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与临高（四）均势？亦或是山雨欲来

“在这种（指无秩序的）状态下，没有勤劳的位置，因为劳动成果是保不住的。相应的，这里就没有人世间的文化，没有航海，没有对可以从海外进口的商品的使用；没有宽敞的建筑......没有艺术；没有文字；没有社会。最糟糕的是，这里有持续不断的恐惧和遭遇横死的危险。于是，人类的生活就是孤独、贫穷、龌龊与生命短促的。”

——Thomas Hobbes

没有人能够否认南华与临高在科技上的巨大成就，但也没有人能够否认在欧罗巴这篇桀骜不驯的土地上诞生的思想光芒之耀眼。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在那个技术普遍低下的世纪里竟然会像火药爆炸那样，冉冉升起两个掌握着**科技的帝国，正如吴丹阳不知道南华是怎么造出这种诡异而唬人的武器的。然而他手中的那封电报已然向他显示着那一点：就在不到一个小时前，南华在撒哈拉沙漠中引爆了一颗新型的“大威力炸弹”，拜自己的那几个在404区域（南华的核工程基地，坐落于撒哈拉沙漠的深处）工作的童年玩伴所赐，吴丹阳很清楚南华从未试图开发过任何与核裂变有关的武器——这与其说是力有不逮，倒不如说是另有所图，至于这“另有所图”是图什么，那恐怕就只有站在帝国的社会阶层的金字塔尖的那几位**才知道了。不过，拜自己大学时蹭过的几节近代物理学所赐，吴丹阳也稍微了解几个和这方面有关的名词，像什么“核裂变”啦，“核聚变”啦，“托卡马克装置”啦......

等等，“核聚变”么？！

“核裂变”也好，“核聚变”也罢，这对吴丹阳这个物理盲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他能确定的是，南华已经研制出了一种威力远超临高的原子弹的，足以打破两国力量对比的武器。

“啧啧啧......”

想到南华终于有了自己的杀手锏，吴丹阳松了口气。一种全新的武器不仅意味着德班城里那群尸位素餐的老东西担惊受怕的老日子快要过去了，更给了他一枚至关重要的谈判筹码，是的，筹码，如果德班想要保守这个秘密的话，他们是绝不会给身在香江的吴丹阳发一封关于新式武器的电报的——何况还是明码。临高方面肯定已经了解到了这一切，现在，临高的大小官员怕是已经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这么一来，两国间的和平，就有了保障——谁都不能保证百分百拦截对方的轰炸机，也不能保证自己的轰炸机不被拦截，既然如此，大家可就不会轻易率先动手了。和平居然要依靠两种危险的武器，这真是莫大的讽刺，也是个可笑却实实在在的的悖论。

等等，这种情况，似乎已经有人预料到了。

“（某种威力巨大的杀人武器）威胁......的效能，或许取决于潜在之敌能有什么样的备用手段，加入它不像落入陷阱的狮子那样反应，就一定还能留有某些尚能凭借的逃生手段。于是，大家都意识到了全面报复的威胁......淘汰不那么起作用的行动方针，迫使它在两种极端之间作出选择......（并且）还可以诱使它率先发起攻击。”

——Shelling

Shelling？不就是那个巴黎大学的老教授吗，吴丹阳曾经听过他的一场讲座，那场讲座中，那家伙用了整整两个半小时讲他那一套莫名其妙的理论——低端的武器带来战争与杀戮，而高端的，杀伤巨大的武器却更有可能带来和平与安宁，特别是对峙中的双方都有这种武器时。果不其然，讲座上，这套离经叛道的理论赢得了一片嘘声和鼾声。吴丹阳虽然忍住了自己打瞌睡的冲动，但还是不明要领。而现在，吴丹阳忽然明白了什么：当双方的武力足以相互毁灭时，大家反倒会更谨慎，这么一来，反倒促进了和平。Shelling的观点在此时分外鲜活，另吴丹阳甚为惊异。

这么说的话，那群白皮的欧罗巴人倒也不可小觑。单纯的武力制压，恐怕是越来越行不通了。“新型炸弹”或许可以吓唬吓唬他们，但稍微会算账的人都会明白，南华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治下最大的税源地与最大的工业区扔“新型炸弹”呢？

这又是个悖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