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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这个苦字怎么述说小说:那一年运河芦花红 作者:永远的陆军少校 更新时间:2017/11/5 20:05:22 对于我那傻爹的不乐意,我倒是支持的。毕竟我也两周岁多了,在张湾村子里随便走走,后面小狗小鸡什么的,也会跟上一群,有这范的人,当然得懂事了。 当初去当马夫,我爹已经是忍辱负重了,毕竟那活我太爷爷也干过,也不算太辱没先祖。但是,这贴身保镖含义就大不相同,不仅仅是要鞍前马后侍候人家,真来了危险,还得替人家挨刀子挡子弹什么的。全中国不说,冀东22县也不论了,光是这通县县城里,有多少人想杀殷汝耕,有多少把枪枪口暗地里对准了这个当时全国最大的汉奸! 这保镖当不得,这连三岁孩童都知道。咳咳,我两周岁,张湾是农村,直接就奔三岁统计的。 然而,这回不仅那个“**”张星火怂恿我爹接这个“活”,还有那个张庆余张大队长,更是怕我爹“反水”,又请我爹吃饭喝酒。 这次,张庆余请客的地点没有在老林爆肚。不是他不够意思,而是成了贴身保镖的我爹根本没那个时间,混了个头面活,时间就由不得他了。大人物都这样的,咳咳。他天一亮就在殷汝耕的家门口等着了,天黑了等殷汝耕睡下了,才能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在这时候我爹已经有自己的房间了,而且还是独门独栋的房子。嚇嚇,那是与别墅有点类似的概念,我们就称那为“别野”吧。你说我爹的“别野”在哪?唉,有点不好意思,在大门口,挨栏栅门边上的那栋房子。 张庆余是等殷汝耕家的灯全黑了,才来找我爹的。 我爹也没开灯,两个人就摸着黑在“别野”里喝上了酒,还压低的声音聊天。我爹当然知道,这张大队长肯定不是好心帮自己,肯定有他的目的,就光听他说。这叫有城府,你懂了吧。 “我呢,以前是国军51军的一个团长,后来日本人和国民政府在这冀东搞什么非军事区,省**就派我和另一个团的团长张砚田带着自己的队伍,加上新编配的一部分警察,成立了冀东特别警察部队,维护这非军事区里的治安。没承想,没过多久,这殷汝耕在日本人的撑腰下,搞了个什么冀东防共自治委员会,一下子我们这两个姓张的团长一块坑了。” 这话我爹认同,其实坑的不只他们俩姓张的团长,还捎带了一个姓张的马夫。唉,这乱世呐,连小爷我都只能仗着我太奶奶的长烟杆,仰天长叹啊。 “政府当时也为难啊。如果我们这支冀东特别警察部队撤走,等于认同殷汝耕的所谓‘自治’了。等我们决定留下来看看情况再说时,日本人的手脚那是一个麻利快速啊,马上就派兵进驻冀东22县。非军事区没了,我们这些本来是国民政府特别警察部队的人,一万多兄弟啊,全部被日本人控制了。” “没办法之下,为了一万多兄弟的性命,我们只能先应承了日本人的要求,归属于殷汝耕的伪政府管辖,成了全国人民骂的汉奸。”说到这里,张庆余叹了口气。我爹透着窗口的亮光,看到平时威风凛凛的张大队长,居然两眼含着泪花了。从那一刻起,我爹就明白了,为什么那天在张湾这个张大队长为什么没有抓自己。哪里是自己跑得快,分明是他那天放水了。 “喝口酒吧。”我爹嘴笨,这种时候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敬了张庆余一杯。 “不喝酒还能怎么样?”张庆余一仰头就把杯中酒喝完了,红通通的眼睛里满满是无奈,“我儿子都在北平的报馆里登启示,断绝和我的父子关系。在我老家,我老母亲让族亲把我的名字从族谱里都删除了。我现在,行尸走肉,也就只能喝几口酒解解闷了。” “水生小兄弟,你现在知道了吧,每个人都是有苦衷的。但是,为了肩上的责任,你不得不去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但是,无论什么时候,违背良心的事情不能干,所以,我一向是能应付就应付,坚决不干会遭天遣的事情。你呢,现在是殷汝耕的贴身保镖,自己凡事要长个心眼,该表现的时候表现,不该瞎冲的时候,坚决不瞎冲。知道了吗?” “老哥我今天来呢,就是想交待你几句。我帮你谋这个差使,目的是为了让你多挣两个钱,让家里人日子过好点。另外呢,有什么好的重要的消息,可是要记得知会一声老哥我。” 接下来,我爹就一句话也没有了。张庆余这分明是想让自己当卧底,而自己已经是星火哥的卧底了,还怎么应承人家。一臣不事地主,这点道理,我们河神家,懂。 这次“别野”会晤,伪政府保安队队长张庆余与**地下党交通员张水生就保安队队长张庆余的苦闷心情进行了深入“酒谈”,从头到尾,我爹就说一句:“喝口酒吧”。但是,会晤,依然取得重大成果。正是这次会晤之后,我爹决定让幕后军师、**员张星火同志出场。 “凭感觉,张庆余之所帮我,是因为知道我背后有你这样的人。”我爹托我娘传了话之后,星火伯伯也半夜到我爹的“别野”里去了一趟。把基本情况说明之后,我爹分析道。当然,星火伯伯不是去会晤,他是探访。咳咳,用词一点要准确,我们河神家是很讲究的。 “可以啊,小跑跑这可是长大了。”对我爹的分析,星火伯伯非常满意。事实上,他是早就感觉到这个张庆余没有真心为伪政府办事,至少他身上作为中国人的骨气还在。所以,他才会在我爹汇报说被张庆余撞上了,还敢让他再回来。这星火伯伯看人的本事,我爹这辈子都赶不上。啥,你说我总小看我爹,冤枉呐,这话可是我太奶奶说的。 我太奶奶说我爹指定是赶不上星火伯伯,是有历史依据的。这里面的道理,就类似于我太爷爷赶不上僧王的英武差不多。 那一天,我太爷爷看到骁骑营的兵马几乎突进了英法联军的阵队之中时,心里是那个狂喜。但是,这样的惊喜没有持续几分钟,因为那些突进来的骑兵射出的弓箭,好多连穿着单衣的洋毛子肉都射不进去,一碰人就掉地上。 “难道这些洋毛子会法术,刀箭不入?”我太爷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定了一下神,我太爷爷这才发现“秘密”:那些旗兵射出的箭,一点力气都没有,飘得软绵绵的,与其说是洋毛子的肉碰下来的,不如是风吹了一下就掉下来了。同样的,那些手持火绳枪的旗兵,刚冲进射击距离,火绳都没有拉着,就被躲在炮阵后面的洋毛子的来福枪打下马了。 “红孩儿”统领陈国瑞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刚刚用人体盾牌杀出一条无枪弹通道的骠骑,白白牺牲了。随后杀到的上千骁骑,冲是冲到预定的射击距离,却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就被打下了马。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这些人被打落马了,马匹却是好的,受惊的战马被前面的枪炮一惊,转身就往回跑。就在张湾与三间房之间几百米的空地上,四五千匹受惊了战马混成一团,在头马的带动下,掉头就往后方没有枪炮声的地方跑。 在这马阵的后面,可就是八百“红孩儿”火枪队,还有数万步兵,这一下,全成了马蹄下的冤鬼。 而就这样的**之间,英法联军已经重新排列了阵队,驾起了他们威力巨猛的大炮。当一发发炮弹在马阵、在人群、在运河平原上炸响开来之后,僧格林沁举在手里的红旗,再也落不下来了---- 我太爷爷当时也急红了眼,他想趁着乱子,从身边洋毛子手中夺把枪过来,把指挥炮兵**的那个蹬死你(司令)给打死。就在此时,他远远地看到指挥塔上的僧王挥舞了两下旗帜之后,被赶上来的亲兵给架了下去。看到僧王的那一刻,我太爷爷想起僧王临行前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此番若成功潜入敌营,不可轻举妄动,凡事必须听我号令行事。”刚才僧王那两下旗语,就是待命的意思。这个我太爷爷当什长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在很多年后,我在清华大学上大学了,我还琢磨这事。僧王当时真的是看到了我太爷爷,或者是真的给他发令了吗?也许,不过就是我那上知五百年却不知昨天吃了什么的太奶奶的想像罢了。 不管怎么样,张湾一仗就这样打完了。当时张湾的人都早已经跑光了,我太奶奶躲在苇荡子里,已经是最近距离看到大战的人,她也不过就是看到僧格林沁在指挥塔上发号施令,其余的,都是那些随着芦花飘飞过来的想像。 不过,张湾这一仗虽然输了,但是,僧格林沁的部队却称不上溃败:他随后就在运河边的八里桥一带构筑起新的防线。大清朝与英法联军的对决,从大运河与凉水河交汇口,推移到了大运河与通惠河的交汇口了。 知道点地理常识的人都明白,通惠河其实是运河的一部分,是连接京城与通州运河的河道。从这里进去,直接就面对北京城,紫禁城也就无防可防了! 有人说,是八里桥之战宣告大清王朝的最后失败。事实上,张湾一战输了,大清王朝已经输了,输在那些突进了敌阵却连射出的箭都被风吹跑了的旗兵,输在连火绳枪的引线都来不及拔就被敌人来福枪击落马下的旗兵。如果历史可以复位,那么,我们又该从中吸取点什么教训呢? 我想,我太爷爷肯定想和我说点什么,就如同运河水悠悠,一直在倾述着千年不变的生命节拍一样。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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