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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鸦儿舍钱小说:野垣惊铃 作者:春雨笠农 更新时间:2017/11/13 8:11:35 辛老七冲王土地一抱拳:“地仙,可曾带有银钱,借我一些,好渡过难关!” 王土地面露难色:“别叫我地仙,还是喊土地吧,实在对不住。你看我这棉裤,都打了好几个补丁了,都没钱买新的,真没钱!” 辛老七啐了一口:“你这土地怎么当的,别人当土地,卖地收租,腰缠万贯。你倒好,破衣烂裤,快混到叫花子份上了!” 王土地尴尬,连连道歉。 辛老七又看向狐仙明睐,明睐急忙说道:“你别看我啊,我一个妖精哪有钱?要有钱的话,我男人也不会去偷鸡!” 辛老七气得掉泪:“我真是命苦,好不容易糊弄到媳妇,连个钱都借不出来,怎么让我碰到你们这两个穷仙!” 李科的魂气冲雷公直摆手,意思是让辛老七别急别恼,无论啥事,他这老祖先都可以出面说合。 辛老七更加不自在,黑脸发青,肉也不吃,酒也不喝,蹲到角落处生闷气,宛如输光了钱的赌徒,又急又赖。 高鸦儿走到辛老七面前,轻声说道:“雷公爷,我那还有五块银元,送给你救急!” 辛老七不信:“一个孩子家哪来银钱,不要再哄我玩,我今儿够倒霉的了。别人相亲,绸衣缎褂,油头粉面,还带个文明帽,我倒好,围着草苫子见媳妇,就差光屁股了。好在媳妇贤惠,不嫌弃。如今又拿不出钱给媳妇留作私房,借又借不来,活着还有啥意思,弄点雷劈自己头上死了算了!” 高鸦儿也替辛老七难过,转身跑出帐篷,奔到老驴头家,从背箱中取出五块银元。 此时,胸口传出骂声:“乌鸦,傻蛋瓜瓜,钱送给别人,咱们一路上喝西北风啊!” 高鸦儿说道:“尺女,雷公熬了几百年才寻到媳妇,挺不容易的,不拿点钱,婚事吹了,还不知再等多少年,咱先借给他,他会还咱的!” 尺女更愤怒:“等那穷雷公还钱,咱早饿死了。我祖奶奶真是瞎了眼,让我跟随你这傻蛋!” 高鸦儿一愣神:“你祖奶奶本身就瞎了一只眼!” 尺女一时语塞,忍了一会,终于恨恨说道:“我也不管了,就这一点钱,愿意给谁就给谁,真是穷根穷命,只能过愁惶日子!” 高鸦儿不愿意了:“谁家穷根?我姥姥家曾经是大财主……” 尺女再不言语,只是咔咔磨牙,看来真生气了。 高鸦儿不理她,返回帐篷,把五块银元递到辛老七手中。 辛老七捧着五块亮闪闪的银元,眼含热泪,感激涕零,搂着高鸦儿说道:“小哥,你放心,以后我会还钱,等我回到雷宫,提一箱子钱还你!” 高鸦儿摆手说道:“雷公爷,不用着急还钱!也不用还这么多,还是五块就行,我又不是放高利贷的!”胸口一阵痛,看来尺女又在抽疯。 两人的对话惹得王土地直乐,对明睐说道:“你看他两,一个喊哥,一个称爷,乱辈分了!要说这钱,甚是厉害,能使鬼推磨,也能使神喊哥!” 辛老七尴尬,对鸦儿说道:“孩子,以后别爷啊爷啊地叫,太生分,以后你就喊我叔就行!”鸦儿点头。辛老七拿着银元送给杏儿,让她转交红花,扯点红布,缝制衣被,生怕杏儿嫌钱少,急忙说道:“过几日,我再回李家店,多带钱财,买地盖房,体体面面地迎娶红花!” 杏儿说道:“你要是不来怎办?难道让我妹子重新守寡!” 辛老七焦急:“一定不食言,若有异心,天打雷劈!” 杏儿斜着眼说道:“说这没用,你就是打雷的,能劈自个!” 王土地说道:“妹子,我给你出个主意,若是这雷公不守信,你们啊,就到灶王爷神像前告他,告他个诱奸民女之罪!” 辛老七惊叫:“可别在灶王爷面前乱说,他的嘴碎,时常在玉帝面前走动,没事嚼舌根能翻起三尺浪。真要被他抓住把柄,此事必然上达天庭,我非得被丢进八卦炉里炼丹药。我一定来,一定来,让我媳妇放心!” 杏儿满意地走了,辛老七只擦冷汗。 王土地起身,说道:“雷公,亲事也定下了,咱们该走了,去沙河土地庙换身衣服,别在这里光着屁股丢脸了!” 明睐也起身向李科辞别:“我在此处已经显露行踪,不利清修,也去沙河,那里人烟少,僻静。” 高鸦儿拉着王土地依依不舍,泪水流下,王土地劝慰:“孩子,你且南行,过几日我给你托梦,咱爷俩在梦里见!”高鸦儿这才破涕为笑。 一阵清风吹来,尘土眯眼。等大家睁眼四看,王土地、雷公、狐仙皆不见了踪迹。 李科的魂气立在帐篷内,后人们聚拢过来,磕头敬香。李科魂气抖动片刻,一声长鸣,化作白气沉入地下。 此时,已到下午,日光西斜,金光铺地。想起这场风波,大家面面相觑,恍然如梦。帐篷内的羊肉正香,大家一起分享,吃得津津有味,如卸重担。李宝根嘱咐大家,莫向外人泄漏今日之事,大家齐声应承。 突然外面传来喊声:“大家快去看啊,玉宝和她媳妇打起来了,砸盆砸碗,不过日子要散伙啊!” 大家吃饱喝足正要寻个热闹,赶紧前去围观。李宝根气得跳着脚骂:“祖宗刚走,就要打闹,这才真个笨夫愚妇,不晓情理!” 高鸦儿问老驴头:“他两真要分家散伙?” 老驴头大笑:“傻孩子,明媒正娶,过了这么多年,孩子一大帮,哪能说散就散!” 这时,李宝根大喝一声:“铁锁,你小子给我站住!” 铁锁听见叫声,赶紧站住。心中像揣着一个小兔子,咚咚直跳,哆嗦着返回,冲李宝根磕头:“祖爷爷,我知错了,不该丢下你不管,我错了!” 李宝根抡起拐杖就打:“臭小子,雷公爷发怒那会,大家逃避,我滑倒在地,你小子光顾自己逃命,也不扶我一把,还说我这么大岁数,活够本了……我告诉你,再活一百岁,我也没够!” 铁锁还是磕头,弄得一脸泥水,宛如唱戏的大花脸。李宝根这才消了气,皱着眉头说道:“锁啊,这次我先饶了你。这几日,我要出去走动走动,会会亲戚,趁着还有口气,和老哥们老姐们见见面。这老寒腿啊,走不动路。锁啊,你看,该怎么办?” 铁锁如蒙赦令,赶紧说道:“祖爷爷,不管你到哪,我套车拉你去!” 李宝根摇头:“坐车太颠,还没到亲戚家,我的骨头先散架了!” 铁锁站起,扶着李宝根讨好说道:“那也不难,咱村不是有一顶小轿子吗,我带人抬你去!” 李宝根叹气:“轿子太闷,不透风,一坐里面我就喘不过气来,你小子没安好心,是不是想憋死我啊!” 铁锁焦急:“祖爷爷,不坐车,不坐轿,咱怎么去亲戚家!你这么大岁数,老胳膊老腿的,不能走远路啊!” 李宝根一瞪眼:“你不会背我去?” 铁锁犹豫,李宝根又要抡拐杖,铁锁赶紧答应:“好,祖爷爷,背你去,我是你的一头小驴子!” 李宝根高兴:“这才是好孩子,来,先背我到铁豹家劝劝架!” 铁锁蹲下,李宝根伏在他身上,铁锁背着这年迈的祖爷爷往前走。李宝根咳嗽几声,说道:“锁啊,我家院子里有几棵树!” 铁锁一愣:“祖爷爷,问这做啥?你那院子里,有两棵杏树,四棵枣树,一棵枇杷树!” 李宝根说道:“有这么多树,我一年到头,杏啊,枣啊,一点都吃不到!” 铁锁心中发酸,说道:“果子全让我们吃了,我从小爱吃枇杷,您常给我留一大篮子!” 李宝根拧住铁锁耳朵:“打小心疼你这家伙,一遇祸事,你光想娶媳妇,丢下老祖宗不管!” 铁锁愧疚自责:“祖爷爷,我错了,我错了!” 李宝根这才满意地笑了,伏在铁锁背上,思考如何给铁锁说门亲事,孩子大了,没个媳妇无法安心过日子。还有老驴头的侄儿铁虎,莽莽撞撞的,也该寻个女子约束他。 高鸦儿回到老驴头家,收拾好背箱,就欲离开。老驴头阻止:“孩子,你救下李家一族,我们感激不尽,多留几天,我们也好报答恩情!” 高鸦儿摇头说道:“阻止这场天灾,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爷爷,助人避难,这是做人的本分,不要太过于记挂此事!” 老驴头无奈,只得为高鸦儿准备路上的吃食。 这时,铁锁背着李宝根走进,铁锁伏下身子,李宝根颤巍巍站到地面。李宝根对高鸦儿说道:“孩子,我也听说了,你要去恩平县城。我也瞧出,你是有大本事的孩子,急着走,不敢耽搁你。不过,暂且在这住一晚。明日,让老驴头套车送你去!” 高鸦儿急忙说道:“爷爷,不必麻烦了,我自己走就行!” 李宝根微笑说道:“真是实心眼的孩子,有啥麻烦,不要客气了,明天,杏儿带着红花也去恩平县城扯布买衣,一同坐车去!” 铁虎也托着胳膊过来劝:“兄弟,委屈留一晚,你再给我行行针……你也知道,我可请不起郎中!” 鸦儿犹豫一番,只好同意。 晚上,高鸦儿宿在老驴头家,李宝根相陪闲谈。村人陆续送来一盘羊肉,两盘饺子,一大盘豆腐,还有两碗鱼汤,摆了半桌。 高鸦儿知道,东西不多,全村已经倾其所有,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家没有多少余粮,置办一桌这样的饭食,已经不容易。下午宰杀的那只羊如今只剩一堆骨头,孩子们久未见肉食,哪能按奈得住?早已分吃干净。 吃完饭,李宝根没有回家,也睡在老驴头这里。忙碌一天的两个老人禁不住疲倦,躺于炕上,沉沉睡去,呼噜声此起彼伏,涎水沾满胡须。 鸦儿为铁虎扎针疗治,铁虎被狐女捏断的左臂已经能略微转动,对鸦儿敬服不已。道了几声谢,铁虎悄悄退出,让鸦儿休息。 黑矮的草屋,昏黄的油灯,暖热的土炕,熟睡老人,屋顶上传来鸟雀的爬搔声,一切都让让高鸦儿感到温馨安实。屋中的气味污浊,掺杂着柴草的焦糊气。还弥漫着淡淡的鱼腥味,这是老年人身上特有的味道。有人不愿意进老人的屋子,就是害怕这种味道,觉得恶心作呕。而高鸦儿却觉得这味道最暖心,饱含温情,身在其中,心中油然升起踏实的归属感。津门县的奢香楼倒是净爽奢华,可那脂粉味让人心惊肉跳,直坠深渊。 再说王土地等人,傍晚时分,已到沙河。日光斜照,树影婆娑。辛老七提着腰间的草苫子,气咻咻地说道:“土地,你今儿让我赤身露体丢人,颜面无存,我要砸了你的土地庙!”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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