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一箭三雕3

要说这大坏之人，也是必有过人之处。这会，殷汝耕是一点声色都不露，看阴缺德施礼，他居然还回了个礼，说道：“出来办差，路过，来看一下。”

就在两个人假惺惺地说着话时，保安队的兵已经迅速完成了穿插，没过多会，就把老财主的宅子围得水泄不通，民团那帮人也控制住了。殷汝耕看时机成熟了，这才翻下脸来：“对不起了，殷财主，皇军已经查明，是你劫了皇军的货船，贼喊捉贼，故意拿李老庄百姓冒充劫匪，所以，今天得把你家以及张湾这个地方，都要彻底搜查一下，还请配合。”

殷汝耕之所以要如此小心应对，是因为阴缺德现在手上有支五六十号人的民团，要是日本人的船真的是他劫的，那就意味着民团拥有一大批精良的武器。如果过早地让他察觉到什么风头不对劲，来个鱼死网破，就凭一个营的保安队也是够喝上一壶的。所以，他得让阴缺德先松懈下来，等这会保安队的人把民团基本控制住了，才道明来意。此时的阴缺德就算是想挣扎，也不过就是一只翻肚了的王八，动荡不得了。

一听殷汝耕说是自己劫的日本人货船，阴缺德当即就慌了。他自己干那种“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的事干多了，以为这会殷汝耕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拿他当替罪羊到日本人那里去交差。想到这里，阴缺德马上就软瘫到了地上，连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

阴缺德之所以一下子就崩溃了，原因还是在于他的家里真的有问题。前两年，他儿子阴粪坑在殷汝耕办公室当过一阵子**，和日本人经常打交道，阴缺德为了组建民团，特意让他从日本人手里买过几支三八大盖和一箱子手雷。这当然是违禁物品，搜出来不说死罪也是私藏武器罪。日本人对这项罪名罚得可不是一般轻。因为没想到自己家会被突击搜查，没过多会，那四五支三八大盖和一箱手雷就被找出来了。那一箱子手雷，虽然是91式的，但外形和被劫的97式差不多，在殷汝耕眼里，自然是赃物。

“没想到，还真是你干的！你真是狗胆包天，居然还贼喊捉贼，把李老庄一干老百姓给我送去。幸亏我察觉及时，要不然就真着了你的道道，替你背书了！”在物证面前，殷汝耕脸色铁青，当即就下令，“把殷老财给我拿下！”

我爹早就在一边等着殷汝耕说这句话了，上去就是一个锁背，“咔嚓”一声响，硬生生地把阴缺德两条胳膊给扭断了。断臂之痛，让阴缺德当即就晕倒在地上，连殷汝耕后面喝问“其余的武器藏那里了”都听不到了。

“殷**，这老财在装死呢！我们去铁锚寺那边搜一下吧！”我爹故意踢了一脚阴缺德，说道。

“不用了，我已经让人去搜了！”没想到，殷汝耕更狠，在还没有进张湾村子之前，他已经分兵两路，有一拨人前往铁锚寺了，“这会，那边估计也得有情况过来了。”果然，殷汝耕话音刚落，保安队一营营长就背着三四枝三大盖走了进来，在他身后，几个士兵抬着两箱手雷，还有几大麻袋硝土。

“你，你，你敢栽赃陷害本老爷，我和你拼了----”阴缺德被我爹踹了一脚，醒了过来，睁眼就看到保安队的人大包小包的抬着东西从外面进来，好像明白过来是我爹给他下的套，当即就冲我爹一头撞过去。这会，他估计为自己引荐仇人的儿子到殷汝耕身边当差，连肠子都要悔青了。要不是当年他给我爹挖坑，哪来我爹现在这个复仇的机会？

因为没有防备阴缺德会来这一招，我爹还真被他撞着了。然而，我爹那可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就阴缺德那干瘦如棺材板的小身子骨，撞上了也是给我爹挠痒痒，反倒自己被弹回来一个马趴摔倒在地上。

“你还不老实给我交代，其余的武器都藏到那里去了，你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你这阴宅！”我爹回过神来，就冲阴缺德大声喝问道。这会，他肯定想起“河神府”被烧的情景来了，双眼怒火喷射，声音如雷庭轰鸣，吓得阴缺德趴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跑跑，哦，不，张侍卫，侍卫长，我说我说----”就在阴缺德又趴在地上装死相的时候，他那刚抽完大烟从后厢房里跑出来的婆娘出现了。那老巫婆看我爹正作势要再踢阴缺德，赶紧就一把抱住我爹的大腿，浑身颤抖着说道：“我说，我交待，我们，我们把其余的武器都卖了。”

这老巫婆不明事理，她刚刚在过大烟瘾，根本不知道保安队是来查日本人被劫的武器，还以为是问阴缺德前阵子卖掉的土枪。自从阴缺德从殷汝耕手里得到枪支弹药之后，觉得过去民团使的那二十多杆土枪没用了，正好有廊坊那边有人想买，就卖掉了。

“你个老八婆，谁让你说这些的？”阴缺德心里很明白，虽然只是卖掉几十支土枪，但也是违法的事情。按照新政府的条例，这也是死罪。所以，这一下阴缺德装死也装不成了，一跃而起，他那王八功又使到自己婆娘身上。这一回，可还真让他撞出事来了：那老巫婆好多年了，都是靠吸大烟吊命，身子骨早就没几斤几两。这会，让阴缺德那么一撞，整个人向后一倒，后脑勺摔倒在房柱子下的石墩上，头一歪，没气了！

阴缺德还不知道自己的婆娘已经摔死，爬起来还用脚拼命去踹。连踹几脚没反应，这才明白过来，坏事了。

殷汝耕从头到尾就端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看热闹，连制止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当看到阴缺德撞死了自己的老婆，他还冲阴缺德冷笑：“你以为你杀死了你的婆娘就算灭口了？来人，把阴老财和搜出来的武器，都带回去，剩下的事交给日本人了！”

阴缺德被五花大绑押出张湾没多远，突然，身后就冒出一团浓浓的烟雾。继而，一团火光就在烟团中冒了出来。即便是大白天，那起火的势头也是明明白白的。“我的房子啊！”阴缺德随着众人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当即哭丧起来。嚇嚇，阴缺德没哭错，那正是他家的宅子。这季节正是旱季，天干物燥，这一把火，可是把占着十几亩地的宅子给烧得干干净净的，连瓦楞都变焦土了。

后来，我爹才知道，那火是张湾的张姓村民给放的，他们看阴缺德被抓，民团的人也都跑散了，就过去一把火给烧了，算是替我们河神家报了当年火烧“河神府”的仇。也是，这几十年来，阴缺德糟蹋了多少人家的女孩子，抢了多少人家的土地财产，附近十里八乡的，有几家和他没仇！逮到这个机会，还不报仇，那通州粮草兵的后代，可真是一点血性都没有了。咳咳，粮草兵，那也是兵啊，这事只能算阴缺德算计错了对象。当兵的，哪能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可是，没承想，那宅子里，还有阴粪坑刚生完孩子的媳妇和没满月的孩子。当时，娘俩看外面闹得凶，就躲进了房间的暗格子里，谁也没发现，以后平安无事了，没想到却那样不明不白的给烧死在里面。咳咳，人作孽，现世报啊！

那娘俩做了冤死鬼，别人不知道，阴缺德却是心知肚明。就凭眼前这火势，人躲在暗格子里，那是必死无疑。想到他家刚添的男丁，就这样没有了，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就晕死了过去。

殷汝耕看在眼里，知道阴缺德这回是真的心火急攻，不是假装的，赶紧让人给掐人中拍后背抢救，等一口浓痰吐出来，总算是保住了他一条老命。这时候，殷汝耕不能让阴缺德死了，要死也得等他交完差，死在日本人的大牢里。要不然，这忙乎一整天，又白瞎了。

因为被劫的三八大盖和手雷上面，都是有编号的，所以，殷汝耕把人和武器一并往细木繁那里一交差，算是完成了任务。至于怎么让阴缺德交待其余的被劫武器去哪里了，那就是日本人的事。回来之后，自然是大赏三军，我爹和王连长还李老庄的百姓都得到了赏钱。我爹还被殷汝耕奖励了一支王八盒子和两百发子弹。那可是好玩艺儿，比起中国人自己仿的德国造，那是射击精度高距离远杀伤力强。

看着李老庄的乡亲们兴高采烈地回去了，我爹那心里头比灌了蜜还甜。要知道，这可是我傻爹主导的一出复仇记，是在没有星火伯伯指点下唱出的一出好戏，不仅为他爹娘报了仇，还为十里八乡的乡亲出了气。咳咳，只是李老庄那帮大爷大叔真是小气，事情都办成这样了，他们也没有主动向我爹透露点他们祖传的财宝都藏哪了，不够意思。难不成，还要等我这外甥女婿上门才说？嚇嚇，那就先记着帐吧，等两年，等小爷我长大点，背得动财宝的时候再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