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兵发仙人凹

范恒从山里下来与丁河在大庙见面，他急于得到上级的指示，游击队一旦沦为孤军会变得非常危险。丁河详细询问范恒在红军的经历，他三二年加入的是红7军团，随后编入抗日先遣队，曾任班长打过无数大仗恶仗历经生死。两人回忆红军时光不禁感慨含泪。

范恒介绍了水牛山的现状。经过详细估算，山上目前只能容纳一百五十人的生存，这是极限，不只是生存，游击队还得训练。仙人凹的村民都是当年白狼军的残部后代，白狼军纵横民国末年，其中有一股小杆子与大杆子发生不合，拉出队伍在此安家落户。他们手里有一部分土枪，对外面的形式很警觉，已经与他们达成合作协议，一旦鬼子报复也得进山不能心存侥幸。仙人凹的群众基础非常好，他们早就成立了护村队，哨位放到酢家墙

不断有失散的同志陆续找来，已经汇集了近三百多人。

顾宁的弟弟顾安是紫沙镇的地下党员，负责采购物资传递消息，他得知顾宁去曹家集采购粮食也跟着去。由于是单线联系，顾安出卖了紫沙镇与小塔与他经常联系的同志。鬼子进行秘密监视，发现了一些线索，秘密逮捕了几名同志，其中也有熬不住酷刑叛变的，鬼子很有耐心。小塔乡的同志在范恒的策划下得以安全转移撤退，几无损失。由于鬼子紧急收网，曹家集惨案使紫沙镇保持了高度警惕但没有及时撤离，等鬼子将要包围合击时才竭力突围。结果游击小组和伤员全部罹难，**牺牲，仅跑出来两个地方干部，损失最大。

原游击队副队长曹峻山带领七个战士也上了水牛山，他们突围后东躲西藏遇见了转移的同志。山上的同志地方党员据多，有的身份暴露无法在家乡立足，有的鉴于环境恶化主动转移，曹峻山还带来一份以前堡垒户的名单。

周村与明将埔的部分党员撤离，但也有个别同志被出卖。其余同志转入地下停止活动，这两个地方我党力量薄弱，损失不大，

范恒没有过多强调山上的困难，他说坚持三个月没问题，如果不主动出击物资储备再充分以后也很难坚持。山上已经统一了意见，抽出精悍人员五十人组成水牛山游击队，二十人的便衣队。其他的人员一律进行生产自救，为长期坚持做准备，他们已经找到了驻扎地点，正在挖地窖山洞。今后主要的任务还是战斗，不能等着鬼子来清剿，以现有力量勉强对付一个小队的日军，如果加上保安团或鬼子中队以上的兵力进山绝难应对。

丁河想起牺牲的老梁。火种终于保留下了，老梁，对不起，我尽了最大努力。老梁，你看着，火种必定燎原。

丁河分析了地下党员的名单，与范恒研究重建乡镇党组织的人选，准备逐步派遣合适的人员返回工作。

正式任命范恒为游击队队长，成立的便衣队由曹峻山为便衣队队长，原小塔村乡党委**鲁名榘为水牛山党委副**。三人具体负责水牛山根据地的工作开展。

丁河将酢家墙与仙人凹联络点告知范恒，她说，这两个地点只能你知道，平时不要用，你们必须要建立自己的交通线。派人探查一下出山的道路，从仙人凹到县城还有没有道路，一定要侦察清楚。其他乡镇的路也得查明，不怕远只要安全。有紧急情报去大庙找会义和尚，大庙的树上如果吊一根绳子就说明有情报可进去接头，反之就不必接头。还有一个任务，寻机消灭曹达鱼，这是个大祸害，马上计划营救地窖里被关押的同志。丁河告诉范恒，县城的侦缉队如果去水牛山侦察不要袭击，里面有我们的人，此事机密，火车站也有一支侦缉队，对他们不必留情。

丁河向范恒介绍县城的鬼子兵力分布，火车站情况不详。

大岛召见丁纯。这个红脸老鬼子第一次主动露出笑容，翻译官也变得亲切递上半张钞票。他说带上你的侦缉队去仙人凹，到那里有人与你接头，对上另一半钞票你听从他的命令。

大岛从锃亮的桌面拿起一摞整齐的银元贴心的亲自放进丁纯的衣袋。翻译官说，丁队长，能够得到太君亲自奖赏银子的你是第一人，好好珍惜机会，完成任务回来还有奖赏。

丁纯问什么任务？

翻译官说，接上暗号自然告诉你。

丁纯说发点子弹吧，虽说没怎么打枪，也练了不少，这么远的路万一······

哈哈。翻译官大笑，太君给你准备好了。回去找成团长，子弹能拿多少拿多少。

这些银子给我的还是发下去，我不太懂。

给你的，多少请手下吃一顿。这次你的情报及时准确，算是奖金。

丁纯捂住口袋害怕人抢了似的，我就知道太君不会亏待我，

保安团的弹药库就在驻地的后墙一间大屋，当丁纯宣布子弹随便拿他的手下们犹豫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与随便拿钞票不一样。

队长，这玩意太沉，走路不方便。

队长咱们回去吧，留给保安团用，他们的工作比我们危险。

丁纯望着堆积如山的弹药库一阵盘算，保安团的弹药从来没有富裕过，派下如此多的弹药量恐怕鬼子的行动开始了！他从子弹箱寻找与自己手枪匹配的型号，大岛太君命令侦缉队去仙人凹执行任务，明天出发。子弹确实太沉，你们回去吧，明天一早来队里集合。要请假的去宪兵队请假。

一群人急忙将身上的口袋装满子弹。

大清早。丁纯发放十二件雨衣，崭新的雨衣刚从仓库取来，这可是高档玩意，他向全体侦缉队宣布去水牛山执行侦察任务。队员们望着满天的乌云细雨一脸为难。

队长，等天晴了再去？

天晴了就不用你们了，太君自己去！

要不少去几个人意思意思？

行，我留下你们去。

丁纯率领全副武装的队员来到大庙。这两天雨滴很专注地飘，飘的细致从容，老天爷一直没有收回无穷无尽的雨水。沼泽地如同一块巨大的海绵吸收水份，芦苇荡已形成一个广阔的湖泊。保安团的一个班进驻大庙，准备建立永久哨卡，他们觉得庙里挺合适。丁纯进去与他们打过招呼便向水牛山进发。

大庙过去一段有低洼的路面积水严重，过了这段低洼处一路向上。丁纯命令侯三带两个弟兄前面开路，侯三说队长，弟兄们可都硬着头皮呢，等回来您老人家心里可有数。丁纯说，太君有数我就有数，你们都有家有口的别惹事就行，谁要不听我的话，死到外面我可不收尸体。

大伙纷纷表态，队长就是天，我们跟着天走。

其实大家都明白比起其保安团警察局的人他们的日子还不错，丁纯一直放任纵容对手下也大方，尤其最近声名鹊起，也产生惧怕心理。能逼洪小关认输的人能是善茬。

进入酢家墙，丁纯命令全部把枪亮出来。有人探头出门观望，他对空开了一枪，大喊，我们是侦缉队，执行任务，都进屋里好好待着，子弹无眼。队员们用仰慕的眼光看队长，丁纯的形象渐渐高大。在酢家墙村长家里住宿一晚，第二天早晨出发。

行进速度太慢，路滑，天凉，各种累，过了下午抵达仙人凹。

站在仙人凹的打麦场上丁纯有些茫然，翻译官只说来人接头，没说具体什么地点。据他了解仙人凹没有村级组织，难道日本人在此地建立了暗哨？

除了雨落的声音，村子像死了一样暮气森森。一群人打量周围毫无生气的院落，那些院落大门紧闭，谁知道有人没人，几个队员开始哆嗦不自觉的挤在一堆。丁纯说，都把枪拿出来，散开。侯三带人进院子找人问一下。侯三说问什么？

丁纯说，问你想睡觉借床被子，家里几口人订亲了没有，想问什么问什么。

哎，见队长阴沉的脸侯三也含糊，他曾经随家里人来过一次收购药材。来过的人都知道仙人凹的村民不好惹，一个一个脾气暴躁，不待见外来人。这里没什么物产，县城里的人很少到此做生意。侯三端着手枪做贼似的用脚踢一扇院门，有人吗？我们是侦缉队，县里的人，有人吗？

丁纯抬手一枪打在地上，侯三，进去！

侯三算是侦缉队的精英，见识比其他队员高出一截。咬牙冲进院子，大门没插虚合在一起，他摔的七昏八素。不止一家，好几家都没人。一个队员说，见鬼了，人呢？一个鬼字使在场的人直打寒颤。丁纯说，狗屁鬼，人都跑了，可见我侦缉队威名不虚，吓不死也吓跑他们。都给我喊，壮壮声势！

队员听队长这么一说顿生豪气，精神为之一震。马上大喊大叫。这一通叫喊把人叫出来了。

一个院墙外转出来两个人，披着厚实的蓑衣一言不发地走近。

显灵啦。不知谁嘟囔一句，全体发呆。

前面的人寸头，瓦刀脸。后面的人面如死灰，大有死尸风范。

谁是丁队长？瓦刀脸问。

我。

瓦刀脸从怀里掏出半张钞票，丁纯也掏出半张。两张撕开的钞票对上分毫不差。瓦刀脸说，跟我来。他的声音发硬。

仙人凹都是独立的院落大小不一，分布也没格局，散乱的凑在一起组成村庄。村庄的边缘才有些单独的茅屋。瓦刀脸将十几个人领进一座茅屋。屋里没床，堆积半屋草料。进屋侦缉队员就躺到地上喘气，他们不是累是做给人看的，显示自己的辛苦。瓦刀脸厌恶地看这些居功自傲的嘴脸，如果不是要利用他们，非宰了这群猪。

瓦刀脸说，丁队长，你们走的慢，昨天就应该到。

丁纯说他们没出过远门，我这个队伍想必你也有个耳闻。既然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那么侦缉队的情况也该了解。他注意到瓦刀脸的厌恶，那是从心里流露的凶残，在大岛脸上经常呈现。日本人？

瓦刀脸说，今天休息，明天进山！

怎么要进山，我们要吃饭。

对，我们饿啦。

丁纯上前用脚用力踹几个嘴欠的货。谁饿了？

没人饿，活跃一下气氛。

瓦刀脸赞许的说，今天睡在这里，先解决吃饭，

村里的人跑了？

瓦刀脸说，早晨发现村里没人，我猜都进山了，山里有游击队。

上哪儿找吃的。

拿枪，挨家搜。发现人抓住。

那个面如死灰的人一直没言语，靠墙站着，丁纯觉得他的神情像一个人，像谁呢？齐生！，

入户搜查令人兴奋，丁纯带头侦缉队员提着枪一人进一个院子找吃的，村里人都跑了，人跑了庙还在。

丁纯走进黑蛋家的院子，闯进屋里，拿出纸笔迅速写明情况，将纸叠小塞进水缸底下的缝隙。屋里没值钱的物品，除了床和灶，连被褥都找不到，两手空空出门。不一会儿队员陆续骂骂咧咧出来，大都空着，最多扛些农具。贼不走空，丁纯夸道。手下不负众望，终于在一个院子搜到一小袋面。点火烙饼，菜地里拔些蔬菜炒好夹饼。

瓦刀脸命令回刚才的茅屋睡觉。

水牛山山势缓和，几乎所有的山脚都能爬山。进山口的小路没有积水，路面有一层沙砾，踩上去很舒服。丁纯有意与灰脸人走近，瓦刀脸跟着侯三不断催促加快脚步，侯三死的心都有，他害怕这个瓦刀脸，现在觉得丁纯就是天使。不时看见路边的崖壁上钉着木牌，画着箭头，箭头后有两个字：方家梁！丁纯问灰脸人，方家梁是什么地方？灰脸人说，走上五六天，出了水牛山就是方家梁。先生贵姓，仙人凹的吗？灰脸人答道：免贵，我叫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