面有一口五亩见方的泥塘,天旱无水,只剩下齐腰深的黑泥,幸好没有完全干涸。村里的几个年轻人偶然发现泥塘的淤泥里潜藏着无数的泥鳅,赶紧告诉族长。李宝根让他们每天捕捉几十条,放入粥锅中熬煮,好歹添一点油花。

饥荒重压之下,人的智慧被无限放大。村中的老太太也抱着母鸡向李宝根出了一个注意。

李宝根将信将疑,让村中的劳力把每家的粪便污秽集中堆放在泥塘边上,拌上黑泥,浇上几遍井水。

天气燥热,泥粪发酵,臭气冲天,蝇虫寻味而来,遮天蔽日,在粪堆上铺了慢慢一层。没多久,白嫩嫩的蛆虫爬得四处都是。村里残存的七十多只鸡也被聚拢到泥塘边,啄食蛆虫蝇虻,被滋养的膘肥体壮。

人中有龙,鸡中藏凤。鸡群中,一只两尺多高的大黑公鸡尤为引人注目,神俊异常,浑身毛羽铁青色,如同片片铁甲片,双睛如电,鸡爪似铁钩,昂首一啼,鸡群臣服。村里人无不喜欢这只黑公鸡,都喊它“黑大帅”!

晚上,这些鸡就被驱赶到泥塘边的独院里,专人守护。

每天,独院里的鸡窝内都能捡拾到五十多个温润如玉的大鸡蛋,磕开后,都是双黄!人们欢欣鼓舞,熬粥时,锅里打进十几枚鸡蛋,村民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李宝根还特别关照,让村里的两名孕妇每日单独吃一枚鸡蛋,滋补身体。

大灾之年,喝上蛋汤,赛过龙肝凤髓,村里人对这些鸡视若珍宝。白天,老太太们围着这些鸡祖宗们转,晚上,四五个年轻人带着斧头木棒睡在独院中守护,防止盗窃。

讲到这里,高鸦儿听得入神。老驴头停顿住,掏出火镰子,打火抽了袋烟,呵呵直笑,见高鸦儿年纪尚小,欲言又止。高鸦儿催促,老驴头憋不住,接着往下讲,夹带出一件趣事。

多家的鸡混养在一起,不好辨认,老太太们自有办法,她们闲工夫多,聚在一起,嚼嚼舌根,便有主意——给鸡也起名字,谁家送来的鸡就依照谁的名号叫唤。

村民李铁头刚进门的媳妇小名杏儿,她送来的芦花鸡就被叫做“杏儿”,东头四奶奶娘家姓“佘”,她的老母鸡就被称为“佘太君”,村南头李铁山的媳妇性格暴躁,时时与人争执吵闹,她送来的鸡被唤作“母老虎”,后街李铁蛋的老婆有一件绸缎料的大红棉袄,常穿在身上显摆,她的鸡被喊做“红娘子”!

池塘边,时常传出老太太的谈论声。

“看看,佘太君和母老虎争虫子厮架了,母老虎的毛都被啄下来了,佘太君厉害,姜还是老的辣!”

“昨儿,红娘子下了一个大蛋,个头赛过鹅蛋,沉甸甸的,一定又是双黄!”

“哎呦,你看啊,黑大帅爬杏儿身上了,又勾搭上了。你看杏儿,低头垂脑,眯眼搔爪,多骚情惬意!”

正赶上杏儿的丈夫李铁头路过,此人憨直,听得这话,暴跳如雷,怒骂老太太们存心不良,口中无德。老太太们也不是善茬,七嘴八舌,唾沫纷飞,骂得李铁头铩羽而归。

李铁头回到家中,火气不出,把杏儿痛打一顿,嘴里还骂:“让你骚情,让你骚情!”

杏儿无辜被打,莫名其妙:“我整日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和谁骚情了?你说明白!”

李铁头也气昏了头脑,张口说道:“和黑大帅……”

杏儿问清缘由,暴怒不已:“傻蛋子,跟一只烂公鸡争风吃醋,缺心眼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村民闻听此事,爆笑不已。

平白无故被打,杏儿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抽出时间,她做了一副棉护腿,悄悄找到了李宝根,恭恭敬敬地把护腿送给老人。

2
QQ客服 书友交流 在线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