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袭击一切目标

黑市在火车站与县城之间外围，距火车站隔着一片开阔的水沼，铁丝网围住车站，可以看见车站行走的人影。这里是废弃的砖场地形复杂，日本人并没有对这里采取措施，只要不是抵抗分子，坑蒙拐骗都行，睁只眼闭只眼。除了军用物资，交易的物品五花八门没有界限。还有少量枪支弹药秘密交易。

丁纯问你们有枪吗？

异口同声，没发。

他掏出手枪，我有，你们一人去挑一个坏人，身上掖着东西的人，手上拎东西的不要，县里的熟人不要。领到这里买卖。能看出谁是坏人吗？

能！

去吧。

他背靠半人高的土墙，墙边上有一棵树，树与墙有一人距离。眯着眼等，不一会就领来一个。

丁纯吩咐，你翻过去挡住。

那个侦缉队的翻过土墙。来人发现不妙抬腿刚想走，发现袖口里露出枪口。

我是侦缉队的，这是证件，来查个案子，树后说话。枪口晃动，来人是个壮汉，一脸凶恶，看起来像坏人。

放心。查案，不抓你，也不收你的钱物，我只想看看你身上带的东西！

来人松口气，抹把脸上汗水，魔术般从身上掏出不少零碎放到地上。

收起来吧，没事啦。回去别声张，坏了案子你得负责！

壮汉恢复凶悍之色，兄弟懂得道上的规矩，给兄弟的面子不少，兄弟常在这，以后用得着兄弟传个话就行！

领来一个，又领拉一个。终于从一个贩子身上发现收获，掏出手表，还不只一块。

兄弟，这个我得带走，枪口指着几块手表，丁纯没费话。

那人浑身哆嗦起来，我，我，我·····他摸不清对方的意图有些害怕。

丁纯说这几件东西牵扯到案子，我也没办法，公事公办。你开个价，价不能太高，我不是来买你东西的，当然也不白拿。

出现在这里的物资除了赃物就是来历不明，丁纯吃定了。他掏出钞票，你看这些够不够，我吃个差价好交差！

那人说按行市这是两块的钱。

成交，丁纯说着又抽回一些，走，别声张，坏了规矩你得担！

行，那人痛快答应，看样子有过被勒索的经验不然就是勒索的他人。赶忙收起其它的物件，谢谢长官，两块好的给您留着。

丁纯发现事情进行的很有趣。他又见了几个带来的坏人，收了些香皂，剃刀，糖果，玉坠甚至几粒药片。他认得药片上的字母，单独收起来。没有电池，他的目标是干电池。

走吧，找一家收杂货的卖掉，本钱是我的。赚来的钱一人分一点，大头归我，我吃肉你们一定要喝汤，我去找太君汇报，不许藏私房。

小院里，丁河接过丁纯带回来的手表惊喜不已。

止疼药，他小心托着几粒药片，早弄到手就好啦。

留着，千万别用上。

丁纯说黑市是个好地方，以后得常去。

丁河说，像一个故事，我不知道你是学坏了还是学的更坏，这鬼点子谁教你的。

白相白相，比这更高明的我都见过。

交通站就没收过像你这么弱的人。

我也是不小心混进来的，丁姨，你教我一些本事好么。

记忆力如何？

背诗没问题，全唐诗一首不拉。新诗····

别提那些新诗，我不喜欢。

诗经也背过。

有机会你是要背一本书，看你的造化了，丁河不知想到何事一下严肃起来。

大扫荡开始了。县城的兵力忽然增多，保安团替日本人征房子，大户人家里住得满满的，有些住户被赶出来露宿街头，每家每户还接到缝补与清洗军服指令。火车站日夜轰鸣，任何人不得进入。丁纯努力将每天看到的听到的讲给丁河，丁河对丁纯的收集能力表示赞叹，你是天生的情报员。丁纯对于丁河的分析能力为之倾倒，他已将得来的消息过滤分析一遍，丁河却将他描述的信息放到更大的范围考虑。

丁河让他注意鬼子在民居驻扎的时间,空出来的驻地是否会住进新的部队其中间隔几天。军车的磨损程度，日方回收浆洗军服的进程。尽量多记与日军有关的琐事因为我们进入不了日军内部，丁河说敌人这次力量没有想象的大，但是时间会拖的久。也不知他她怎样得出的结论，丁纯不知道新四军根据地的情况，他几乎连县城都没出过，丁河从不说这方面的情况。县城不断反馈扫荡的消息，日军的伤兵和抢掠的物资回来了。丁河让丁纯将收集的消息放到情报点通知老梁，同时附加了自己的分析，她告诉丁纯，低级别的情报人员不许将自己的观点与情报一起传递，以免影响上级的判断，我不是老梁的下级，只是尽自己的能力给他提供帮助，老梁会理解的。犹如下棋找高手，丁纯一步一步攀向峰巅。

宪兵队长大岛晴一命令成发奎抓一百名劳工去火车站搭建一处临时建筑，如果人数不够，从保安团抽调，违令着枪毙。成发奎愁眉哭脸去找梁儒心拿主意，梁儒心也忙的焦头烂额，他必须筹备大量的粮食和日用品,连自己的家丁都派到乡下收粮。县里的老人死的死伤的伤，自己对行政这块颇感吃力。成发奎说，保安团我不熟没人听我的，万一不出力的话大岛太君要我的小命，要不让丁队长回来帮忙，他岁数不大却少年老成，经过世面又是县里的老人。对对，梁县长几乎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

丁纯和成发奎持特别通行证来到火车站的施工现场。

丁纯问监狱还能拉出来人吗？

早就没犯人了，现在是兵营。

哦。

我知道的不比你早，前面打的厉害，听说以前伤兵直接运回上海南京那边的大城市，咱这芝麻大的县城头一回接伤兵。

我去见蔡团长，让他发个话。你们科把住家的劳力雇来，这时候别心疼钱，没人干活倒霉的是我们。

钱我找县长要，问题不大，你和蔡团长走的近，拜托丁队长。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丁纯不知道蔡青无的家，也没问过。他找梁县长，梁县长派一个领路的带他。蔡青无的家是一个独门独院，进院门看见熟人，就是上次喝酒的三个大汉,双枪傍身。

蔡青无没死，爬在床上，全身裹的如大粽子。丁纯慰问几句，蔡青无没反应。一个大汉说，他不能动，心里明白呢。你看，你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指在动。果然，丁纯继续安慰蔡青无注意他的几根手指在动，心里好大的失望，放下厚厚的钞票离开。大汉惊异于丁纯的阔绰礼貌的送出院门，神情也不再那么倨傲。我替蔡大哥谢谢小兄弟！

特意经过翠月楼难得见大门紧闭，街道上没几家开门的，往日的商贩不见踪影，行人寥寥。路过姜运长的杂货店也是一把锁。

丁河保姆摸样，将院子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小林的打扮也像一个十足的富家子弟，家里摆设齐全。

墙角发现的，丁河递上一张字条。

袭击一切目标！字后画一个小方块。

字条扔进来是我正在打扫，很想出去看看是不是老梁，丁河说。

丁纯问方块什么意思。

目标不在城里，城里没有鬼子的重要设施，根据地的情况可能很槽，连老梁他们都得主动出击配合反扫荡。

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们一样啊

快了，这样写代表他知道我比较安全，如果单独给你的你一样懂。

老梁是让我们配合？

不，提个醒。大庙门口有两棵树？

嗯，一棵被砍掉过，你让老梁补上一棵。

给树上缠一个绳子。随便哪棵，缠高些，能看见就成。

丁纯说蔡青无没死，看起来和死的一样，半死不活吧。

其它情况呢？

鬼子要在火车站搭建一片简易房子，不知做什么用。让县里出人工，保安团也得出工，我协助成发奎。

丁河露出笑容，扫荡快结束了。她说留意一下火车出站后的线路警戒，两边地形。可能的话侦察车站外的路线情况。

县城外枪火骤起，许多从未被袭击过的村镇也遭遇来历不明武装的袭击，日本人派出的顾问与落单的鬼子兵不断被击毙，维持会被捣毁。有证据表明越来越多的新四军小股武装越过封锁线加入袭击占领区的行动，武装行动蔓延的很快。封锁线就像一个坚硬的鸡蛋壳，一旦戳破便千疮百孔。日本人终于感到头疼，加快从后方向前方补充兵力的步伐，车站更加繁忙。某个夜里，一支新四军游击队朝火车站开火，人数不多但火力密集，清一色的日式武器，包括日式99式轻机枪九七式手榴弹且弹药充足。逾过两处日军两处重要哨所后摧毁一些物资后果断撤离，这种自杀式的突袭从未出现过，尽管游击队伤亡惨重但日军的损失更为巨大。

这也是自日军占领以来第一次有武装力量打入火车站。

消息传到城里，丁河震惊。老梁尽管弹药充足但手下不可能有正规武装，她知道地方游击队的实力，还没有强大到袭击日军正规部队，可见反扫荡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大岛晴一反而很平静，城里一直很平静。日军中队长小业将大岛晴一传来，两人密谋。

县城涌入不少四村八寨的难民，商户被强令开业。大岛晴一让梁儒心从车站拉走大批滞留的抢掠的物品在市面出售，同时加紧赶制日本人指定的军用制品，宪兵队几乎停止抓捕。所有驻扎的日本兵提前离开了，民居恢复日常生活。有一批从乡郊躲避战火入城的乡绅土豪，携带巨额钱物置房买地，开店经商，市场呈现变态的繁荣，人员的增加缓解了车站运输人力。

丁纯把火车站修建的房屋布局画给丁河。

丁河说像是临时医院，看样子鬼子的后方精力有限。位置选的好，运输方便，作为伤兵的周转站。

丁纯说我破坏不了，还帮鬼子建设，看来我不想当汉奸也不行。

和你没关系，至少鬼子没有以前那么从容，说明中国的形势在好转，可代价付出的更大。

他跟不上丁河的话语，在她面前，他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个孩子。老马，老梁，那两个来去如风的人，眼前的丁河亦师亦友，他们都值得自己崇拜。

不能让县城太安静，得让老梁的化装术有进步，不然他会骂我，丁河轻松的笑出来。

凌晨，丁纯看着丁河摆弄从地道里拿上来的武器目瞪口呆。你会用？丁河说，问我什么不会用。老梁是大行家，拿的都是短兵器，他没教过你？

这是丁纯的短板，我学不会。他老实回答。

回头我教你。

丁纯看出她想干什么，你出去是违反纪律？

嗯。

你是我的上级？

嗯。

我不能指挥你？

嗯。

交通站怎么办？

不是有你嘛！

我不会发报。

大庙的树上挂上绳子，警告形势恶劣，他们自己判断，你只要记住接头暗号。地道那边的房子是个备用出口，房子前面有个河塘通河叉。房子一直有人照看，以前是个鬼屋，从那边出由带路的人决定，你只要守住这里。

我觉得你要犯错误？

老梁留了这么多武器他不好意思过来，我替他用，这么好玩的机会我不能错过。她笑嘻嘻的整理身上的装备。原地起跳，查看一下绷挂。伤完全好了，谢谢你。

丁纯见她跳的很高，你会武术？

有什么好奇怪，我们家乡会武术的十几万，从小都练。

武术之风在中国盛行千年经久不衰，练武之人比比皆是，她说的倒也没错。把门关好，不用等我！

丁纯无法制止只好关上大门坐到院子里，现在已经不用小林放哨，丁河让他正常起居日见体壮身高。

午夜之后，县城里升起浓烟。手榴弹爆炸，接着几声枪响。过一会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夹杂着手榴弹的爆炸。枪声时断时续，都在不同的地方发生。丁纯只能听出三八大盖的声音其余的一概不知。她和谁一起行动的，老梁吗？

小林睡眼惺忪从东屋出来，哥，有枪声？他说，丁姨出去了。

卜通，一个包袱与一个人影从墙上跳进来，这么晚不睡觉，你俩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