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修建炮楼 （二）

救人这事急不得，得等机会。但是不能再这么高强度地干活了，不然不但战俘会累垮，连张世振几人恐怕也撑不下去了。那个孙疤子简直畜生不如，仗着小队长撑腰，动辄拳脚相加，对战俘尤其凶狠，经常把人打个半死还不住手。张世振跟常万林兄弟和刘庆武、秦立本秘密商议，决定教训教训这小子，并把这个意思委婉地告诉了宋天。

早晨刚上工，马有海跟张有民一起抬石头，场地不平，不小心跌倒，马有海腿上皮跌破了，血流不止。旁边的张世振忙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子给马有海处理包扎，常万林也过来扶起张有民，查看有没有受伤。就在这时，孙疤子恶狠狠地跑过来，不由分说对着马有海一通**。张世振忙挡在马有海身前：“长官，他受伤了。”

“妈的，不想干活故意耍奸，还当老子看不出来？赶紧起来，不然老子抽死你个狗日的。”孙疤子高高举起了**。

“他不是故意的，都流血了。”张世振抽冷一把抓住孙疤子手腕。

孙疤子使劲抽手想摆脱，可是怎么也抽不出去。他眼睛一瞪，另一只手就要拔枪。张世振手略略一使劲，孙疤子立刻蹲下了身子，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哎吆……疼……松……松手……”

“长官，我说过，他不是故意的。”张世振手上又暗暗使了使劲。

“啊……”孙疤子杀猪般的嚎叫着。附近一些伪军跑了过来，纷纷举枪对准张世振。宋天和张海、刘立峰等战俘和其他民夫也都迅速围了过来，常万林和常万炳拿着铁锤和凿子站在孙疤子两侧，随时都能打烂孙疤子的脑袋。

伪军小队长钻出帐篷，三步两步跑了过来。伪军们持枪驱赶战俘和其他民夫，可是这些战俘和民夫死活都不肯离去。

“妈的，想造反吗？”小队长扒开人群。

“队……队长，他就是要造……哎吆……”孙疤子哭丧着。

“张老旦，放开他！”小队长厉声喝道。

“队长，我们没有造反。这位兄弟不小心跌倒了，腿都碰破了。可是这位孙长官不让包扎，还往死里打。您说这活咋干？还能干吗？”张世振嘴上说着，手上却一点也没有松劲。

“张老旦，你……你先松开手再说。”小队长看出来了，这张老旦经常干活，手上很有劲，说不定还有些功夫，要是再这么僵持下去，孙疤子这只手说不定就给废了。

“队长，现在这种情况，要是我松了手，恐怕小命也就没了。今天这事看起来偶然，实际上早晚都得发生，不如就把事情说开了。队长，各位长官老总，我们这些人不管是咋来的，在这儿就一件事，那就是干活。可是你们都看到了，这些天我们是咋干活的？从天亮到天黑，除了中间吃碗饭，一直都在拼命干活，连口气都不敢喘，稍有怠慢非打即骂，就算是牲口，也不能这么使吧？”

马所长不知什么时候挤了进来，也很快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朝前走了两步，冲所有人抱拳施礼：“队长，各位，听我说几句。张老旦，孙班长管教消极怠工的战俘，这无可厚非，也不关你的事情，你好好干你的活就是了，管这事干吗？常在外面跑，特别是战乱时期，难道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

“马所长，本来是不关我的事情。我正在干活，这位大哥就摔倒了，腿上直流血。您不是说一定要好好干活，决不能耽误了队长的事情吗？我寻思这位大哥万一伤了不就耽搁了事情？所以撕下衣服就给这位大哥包扎，就是想让这位大哥伤的别太厉害，也别影响了干活。没想到孙班长冲过来就是一顿**，打了这位大哥一顿不说，连我也挨了一顿。您知道我性子急，而且一急抓住东西就不知道放手了。这不，抓住了孙班长，一直到现在……”张世振给马所长诉着苦，好像马所长真的是他的亲人和后台老板似的。

“张老旦，这么说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刚才你还说什么牲口？你说说，我怎么把你们当做牲口了？”小队长盯着张世振。

“队长，消消气，消消气！张老旦刚才是说了，我也听见了，那都是气话，气话！不过，确实有一些民夫找到我，说干活多苦多累都不怕，就怕孙班长鞭子抽，还说已经有好几个打得爬不起来了，这还怎么干活？能不耽误事吗？所以，以后还请孙班长手下多留情，让民夫和战俘都好好干活，都打坏了咋干活啊？再说人非机器，总得喘口气不是？为了提高效率，尽早建成炮楼，建议队长还是要合理安排，让所有人的能量都得到最大发挥，您说对不对啊？”马所长笑容满面。

“哼！你这个老马，总是和稀泥，两边都不得罪，两边落好。那好吧，我宣布，撤销孙疤子的总监工职务，任命马所长为总监工。都去干活，别他娘的在这瞎糊弄了，快去！”小队长挥手命令道。

张世振松开了手，感激的朝马所长笑笑。自己是刘庆武和秦立本找来的，那就应该算是警察所的人，大小出点事情他马所长脸上也无光。所以表面上看来马所长是替他张世振说话，实际上是给自己打圆场。再就是那个孙疤子实在太残暴，刘庆武和秦立本多次给马所长吹风，今天正好是机会，马所长当众告了一状，孙疤子就算初步解决了。

满头滚汗的孙疤子龇牙咧嘴，甩了甩早已麻木的右手，伸手想拔枪，可手指咋都不听使唤，连手腕都抬不起来。他狠狠瞪了张世振一眼，被一个伪军扶着走出了人群。

“都去干活，赖在这干啥？”新任监工马所长挥手喊道。

人群散开，各干各的活去了。马所长当即任命刘庆武、秦立本和另外两个伪军班长为监工，并宣布每天中午吃饭休息两个小时，并规定了上午和下午的上下工时间。他还跟小队长商议，尽量改善民夫和战俘的生活，最起码让吃饱肚子，这样有力气干活，也能多干活。

打骂少了，干活速度确实快了不少。一方面民夫都想早干完早回家，所以不惜力气，都想早一天完工；另一方面马所长让在家的警察没事都过来帮忙，哪怕搬几块砖头也行。有些伪军见警察都在干活，偶尔也过来搭把手，所以修建的速度明显比以前快多了。小队长很高兴，直夸马所长能干，表示一定要在皇军跟前多美言几句。

别人都在加紧干活，战俘们也不好怠慢。尽管知道干完活的那一天可能就是在世的最后一天，可他们还是跟民夫一起卖力干着。宋天一直跟张世振一起干活，也喜欢跟张世振一起干活。要不是张世振出头，马有海估计要遭毒手，义愤填膺的弟兄们恐怕也会有麻烦，他对张世振更亲近了。其他战俘特别是马有海对张世振也非常感激，都乐意跟张世振在一起，也都想帮张世振干活。

“兄弟，谢谢你！”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宋天小声说。

“都是兄弟，说这干啥？再说我也没做啥啊！”张世振笑笑。

“我看出来了，兄弟你练过，那手劲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哪里啊？大哥，一般人活干多了都这样。只是那小子小胳膊小腿的，手腕太脆了，禁不住捏，估计大哥你上去那小子更受不了了。”

“你要小心，那个孙疤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要不离开据点，他还不敢把我咋样。”

“这炮楼用不了多少天就盖好了。只要你一离开炮楼，那小子肯定会下黑手，到那时候谁都保不住你，只能靠你自己！”

“到时候再说吧。哎！大哥，炮楼盖好了以后，你们咋办？”

“肯定得死，就看是咋个死法了……”

“不太明白……”其实张世振心里非常清楚，但还是装糊涂。

“我们是战俘，如果有做苦力的地方，估计还能多活几天。如果炮楼盖好了后，再不需要苦力了，就不会再为我们浪费粮食了。”

“大哥是说他们有可能会杀了你们？”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当然，也有不杀的，听说有些战俘被送到了遥远的东北，也不知道去搞什么，反正再也没有音讯了。与其送到东北不明不白，还不如在这里死个痛快。”

“大哥，死还有痛快的？怎么个痛快法？”

“只要不窝囊，怎么死都是痛快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我能帮大哥点啥？”

“你？”宋天上下左右看了张世振几眼：“带上你的弟兄，还有那些民夫安全离开炮楼，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哎……你们两个别他娘的偷懒，赶紧干活，小心老子抽你……”两个伪军巡逻过来，刘庆武急忙大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