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进军赌场

丁纯闯进院子仰面躺在堂屋地上喘气，小林拉着他的手，哥，起来，上床睡。丁河端过一碗姜汤看着丁纯轻声说道,地上太凉，这样不舒服会感冒，起来换衣服。不用急着汇报，如果不顺利累死你也不躺下。

丁纯说别劝我，让我死一会儿！小林说哥，死吧，死一会儿我叫孙悟空救你。丁纯翻身起来，小林，你学坏了，以后不用理小呼延。换身干衣服，喝一大碗姜汤，吃着大饼夹咸菜，望着门外急促的雨帘，他说老天爷保佑。

丁河说慢慢吃，你听着就行。我有个想法，在水牛山建立营地，仙人凹有我们的联络点可以传递消息。游击队被打散了，连个休整的的地方都没有。水牛山里没有老百姓居住，缺少群众基础。反过来想，如果解决了粮食和水的问题，在里面绝对可以安营扎寨。仙人凹地多人少，距离远，虽然无险可守但鬼子也没办法长期立足。我们可以把地种上，告诉鬼子我们进山了，让鬼子来破坏。仙人凹进山不止一条路。下山取水，有粮食就可以安全休整。我收到情报，仙人凹的老百姓不简单，正做他们的工作。

丁姨，我同意，先把人撤进去，起码先躲过眼前的危险。

你，我，白火金，我们三个组成临时党委。哦，就是你常说的菜农，他姓白，叫白火金。你坏笑什么？别笑，穷人家能起什么了不起的名字，名字对外保密。小呼延派人来叫你送小林去赌场玩，你送他过去。

丁纯说不是土，取名字的人看过封神榜，像大仙的名字。

丁纯，我不反对你和江湖人物交往，但决不能干伤天害理的事。他们有义气有担当但也有心狠手辣之辈，凡事不能超越底线，我们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奋斗的事业，不能违背组织纪律。你要去影响他们，他们也有正义感，在国家危亡时看不到方向，努力争取每一个人参加，这也是一项任务。

丁纯说我宣过誓，我一定遵守誓言！

明早去码头，赌场迟早都要应付，那个院子能收就收下，我们太需要一个新家，这里不能太热闹！

老梁的交通员藏在杂货店，姜运长负责杂货店，他遵守老梁的命令只单独和我接头，所以他最近经常躲出来。交通员看见**却不认识，我估计他受老梁的指示一直在监视曹家大宅，可能也知道有我们在县城。老梁像牺牲的老马一样，为预防意外留了很多后手。我派桂天去找他，老先生也去了。

小林一旁倾听，他清楚党组织面临的巨大困难，清楚丁阿姨与丁大哥为此正在做最大的努力挽救。战争年代的孩子没有童话游戏，他们被迫提前面对生死。小林拿来干毛巾让丁纯擦脸，默默走到院子里将大门关上。战争中活下来的人是幸运，从战争里打出来并活下来的人必是栋梁，小林没有辜负丁纯的爱护丁河的教诲以及无数先辈的培养最终不负众望成为情报大师。

三个人仰望似乎已经倾泻了永远的大雨天空。

县城的排水系统非常好，充分显示了前人的智慧，那些平日不起眼的排水沟起到大作用，随着雨势减弱马路上剩下混乱的杂物和淤泥。老天爷似乎累了却不肯休息把大雨变成绵绵细雨。

丁纯带小林去码头的赌场，赌场的大院没有积水，院墙下有通向河道的水沟。这么早竟然已经开赌比集市热闹，他问这么早，这些人不作工？

赌博就是作工，码头是个聚宝盆，都是外面来的。那边有做饭的，要不要把你的屁嘴堵上，棒槌。小林，去给你哥端饭。

丁纯说你比洪小关强，竟然能想到请厨师，不发财天理难容，吃饭付钱吗？

小呼延一脸傲气，以后客人需要什么我卖什么。

人才。

小呼延问丁纯你会算帐吗？丁纯说我也看不懂，我干过会计科科长。小呼延说你很自豪吗？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讲出来，大雨怎么没把你撞死。老天爷瞎了。丁纯说一个赌场搞什么帐本，赌桌上不都结清了？小呼延说，棒槌，我教教你，赌场不放高利贷指望抽水不得饿死？这里全是利息和抵押的凭证，有你一半啊。日本人的拿走七成水，我们留三成。你能不能找个人来把帐算算，这可都是私房钱。

丁纯说我手里有一个人，我带他来，以前是会计科的。

那你站这还废什么话，小林，放狗。

丁纯去宪兵队露个面顺便汇报情况。翻译官递给他一份文件，来的正好，把这个给梁县长，让他马上安排！丁纯说我给太君报告一下县里的情报。翻译官说以后没有重要的情报不用天天汇报，马上有行动，太君忙不过来。

哦，那我走去了，您在！

丁纯听到有行动心里发紧！

回到侦缉队发现王宵云和姜运长正在聊天，还很热络。姜运长打扮的干干净净，像刚从澡堂子出来。丁队长来了？姜运长恭敬的起身，我进的货到了多谢队长帮忙，这点小意思。说着拿出两张纸币。丁纯用鼻子哼一声，知道啦，接过塞进衣袋。姜运长媚笑着您忙，您忙，我走了！他冲王宵云说，王长官，有空去找我。说完打着油伞离开。

丁纯说你都成长官了，王宵云不知所措。

丁纯问会计的活还会干吗？王宵云说，会！

你去码头的赌场找管事的，就说我让去的。

王宵云没答应也没动地方。

没去过赌场？

王宵云说我能找到，就是有点怕，那些人我惹不起！

先去码头的岗卡，我去找你！

丁纯拿着文件出门碰见成发奎，成团长，最近忙呢。几天没见你呀？成发奎说下乡派劳力。丁纯说县城就有怎么去乡下？城里才多大点人火车站又要忙，这回要用的人多。马上要挖封锁沟，把县城围起来。刚好，县长通知开会一起吧。

宪兵队的文件指令梁县长开始在县城外安排挖封锁沟，至少深一丈五，宽一丈。费用自理，所有的路口加筑或增修炮楼。

侦缉队处于放羊状态，一直没集合过全部人马，发布任务总是见一个就等于全部。开完会他碰见一个来宣传科办事的手下，告诉他县里准备挖封锁沟的事，回去集合人马不许乱跑。小林在赌场还是放心不下，桂天那边应该很顺利。路上拿出姜运长给的钞票，其中一张画着笑脸，一张画着哭脸。笑脸画的比哭脸大，他把两张纸币一点点撕碎，又一点一点从指缝漏完，高悬的心落地。雨势忽大忽小一直在减弱，渐渐响起闷雷。王宵云正站在码头的岗哨边身上淋雨，丁纯很想告诉他你有一个多么了不起的父亲。

王宵云解释着我一直在这等着，没动地方。丁纯说我刚到，梁县长开会布置任务，走吧。你有两个弟弟，一个拣垃圾？王宵云回答，是。

赌场的人好像出来放风一样贪婪，热情，专注。小呼延在洪小关那张大桌喝酒，小林坐在桌面上盘着腿认真舔着一大团糖稀。丁纯问那来的糖稀？

所有的糖类都是违禁品，私自贩卖是要枪毙的，县城的市面上根本没有糖卖，只有日本人控制的洋行里有货非常昂贵，有钱也吃不上只能去梁儒心开的翠月楼点糖醋类的菜肴。

小呼延说乡下的作坊可以开工了，必须进城销售。大庭广众他一点没有嬉笑的意思，面无表情。我弟弟跟你算倒霉，屎都吃不上。他望着赌场紧张的赌徒也不看丁纯。小林盘着腿磨蹭着掉头也不看丁纯，两人看样子说好了给丁纯一个难堪。两个小孩！

算帐的找来了，以前会计科的让他试试。

小呼延领着两人去房间。王宵云拿起一摞帐单翻看，是不是要算出利息和复息？小呼延说是。王宵云问这样的帐单多吗？小呼延指着床上的一堆，都在这儿，保险柜里还有帐本。王宵云说一两天我可以搞完？小呼延说三天都行，你在哪干活，来我这干吧？我这缺人价钱你开！离开熟悉的业务王宵云就不会说话了。丁纯说他是侦缉队的人随时过来帮忙。小呼延说是自己人就好办。王宵云突然说，队长，你和这位老板说说情，让我弟弟在这找口饭吃，他可以干脏活！我知道这里换老板了，不行就不麻烦了！丁纯马上说你现在去把弟弟找来，我等他，以后在这有他一口饭。王宵云欢喜的给两人鞠躬跑回去叫人。小呼延说像这种老实人不适合在这，没办法。还得再找几个人，旧人不能用。洪小关就是个窝囊废，这么好的赌场就知道牌九麻将色子。孙和平来电了，让你放心，该拿什么拿什么，他说你的狗窝早就该换了，我叫人领你去。丁纯说，狗窝是你说的吧，孙大哥比你有教养。爬在地上睡觉的叫什么？小呼延说我靠，你的狗记性这么好，还没忘。

小呼延说介绍几个人给你。他站在门口招呼人，三个家丁进屋。就是跟丁纯找洪小关要钱的三个。这三个兄弟和我一起过来的。魏三，戴四，南七。给你丁大哥见礼。三个大汉跪下施礼。结义兄弟和亲兄弟一样，不过比亲兄弟更注重仪式，据说从桃园刘关张开始大兴此风。丁纯上前一一搀起，小呼延说以后他是你们的三哥，去吧！三人喊道，三哥！

要不要脸，我说过我是二哥，底下没兄弟。

王宵云把弟弟带来领到丁纯面前，丁纯说这是你弟弟？王宵云说，二弟，老三在家里。王宵云的二弟王天云，十三岁。虽然兄弟俩长的相像但王天云更有一股气势非常像王友谅。可以这么说，王宵云是会计科的王友谅，王天云像琴庄的王友谅，身体结实眼睛大而有神。丁纯说你回去吧，天云在这干，有我在他不吃亏。王宵云很高兴，嘱咐王天云听队长的话，别惹事。记住咱妈的话好好干话。

丁纯叫过南七，哥哥，这个小兄弟我找来的，你看安排个活路，麻烦多照看。南七说大哥叫我名字就成，不能乱了辈分。正缺端茶倒水扫地抹桌子的，小孩看着挺猛的，我去安排。他领王天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