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真男儿心系家乡

五一节这一天，本来不是赶集的日子。但是，赵家庄贴出来告示，曾家一天集市。另外，赵家庄储蓄所开业，将有免费礼品赠送。这一天，四乡八村的人都知道了，赵家庄晚上还演电影。当然，这也是我从开业经费里拿出来的。花不了几个钱，就是图个热闹。

开业的前两天，我找到赵老栓，召集村委开会。我看看大家一脸的兴奋，说道：“五一那个大集，要热闹起来。来的人必然多，咱不能到手的钱丢了。” 赵老栓茫然的看着我，问：“咱现在收的摊点费，一天就是小百十块，还挣啥钱？你不是说了，收钱多了，卖东西的人就不来了。”我呵呵一笑，说：“我们的告示，贴到了各村。你们说，来的人能少？来的人多了，就得吃饭。这可不是个小事，赶紧让人准备。”赵老栓摇摇头，说：“你说的这事，我想过了。你二婶和赵老三媳妇，他们卖菜煎饼，这一个摊子就够了。要是多了，卖不出去，还不得赔钱？”我看到赵老三态度坚决，作为一个局外人，我不好再说别的。最近，也许我管是有点多，明显感觉到了赵老栓对我的冷落。既然这样，我就离开。

回到二叔家里，我问道：“二叔，咱们本家，或者与你要好的人家，有多少人？”二叔一愣，问道：“你要打群架？”我笑了，说：“你看你，想到哪儿去了？”二叔点头，一脸严肃的说：“这就好。你小的时候，没少惹是生非。”沉了一沉，二叔接着说：“咱们本家，已经没什么人在村里了。与我好点的，就是刘柱，外姓人，在村里吃不开。咱们成分不好，也没人待见，我们就走到了一起。”我对二叔说：“这样就好。你的收费员咱也不干了，不就是每月五十块钱？你看看二婶，一天就挣五十。”二叔有些犹豫，说：“虽然挣钱不多，大小也算是村里管事的，有地位。”

看到二叔犹豫，因为这么多年以来，在村里抬不起头来。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他是不想放弃。我给二叔打气，说道：“二叔，我是储蓄所主任，以后的村里发展靠我，没人敢欺负咱家了。你把刘柱叫来，还有他老婆，我有事与你们商量。” 二叔出去了，二婶问我：“你有啥主意？”我把今天的事说了，二婶点头，说：“咱自己干。”看来，二婶比二叔有主意。

二叔带着刘柱来了，我把赵老三两口子也喊了过来，说道：“老三也说了，想干点大买卖。这件事，我觉得行。五一节那一天，村里来的人保证多。你们把各家的桌子都抬出来，咱们在村头扎个棚子。盘起炉灶，咱不卖菜煎饼了，挣钱少。”赵老三媳妇担心地说道：“我觉得，那个营生挺挣钱的。”我一笑，看看她，说：“挣钱？挣得是辛苦钱。二婶，你不是会做油煎包？咱卖这个。别看几毛钱一个，可是挣的钱却不少。”我看看刘柱，问道：“听我二叔说，村里的红白喜事，都是你当大厨？”刘柱点点头，说：“俺爷爷以前就是厨子。虽说逃荒过来这么多年，但是，俺爷爷的手艺传了下来。”

听刘柱这样一说，我放心了，说道：“柱子叔，你和我二叔，还有赵老三，你们卖小炒。记住，东西要便宜，三两块钱就能喝上酒。”刘柱皱皱眉头，说：“这就难办了。咱算上油盐酱醋，还有柴火，两三块钱，不挣钱。”我看看他，说：“尽量别动火。煮上些黄豆、花生，再弄点凉菜，天暖和了，也能下酒。热菜，就弄些豆芽、豆腐的，什么便宜弄什么。咱热菜不挣钱，凉菜挣钱，酒挣钱。”赵老三笑了，说：“三哥，你这主意真不少，咋想的呢？”我呵呵一笑，说：“我就是让乡亲们看看，钱是咋挣的。他们要是学会了，都挣钱，我才高兴呢。”

我再看看几个女人，说道：“二婶，你和柱子婶，老三媳妇，你们三个负责油煎包。咱们吃的喝的都有了，能招呼不起人来？”二婶点点头，说：“我准备二十斤面，争取都卖出来。”我摇摇头，说：“不行，太少。老三，我给你钱，你明天到镇上，买上两袋面。卖不了不要紧，还有下一个大集。另外，质量一定要保证，肉多一点，素的，鸡蛋多一点，打出个名气来。”说着话，我掏出三百块钱。二叔哪里肯要说几家凑凑就行了。我看看二叔，说：“您就别与我争了。村里的情况我能不知道？除了赵老三，一百块钱，你们要拿出来不难，但是，赔了，你们谁赔得起？”赵老三插嘴，说道：“我也赔不起。”我瞪了他一眼，他自言自语的说：“都说家财不外露，没错嘛。”这家伙，就是一个守财奴。

事情都说完了，我看看大家，接着说道：“这一次，我给你们出的主意，不要往外说。另外，我垫上的钱，更是不能说。要是传出去，我这是犯错误。”二叔点点头，那些年过来的人，谁不知道利害？

写到这里，有人会说了，你一个银行的储蓄所主任，管的事情也太多了吧？是有这个嫌疑。可是，我不只是一个储蓄所的主任，还是赵家庄的后代，我不能看着乡亲们受穷，看着一个保守的村干部带着大家，继续过这样贫穷的日子。有时，给乡亲们趟出一条路来，胜过你的千言万语的说教。

五一节那一天，储蓄所的开业时间定在了九点二十八。好多人问我，包括支行的领导也说，九点十八，那是就要发。我没有同意，因为，九一八，在我的心中，永远是一种痛。那是民族的痛，不能因为一个吉祥的数字就忘记它。当年，日本人残杀中国军民的时候，没有什么选择。作为一个昔日的军人，只有踏平东瀛小岛的时候，这个仇恨我才会忘记。

彩门扎起来了，红红的鞭炮挂起来了，邀请来的锣鼓队敲得正酣，阵阵的锣鼓声传出村外。纪念品摆在门口，分理处派来支援的几个人也都到位。陈伟负责发放礼品，他那里挤满了村民。当然，大姑娘小媳妇的，围着陈伟说说笑笑，陈伟的妙语连珠逗得女人们笑声阵阵。马主任笑着说：“今天，陈伟是最受欢迎的人。” 我笑着指着远处的车队，说道：“马主任，那才是最受欢迎的人。”

车队还没有停下，我和马主任就迎了过去。陈伟带头鼓掌，看到不够热烈，喊道：“谁最用劲，等会儿先给谁礼品。”刹那间，掌声如雷，欢声四起。市行办公室主任刘岩，支行刘行长，宁副行长，薛科长，孙主任，都来了。前呼后拥，这是赵家庄有史以来，到过的最大的领导吧？

马主任陪着笑脸，轻扶着刘行长和市行刘主任，我没有那个资格，只能在后面跟随。剪彩仪式之前，刘岩主任，支行刘行长都发表的祝词，然后，其他的几位领导一起，一人手里拿把剪刀，几丈长的红绸子拉开，“咯吱”一声，断成了好几截。村民们开始欢呼，“你看看，人家这气派，比赵老栓的二尺红绸子强多了。”赵老栓站在人堆里，自言自语地说：“谁说二尺？那是三尺！”作为村里的最高首长，这一次没能列席嘉宾，赵老栓心里有些失落，甚至眼神中有些嫉妒。不就是有几个臭钱？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真是急坏了。中午的饭是让赵老栓安排的，本来想让他挣几个钱，可是，人呢？要是保证不了领导们吃饭，这可是天大的罪过。最后，我在二叔他们的小吃摊前找到了他。桌上摆着一碟煮黄豆，旁边还有一个酒壶，吃着黄豆喝酒呢。我着急的说：“二大爷，您真是我的二大爷。您看看，这都啥时候了，安排的事情好了没有？”赵老栓这才不紧不慢的站起身，说：“我，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这点事，办不好？”

我的二大爷诶，您就别打官腔了，我拖着他就跑。一边跑一边说：“让他们准备好，我去招呼领导。”

回到储蓄所，幸好没有耽误事，领导们刚刚出门。刘行长问我：“中午，可不能让我们饿肚子啊？”我笑着点点头，说：“各位领导，今天我们来个惊喜，保证让各位领导满意。”宁副行长呵呵一笑，指着我说道：“我知道，你小子一包鬼心眼。啥惊喜？”各位，咱们还是留到下一章里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