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不协调的刺杀行动

曹达鱼回到曹家集乡没有进行报复，抗日游击队一夜之间也销声匿迹。曹达鱼每天出入各种宴席集会忙着重新组建乡公所与保安队，亲自劝说撂挑子的一班老人重新出山，甚至承诺乡里的重要职位让出一部分给宗亲以外的家族，这些都出乎意料，不知这个老狐狸卖的什么药。总之曹家集忽然平静下去。

夜里，一个年轻人来到曹家大宅，告诉家丁，我叫顾宁，曹达鱼知道我来，麻烦通禀一声。曹达鱼正躺在炕上烧烟，闻听后忙说，快请，你们都出去。他赶走小老婆和佣人。

你叫顾宁？

是我，老梁派我来的。

齐生没有来，这不怪我。

我们照样遵守协议。

怎么，我还得退押金？

不，我们把协议的钱一次给你付清！

这个这个这个，不好意思。

你做了该做的，这是2000元法币。

受之有愧。

另外那件事还是请你出面？

好的好的，按照老梁说的办，以后我白皮红心！

当一件事情结束时另一件事情也结束，这好象变成一种规律，县城又恢复了压抑而沉闷的日子，至少表面上没有枪声没有大搜捕。

丁纯每天对着一群无孔不入的手下发愁。这些人起到的作用不比大搜查小，他们像一盆泼出去的水随意向县城的各个角落浸透。谁家生孩子，谁家拣到钱，张三为什么打李四，连难民区的茅房盖了几间都知道。这样下去指不定出什么事，幸亏平川小毅死了，大岛晴一很忙听汇报也心不在焉倒是翻译官总不停安排侦缉的方向。丁河请教丁河，她也头疼，这些人不犯大奸大恶，拖家带口的过日子。但是搜捕电台是日本人给侦缉队一个明确任务，还有老梁的人员也在城里，暴露的概率在增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丁河说想个办法吓唬他们，丁纯说怎么吓唬，你又不能露面，除非我下命令让他们停止活动。丁河问有这个可能吗？没有，丁纯马上否定，一两天行，侦缉队的任务是宪兵队规定的我每天得去报告。小林一旁说让我梁叔叔带游击队杀几个汉奸，小林得知有了让他转移的计划闷闷不乐，他已经有些舍不得这里让丁河把自己留下。丁河说你比你丁大哥资格还老，你丁大哥同意我就汇报上去。小林对自己的资历颇为自豪，丁河总用这句话将他打压的无法动弹。

问问老梁吧？丁河说，看他们有什么办法。

与老梁恢复了联系，按丁河的吩咐，每次放钞票让老梁取走。民生茶馆被弃用，现在主要用那个树洞，丁纯的身份是最好的掩护，另外准备了一个备用点。

老梁回信：打雷！

丁纯渐渐能理会老梁的意思。

丁纯说老梁留在县里不安全，该去乡下工作。

丁河说他负责几个区县的组织和武装，来往的人员比我们多的多，这里反而方便联系。

家里来过几批过路的同志，有几次都是丁纯带路走码头。日本人已从码头撤走重兵，由于河道窄易受攻击，游击队在反扫荡中击毁不少日本人的汽艇鬼子损失惨痛，权衡利弊他们将码头的守卫交给保安团负责，派几个日本士兵当顾问，码头又重新恢复它的交通作用。成发奎正式担任保安团长后总觉得不塌实，他还真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总想找个交心的朋友缓和自己焦虑的心情，愿意找万金油一样的丁纯聊天。

丁河命丁纯利用与成发奎的关系在码头附近多走动熟悉坏境，她说我们的过路通道原来就是走码头，过路的同志穿城而过直接从码头上船，从地道另一个出口走得绕多一天的路程。从水牛山下来到大庙也是一个路径，芦苇荡里也必须找个落脚点。

梁儒心召集县里几个长官开会，南京方面派出一个巡察团过几天要抵达，各位需要尽心本职，将各个科室的资料备全，心里都有个数通知下去。

散会后他留下丁纯。梁儒心说南京要派人来巡视，需要人陪同，县里请宪兵队派人保护，警察局保安团全部出动，侦缉队也要协同。侦缉队原来由平川小毅指挥，他死后现归宪兵队直接管辖，编制上还属于县里。梁儒心知道了孙和平与丁纯的关系很照顾他，有意走的亲近。

丁纯说侦缉队一定全力协同，不过县里也知道侦缉队的材料，打探消息个个好手，没纪律。

梁儒心说你们是便衣不用露面，其他的有宪兵队，我的人也参与。

梁儒心有一支家丁武装，负责保卫名下的各个物业资产，经过上次遇袭，日本人特许补充武器弹药，战斗力陡然上升轻易不拿来使用，足见对来客的重视程度。

丁纯问什么日子来？

梁儒心说就这两天，哦，对了，你大哥有信吗？

丁纯说没有，我去了一封信没见回，看样子他忙。

梁儒心说你大哥人中龙凤，不简单呀，替我问好！

谢谢县长。

丁纯和梁儒心一直不疏不近，他摸不透这个商贾出身的县长什么脾气秉性，梁儒心替日本人大肆敛财却没留下恶名，见人彬彬有理不流露喜好，也从不为难手下。由于他的到任日本人再也没提出派顾问监督，保安团大大减少了被宪兵队的训斥，无形之中梁儒心的声望渐隆，日本兵巡逻经过县大院也不再咋咋呼呼。

三岔口距县城牌楼不到一里，另一条路去往火车站。这里地势开阔，有一处古代长亭的遗址，自古为迎来送往之地，迎接南京巡视大员的欢迎仪式在此举行。县长梁儒心率县城名流绅士及商家代表近百人屏息住足翘首以盼。宪兵队长大岛晴一率宪兵队另据一边，日军一个小队四下散开持枪警戒。梁儒心派一百多人的精悍家丁队伍沿公路向前分列两行迎接，警察局秦明善局长派兵守住路口，驱赶行人布置警戒线，丁纯的便衣侦缉队分布到围观的人群里。

车轮滚滚扬起尘烟，十余辆大小汽车鱼贯弛来。开道的卡车上日本兵枪口对外，缓缓停下，十几辆车刹闸尘土激荡。所有的警卫人员顿时紧张，背对车队抬高枪口。一辆道奇下来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梁儒心赶忙迎上。

鄙人梁儒心忝列县长，敢问是郭响郭特派员么？

岂敢，郭响，奉命巡查，叨扰贵县。

梁儒心介绍宪兵队长大岛晴一，大岛晴一敬礼致意。翻译官说得到上面指示，全体驻军欢迎郭特派员莅临，请入城叙谈。

日本兵持枪在前跑步进城，梁儒心的家丁挡住两边观望的路人，车队缓慢行驶，大岛晴一与梁儒心率众尾随。车队行进中拐入县城主干道云闾大街忽然从一边的房顶上扬起一把传单同时又有一处房顶洒下传单，接着一声枪响，车队骤停。前方的日本兵迅速返回，卡车上的机枪对空嘎嘎暴响，所有的枪口对准传单飘落的房顶。这时一面临街的大门里猛然冲出俩人向小汽车投弹，从几个小车里同时发出枪击，俩人根本没向前跑几步便身中数弹倒下，被打成蜂窝，投出的手榴弹炸中一辆汽车。

枪弹停后的寂静，长街无声。

大岛晴一脸面暴红，他举刀命令，搜！

一帮侦缉队都围着丁纯转，他们看满街的刺刀头皮发麻，你们跟着我干什么？丁纯将身体让开。

你是队长我们得保护你。

我不用你们保护。

那不行，都乱成一锅粥了。

无耻的家伙，丁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梁儒心正在和大岛晴一交谈，他的家丁清一色青衣短打扮人手两支枪，一长一短，围住梁儒心和众乡绅土豪。车队停在大街上无人下车，每辆小车的两边窗口都露出黑洞洞的枪口。警察与日本士兵一起入户搜查，商铺已经传出哭喊，不断有人被拉出来殴打。丁纯说你们散开找点事做，不然报告大岛太君查你们失职。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手榴弹的爆炸声，随着爆炸传来枪声。人们互相观望询问，嘈杂声又起。大岛晴一侧耳，三八步枪歪把子机枪还有手枪，再有手榴弹的爆炸。他大惊，去宪兵队。

有人在日军士兵搜查云闾大街的时候袭击了宪兵队！

一个人孤身持枪闯入宪兵队，打死守卫，扔手榴弹。弹尽被俘，身负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