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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玄幻>野垣惊铃>第十章 雷公展翅 驴粪救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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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雷公展翅 驴粪救妖

小说:野垣惊铃 作者:春雨笠农 更新时间:2017/11/7 8:14:21

高鸦儿见这突然现身的黑汉凸嘴猴腮,两耳尖削,颧骨高耸,嘴唇干薄,瘦的皮包骨头,宛如一辈子没吃过饱饭的饿死鬼。小眼靛黑,好似没有眼白,黑洞洞的吸人魂魄。最吓人的是那两双手,干硬细长,指甲下曲,宛如鹰爪,浑身上下散发出浓重的硫磺味,凭借这种气味,高鸦儿猜测出这人乃是施放雷劫的雷公。

高鸦儿支支吾吾:“雷公爷,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

辛老七冷笑:“你小子,眼睛倒不浊,既然能看出我的身份,就应该如实告诉我你的渊源出身!是谁教给你的法术?是谁送于你的法器?你吹埙的时候我就在东天角瞧看了,这埙可不一般!”

高鸦儿发愣,法术?没人教他啊。天齐庙内,无人授他任何佛法道术,只给天齐大帝敬过几柱香。二老爷冯鹏举教给他行针之法,看病用的。

祖姥姥教给他吹埙,也不见得是什么法术,顶多能召唤阴灵罢了。

舅舅冯音鹤听过鸦儿吹埙,还挺高兴,夸赞鸦儿有本事,说什么以后真要是穷得混不下去,可以去葬礼上吹埙谋生。埙声呜悠凄惶,吹起来,天怨地愁,喜事都能变成丧事。葬礼上,孝子贤孙们听这埙声腔调,哭的稀里哗啦,保准多赏钱。有这埙,鸦儿就不愁没饭吃。

见高鸦儿疑虑不定,辛老七稍稍收敛,脸色缓和,丑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温声说道:“孩子,你能连挡住几次天雷,本事不小,你的师傅绝非泛泛之辈。不要害怕,说出来师尊名号就行。没准和你师傅还相熟,有些事情,咱们可以互相帮衬!”

辛老七在天庭无权无势,也不会巴结奉承拉帮结派。小心办事,辛苦施雷,薪酬微薄,勉强糊口,而且时时担心失掉这施雷放电的生计。

天庭里,曾经传出消息,要裁撤冗员。雷神爷也吐露过风声,雷神宫人浮于事,也要减员。不过天庭仁善,并不绝情。裁撤下来的雷公若无活做,可以去天街做更夫。

当前打雷,日后可能转业,半夜三更沿街敲打木梆子,警示各户仙家,焚炭炼丹时要注意防范,莫瞌睡,小心失火烧了天街。

这些消息让辛老七心惊胆战,时常在梦中惊醒。他到现如今还单身,没娶到媳妇。雷公这职位实惠不多,但也是体面活。电闪雷鸣,咋咋呼呼,好歹能骗住几个不长眼的仙娥。若变成更夫,再无出头之日,这辈子只能搂着木梆子打光棍。或者一横心,把自己阉掉,一了百了,真个不受那灵**壑之罪,可谁愿意走那一步啊?

在此情况下,辛老七不敢得罪任何权势门派,两千年前挽救天庭于危难中的海波龙王爷被罚去守瓮。他这个小小雷公闯下祸事,没人帮衬,也许更惨。连更夫也做不成,只能去人间顶缸玩杂耍,爷爷奶奶地叫着,换几个赏钱买杂粮饼子吃!。

面对雷公逼问,高鸦儿思来想去,也没能理清谁是自己的传法师傅。方才他也晓得是头顶上的藏僧头骨帮忙挡住天雷,可他算不上佛家弟子,和尚都没见几个,佛经都没摸过,佛祖也没受过他的一炷香,更谈不上有什么佛家师傅。

高鸦儿越是迟疑,辛老七越是恼怒。除妖不成,办事不利,天庭降责雷宫,雷宫也轻饶不了他。

终于,雷公忍耐不住,咬牙暴怒,黑眼泛红,狠声说道:“小子,你这是蔑视天威!我已经给你机会了,既然不透露你的师渊门阀,那就不怪我了。即使日后有人为你追责与我,也与我无关,我是奉天行职,身不由己。你逆天救妖,罪不可恕!别怪我赶尽杀绝!”雷宫之人整日射电发雷,脾气大多暴躁。

辛老七双手伸出,两个黑色火球在双手掌心跳跃,电闪环绕,分劈向高鸦儿和“红花”,疾若流星,“红花”伏地闪开,高鸦儿无法躲避。

聚在村口的人们一起惊叫:“黑鬼要杀人了!”老驴头等人闭上眼睛,不忍再看。早前已有几人意想援助高鸦儿和疯媳妇“红花”,但田野中残留的毒雾让他们不敢妄动。

正在此时,高鸦儿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白狐飞身掠过,挡住火球。刺啦啦两声震响,狐尾甩动,翻腾出五六丈远,毛皮焦黑,好似炭烤,胸口裂出血口,鲜血泛着沫子喷涌而出,仰天抽搐,微微惨嚎。

山坡处的狐狸们一起仰首尖叫,呜呼声此起彼伏。

高鸦儿见状愤恨,锄头丢在远处已经来不及寻找,双手各抽出一针,左手罗刹,右手亢阳,紧紧捏住,意欲拼命。

“红花”爬起,纵身向前掩住高鸦儿,怒目辛老七:“打雷的丑鬼,若干再伤害乌鸦,姑奶奶挠死你!”十指张开,利爪森然。

辛老七爆笑:“打翻狐妖,又来一只老鼠精,妈的,今日掉妖精窝了。好啊,今日,我这小雷公也痛快杀一场!在雷宫里畏首畏尾,憋屈太甚,如今我要酣畅搏击,让雷锤也粘粘血,让你们也知道知道雷公的烈性!”

左手袖口一翻,亮出一柄八棱铁锥,漆黑幽亮,缠绕火星,深吸一口气,用足力气,砸向“红花”和高鸦儿,力道威猛,携雷带闪。

附身“红花”的尺女知道厉害,拽着高鸦儿向后就躲。辛老七得意,步步紧逼,铁锥抡得更加欢快。

猛然间,两团黑乎乎的物件从空落下,砸在辛老七头顶。怦然散开,恶臭扑鼻。辛老七惊叫:“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李科的魂气飘荡于半空,说道:“雷公爷爷,我这死人无以孝敬,送你两包驴粪!”

辛老七大惊,铁锥丢到一旁,抽羊癫疯一般,身体抖动,双手上下乱拍,然而驴粪松散如粉末,沾染各处。辛老七连连干呕,惨叫不断。

原来,雷公最怕污浊,一旦沾染粪便污秽,法力尽失,全身如万重噬钻般剧痛难捱。

辛老七大叫:“污我神躯,看我不打散你这死鬼残魂!”

李科魂气惨然笑到:“后人惹祸,这个孩子无辜受牵连,我决不让你伤他!纵使魂飞魄散,我也在所不惜!”

辛老七高叫:“今儿,沾染污秽,无颜再回天庭,我与你们拼了!”脸目狰狞,双目流血,扑向“红花”,“红花”惊怕,往后一退,踩在一沙坑中,扑倒在地。

高鸦儿焦急,拼力阻挡辛老七。左手撩出,指尖捏着罗刹针,幽光烁动,扎中辛老七胸口,发觉不妙,旋即拔下。

辛老七呆愣,伸手抚摸胸口,好似被毒蜂蜇刺,疼痛难忍,全身酸麻,歪歪斜斜走到柳树下,扶着树干**,黑眼翻动。

鸦儿低头瞧瞧罗刹针,再看看扶着柳树发抖的雷公,松了一口气,暗觉侥幸,赶紧收起此针。雷公若在罗刹针的刺激下,化身凶魔凶神,骤狂雷暴下,此地再无人烟。如今瞧来,天庭雷公凶烈,神智顽强,竟然能抵抗住罗刹针的魔力。

鸦儿俯身去搀扶“红花”,“红花”焦虑:“你怎么用罗刹针扎这打雷的,若逼出凶性,必然害死此地所有人,你罪过大了!”

鸦儿说道:“无妨,想来这雷公不怕针扎!人家可能皮厚,针尖没进血肉!”

“红花”松口气,说道:“这鬼针以后少用,你祖姥姥应该叮嘱过!”

正在此时,一声暴吼“咿呀”……大柳树轰然倒地。

天庭雷公辛老七昂首挺站,眼睛鼓出,遍布血丝,大嘴张开,利齿如锯,骨骼劈啪作响。身子一摇,背后噗嗤作声,竟然绽出一双翅膀,挥动如巨扇。

天上的黑云缓缓转动,出现一巨大漩涡,把地面上的草屑杂枝高高吸向起。雷声骤起,铿锵跋扈,如万马狂奔,震得人耳朵嗡嗡响,血红的电闪横飞斜曳,如群蛇狂舞。豆大的雨点夹杂着冰雹自天而降,又过一会,大片雪花簌簌落下。

村口的人惊骇,面面相觑:“还没到惊蛰,打雷刮风下雨又掉雹子,还落雪,节气都乱套了!”

坡上的狐狸们不再坚持,一窝蜂地逃窜。

辛老七黑气缠身,恶狠狠地向天狂嚎:“憋耐许久,受尽欺凌,如今我要灭掉这方天地,我要享受腥血的祭奠!” 神智丧乱,癫狂乱舞,又蹦又跳,又喊又叫。

巨雷炸响,闪电如林,雨点如麻,冰雹狂泻,雪片横扫,似在呼应。

高鸦儿方才晓得小看了罗刹针的厉害,一刺之下,雷公恶识爆发,已然变成嗜血凶神。后悔不迭,愤恨自己不长记性,闯下天大的祸事。

李科魂气冲村里人呜呼喊叫:“孩子们,别傻看了,快躲起来,能活下一个是一个,老李家不能断根!”村里人如梦初醒,一哄而散。

李宝根拄着拐杖,哆哆嗦嗦地往回挪步,不小心,滑倒在地,泥水满脸,拐杖折断。

村中一小伙子从身边跑过,李宝根拉扯住他,大喊:“铁锁,扶我一把!”

铁锁挣脱,叫道:“祖爷爷,你这么大岁数,活够本了。我还年轻,没娶上媳妇,我先逃命,回头给你烧香!“一溜烟地跑了。

李宝根老泪纵横:“大难临头各自逃,自个顾自个啊!”

最后,还是老驴头跑来,背起李宝根,钻进远处屋中躲避。

“红花”和高鸦儿对视一眼,明白在劫难逃。“红花”说道:“乌鸦,我这矮小鼠妖,处处受人嘲讽,做梦都想长高,唉,下辈子,我希望能托生成高个女子,哪怕丑点也行!”

高鸦儿苦笑:“尺女,我知道你的心思,身材小怕啥?善心行事就行。嫁不出去,可以伴我过日子,只要不嫌我穷!”

“红花”眼睛一亮,随机黯淡:“乌鸦,真不嫌害臊,到这时候还勾引我……”

辛老七神情愈来愈狂,翅膀扇动越急,双眼血红,嗷嗷怪叫,暴戾凶残。身子一纵,电闪雷鸣,如饥鹰饿隼,振翅向鸦儿两人疾扑而来。

“红花”和高鸦儿紧闭双眼,手拉在一起,站立在雨雪冰雹中,面目红肿,任凭周边哐当咔嚓乱响……

“红花”闭眼说道:“乌鸦,咱要死了……”

高鸦儿也不敢睁眼,说道:“死了咱去找祖姥姥,让她帮你投胎做高个女人!”

“红花”说道:“她不肯帮我,怎办?”

高鸦儿说道:“你就说生前是我媳妇……”

“红花”呸了一口,眼眉**,嘴角上翘,莞尔一笑,雨水顺着脸颊流下,夹杂着泪水。

良久,觉不出动静。

“红花”闭眼揣测道:“到地府了吗?一定是的,也没觉得疼啊!死亡原来这么轻巧。唉,对了,你祖姥姥嫌弃我怎办?如今老人选儿孙媳妇,先看个头!”

没人出声,“红花”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目瞪口呆。

凶狂的雷公已经倒地,蜷缩在泥水中,昏迷不醒。一矮胖老头站在面前,头戴斗笠,手中提着锄头,比高鸦儿的锄头足足大一号。

高鸦儿冲那老头傻笑,老头憨态可掬,用锄头顶着下巴,眯着眼紧盯鸦儿。

俄而,一老一少拥抱在一起。

高鸦儿哭起来:“土地爷爷,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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