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我是侦缉队

咚咚，咚咚，咚咚。

声音不大不小很有节奏。丁河朝丁纯伸摇食指，示意不许开口。

咚咚，咚咚，咚咚。声音还是那样不紧不慢，恰好使屋里的人足以听见！丁纯有些紧张，这人肯定不是老梁，敲门的不是老梁，暗号不是这样。

谁呀？丁河终于询问。

掌柜的送菜。

老掌柜不在。

今天要结帐？

钱留的不多。

你做主就行。

新鲜就留下。

丁河疾声说道，开门！

丁纯跳上前打开院门。外面站着一个菜农，手持一根扁担，脚边两筐蔬菜，菜农闪身进院。丁河问几个人？菜农说七个，准备，我叫人来！挑起菜筐离开。

丁河说叫醒孩子小林去西屋，开地道，快！

陆陆续续进来七个人，大都农夫和小商贩装扮，背着大小不一的包袱，在菜农的带领下进入东屋。

菜农说我去买吃的，谁有钱。丁纯说我去，菜农说烧饼得买一大堆，你怎么拿，买给谁吃，新同志吧！我挑筐多走几家。丁纯觉得这人很有趣，掏出一把大洋。

早点找不开，钞票最好！

丁纯从口袋掏出一沓钞票，大洋你也拿着，留着用！

菜农也不客气，尽数收起，小财神啊，会变魔术。

丁纯发现菜农与丁河有着同样的气质，谨慎而又洒脱，显然对县城非常熟悉，连买早点使用大洋和钞票都格外小心。他说的对，早晨做小本生意的买卖人有几个能换开大洋。菜农一定经常出入县城自己怎么没见过，平日已经用心观察县里往来的人物，一点印象没有，看样子自己还差的很远！

菜农挑着菜筐回来，从筐里拿出一大堆烧饼馒头包子。就这些，没买咸菜，委屈他们了！说完留下蔬菜离去。

丁纯将食物送下地道。其中一个同志说，小同志，方便的话弄些退烧和拉肚子的药。丁纯说家里有治拉肚子的，退烧药我去买，没问题。中午我多买些肉，让同志们吃好，需要什么尽管说，保证完成任务！

这些足够啦，谢谢你，小同志！

丁纯一下子哭出来，我好久没见自己人了，他哽咽着。

那人拍拍丁纯。

丁河见丁纯怪怪的，哭啦？

没有，我不困！

丁纯去老中医那里开药，说没机会带钱，下次给吧。老中医说，不能给的太多，最近宪兵三天两头检查，发现了不好解释。丁纯说这样你报个数，过日子也得花钱。我的钱也不是好来的，该花就多花点，另外我还准备了一笔钱，想办法弄点西药。下次再送药材给你，交钱的时候吝啬一些。

老朽不客气了，心意也领了，惭愧！病人恢复的怎样？

刚能下地，丁纯说，老伯伯，保重！

老中医说，保重的是你们，任何时候你们都可以来。

将药送下地道。丁河说家里没事了，你去县里观察动向，有情况马上回来不管被什么事情缠住。

我和小林去巷口放哨？他不想走，好不容易进行一次任务，心情跳跃。

小林在巷子里可以，丁队长请问你巷口做什么？

真想在家呆着，丁纯嘟囔着走了。其实他知道自己的责任，也只有他在外头比家里作用大。他也急切想知道老梁的下落。

杂货店，脑子里灵光一闪。老梁知道敌人在搜捕不会轻易露面，更不会来找自己。姜运长找不到老梁，老梁可以找到姜运长，他不知道老梁手里其它的联系点，姜运长是他发现的，老梁如果想见自己必定也能想到。对，去杂货店！

杂货店距翠月楼不远，不能先经过翠月楼，应该先经过杂货店。他盘算好路线，虽然出了老梁的事情，其实他今天心情很好，一下子来了一批同志，他又想起老马，老马的良苦用心没有浪费，交通站开始运转。战场上的人们你们好吗？我加入了你们，我和你们一样战斗。老马你的灵魂别走，我在这里报仇。我们的人在行动从未停止！

他贴着杂货店一侧走，是不是有些鬼祟。鬼祟又怎样，我是侦缉队，自己笑自己。

杂货店门外墙壁上有两个圆圈，一大一小，给他暗示去一个预定的接头点。

他先去翠月楼定几个菜，不慌不忙从左边小路转到翠月楼的后面。翠月楼后门面临一条污水沟，臭气弥漫，对面有一片菜地。两边是低矮的不带院落的房屋，跨过污水沟向右边走到头，房屋的门窗大都紧闭，人迹稀少。回头再向左边走，有一扇敞开的窗口，窗口麻绳上吊着两个铜钱。

背对着窗口站住，他捡起石头使劲朝污水沟砸下。

一声口哨。他回头看见老梁的笑意。

跳进窗户，丁纯打量昏暗的房间，一股刺鼻的鱼腥。保安团找了你一天，可能还在找！

老梁说他们一出动我就得到消息。怎么怀疑我的？

丁纯说，王友谅的儿子夜里看见你了，找到蔡青无那里。季合勤不见了他没在意，对王友谅上了心，但只是怀疑想先把你抓到再说。姜运长上街画预警信号，我在后头跟着被他甩掉了。

姜运长说过，他感觉后面有人。季合勤至今不见，很可能牺牲了。

王友谅是不是自己人？丁纯问。

老梁没有回答，蔡青无鼻子太灵，这下裁缝店开不成了，等于刚有眉目就被敌人破坏掉了，蔡青无是个大祸害，得除掉！

他过去当过土匪，昨天领回来三个救国军的人，说是干土匪时的伙计。

打探一下救国军哪一部分的？敌人要扫荡了，上级命令我们想办法配合，找机会拖延鬼子扫荡的时间，根据地需要时间反扫荡。

从哪下手呢，仓库？

车站码头难度太大，目前只有那里容易下手，即便鬼子发现上次东西丢失我还有办法进去！

我一直奇怪鬼子那么大一个仓库守卫的力量那么薄弱？

开始我也不明白，后来明白啦，其实很简单。鬼子抢的东西太多，一直在抢，运不出去。我们根本没有破坏它的力量，县城外面有几个这样的仓库。这个让大明给撞上了。

告诉丁河吗？

老梁说这次行动大，得告诉她有个防范。伤怎么样？

勉强下地，估计还得几天，丁纯说我马上回家，看她对行动有什么看法。

越快越好，不要超过凌晨，我已经准备动手！

以后怎么联系？

我以后不能公开露面了，民生茶馆最里面的桌子下面有块砖是活的，这排房子把头数过来第五棵树有一个树洞，这两个地方都可以放情报。

送情报来不及呢？

直接找姜运长，我让他停止活动，发展成紧急联络点，没有特别重要的情报不要联络我们。记住接头暗号，接上头以后他会执行你的指令。老梁探头在窗口外左右观察片刻，回过身交代接头暗号，他让丁纯复述一遍。你的身份很重要，尽量不现身，丁河伤没有痊愈。交通站那边也指着你，需要帮助尽管说，我们这边可以接受损失。千万别冲动，以后我们不要见面！走吧！告诉丁河，如果没意见我们就动手。

黄昏就可以派人去民生茶馆。如果去根据地的线路安全了，记得带走小林，我答应过老马，一定完成这个任务。给大明捎个话，我想他！

丁纯，自己保重。

丁纯忽然想起一事，日本人会派我去接齐生吗？

以后的事说不准，还记得你来县城的接头暗号吗？

记得！

这个暗号说不定能用，我想办法告诉那边。

告别，又是告别，一路上没有回头，他赶到家里，丁河与两个孩子小林坐在院子里聊天。小林，去外面盯一下！丁纯顾不上询问地道里的同志，把老梁的行动计划讲给丁河。

丁河脸色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