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毒气攻击 （一）

“孙副班长，看你的了，打！”机枪和掷弹筒终于进入百米以内，马有海瞄准掷弹筒手开了枪。他没有张世振那样的枪法，打不中眉心，也不能精准地击中心脏，但他是个老兵，知道该怎么做。第一颗子弹击中掷弹筒手胸部，就在掷弹筒手摇晃身子还未倒下时，他又推上子弹扣动了扳机，子弹再次击中掷弹筒手。两次负伤，掷弹筒手再也支撑不住，终于倒下了，是否已死就不管了。失去了战斗力，也就跟死差不多了，甚至比死还要难受。

孙学会一直瞄准山坡上的“同行”，听到命令立即扣动扳机。他一开火便不再停息，枪口来回扫射着。机枪手被打倒，副射手被打倒，后面的弹药手也被打倒。一个便衣趁他换弹夹的空档冒死扑过来，操起机枪就要射击。他顿时火了，推上子弹，狠狠扣动了扳机，一梭子弹全部打进这个便衣身上，成全了这个便衣的扑死愿望。

机枪对付机枪，给了其他人以可乘之机。剩下十多个便衣终于冲了上来，有的端着刺刀，有的举起盒子炮，还有的掏出手雷，准备攻击暗堡射击孔。

“冲啊！”马有海大喝一声，打开暗堡门，挺枪冲了出去。其他人纷纷冲出暗堡，怒吼着朝便衣冲过去，残酷的肉搏开始了。

双方人数相当，但战斗力却相差甚远。三班以逸待劳，越战越勇。而那帮便衣几乎一夜未眠，又爬了半天坡，早已精疲力竭，在三班凌厉的攻势下只能招架。也有两个家伙非常厉害，一连刺中了好几个三班战士，引来更多三班战士围攻。两个家伙见势不妙，拉响了腰间的手雷。“轰……轰……”两声爆炸，两个来不及躲避的战士倒在血泊之中，还有两个战士受了伤。

“狗日的，**祖宗！给我杀，杀光这帮狗杂种！”马有海怒火万丈，端着刺刀朝一个家伙猛撞过去。其他战士也都不要命了，端着刺刀直扑过去，要跟对手同归于尽。

那帮家伙胆怯了，哀嚎着扔掉武器，举起了双手。可是孙学会等人根本不管，见人就捅，好几个已经举手投降的家伙都被捅倒。还有几个家伙在地上翻滚着，一边躲避刺刀一边求饶。

“住手，都住手！别杀了，留个活口。”马有海喊了好几遍，才算止住了孙学会等人。不过，那帮家伙也杀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两三人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赶紧打扫战场。给村里发信号，偷袭的敌人全被歼灭。”马有海命令。

就在北山遇到偷袭的同时，河岸边的鬼子也开始行动了。在机枪掩护下，数十名鬼子冲了上来。这帮鬼子动作敏捷，互相掩护，战术素养非常不错。后面跟着那几十名伪军就大不一样了，乱糟糟的几乎不成队形，更谈不上什么战术配合。

“妈的，跟鬼子打能激发全部的战斗力，跟那帮汉奸打简直就是侮辱。三班好样的，鬼子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肯定要变成疯狗。不要让鬼子靠得太近，打！”张世振命令。

缴获的机枪全部发言，一阵枪林弹雨，鬼子倒下了好几个，剩下的不敢抬头，只是拼命地开火。常万林命令几挺机枪交替射击，不留任何间隙。鬼子对射了一阵，见找不到什么破绽，只得慢慢退了回去。就在撤退的途中，两个鬼子动作稍稍大了一点，被常万林一梭子弹逮个正着，双双毙命，算是给鬼子雪上加了点霜。

第一次攻击不很激烈，伤亡也不大，但却迟迟不见鬼子再次发动攻击，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打几炮，展示一下存在感。张世振很是纳闷，不知道鬼子葫芦里有什么药。鬼子能从北边偷袭，说不定还有什么花招。他命令仔细检查所有地道口，关上石门，水坑木板都撤走，谁都不许出去，以防鬼子偷袭。

宋天非常细心，命令所有石门缝隙都用湿草填好，湿草不够就把衣服弄湿，决不让透过一点气。战士们都觉得多此一举，连张世振也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命令战士们必须严格执行宋副排长的命令。细节决定成败，这在战场上已被无数次验证。为了胜利，为了保命，无论怎么做都不过分。

中午过后，鬼子炮击突然加强了。在隆隆的炮声中，数十名鬼子慢慢趟过了子母河。跟上次一样，后面跟着好几十名伪军，肩扛人抬地把重机枪小钢炮以及弹药箱扛过河。还跟上次一样，鬼子并不急于攻击，而是在河边部署阵地。

河对岸的步兵炮猛烈轰击，河边的小钢炮和机枪也开始吼叫。钢铁倾泻得差不多了，数十名鬼子抖擞精神，攻击开始了。

“他娘的，日了怪了，莫非鬼子不要那帮汉奸了？几十个鬼子冲了上来，那帮伪军却都站在河边，鬼子这是演的哪出？”宋天很是奇怪。

“哪出都是对付咱们的，都得小心伺候。都别露头，也别让鬼子靠得太近，二百米就开始打。”张世振将子弹推上膛。

鬼子还剩二百米左右了，却不再前进。几挺机枪向地堡疯狂射击，步枪也都向地堡射击。一群鬼子在阵地前面架设掷弹筒，后面一些鬼子往前面搬运弹药箱，一个个显得非常小心。

“看来，鬼子要开始唱戏了，想用掷弹筒精准射击，往地堡射击孔扔炮弹。妈的，鬼子**是很准，可也没准到这地步吧？”常万林骂骂咧咧，手指搭上了扳机。

张世振盯着鬼子掷弹筒，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过去常帮着搬运弹药，也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啊！再看掷弹筒后面的鬼子，开始从背包里取东西，看不清楚是啥东西，只是看见鬼子都把东西往头上套……他没见过这阵势，莫非鬼子真的要在小山前面演戏？

“不好，毒气……”宋天大叫一声，极其惊恐，面色都扭曲了。

“用湿布捂住嘴，快！”张世振一下反应过来，立即拿出腰间的毛巾在旁边水坑里弄湿捂在鼻子上。其他战士纷纷效仿，都把湿毛巾或布子捂在鼻子上。有些战士距离水坑较远，干脆在毛巾或布子上撒尿。很多战士都见识过了毒气，没见识的也都听宋天他们说起过，知道这东西极其恐怖，也就不管什么骚气难闻了，保命要紧。

不远处的鬼子头上都戴着奇形怪状的东西，张世振这时才认出那叫防毒面具。难怪那帮伪军不敢上来，肯定是没有防毒面具，上来岂不是送死？他命令堵死所有射击孔和瞭望孔，然后其他人都往地道里面走，自己和宋天在地堡里透过瞭望孔一丝空隙观察着鬼子。

掷弹筒发射了，并没有什么声响，炮弹都落在地道口前面和地堡周围。也没有听到爆炸声，只是看见地道前面和地堡周围腾起一股股烟雾，有红色的，有白色的……五颜六色，乍一看倒很悦目，再看下去就剩下惊悚、恐怖、绝望……瞭望孔缝隙透过来一丝味道，张世振和宋天只闻了一点就开始剧烈咳嗽。两人再也不敢看了，也不敢呆了，匆匆堵死缝隙，捂住嘴连滚带爬往地道深处跑。

地道口本来就堵得很死，毒气进来的不多，偶尔挤进来一点毒气都进了通风口，暗堡射击孔和瞭望孔挤进来的毒气大部分也通过通风口排掉了。可依然有一些毒气顽强地钻进地道深处，钻进不想让骚气难闻的毛巾一直捂在嘴上的战士鼻孔中。几个战士剧烈的咳嗽着，头昏脑涨，天旋地转，感觉世界末日要到了。

大熊自认为比牛都壮实，刀砍斧劈也一时半会死不了，区区一点毒气能奈我何？要不是宋天和张世振严令，他连毛巾都懒得拿，更别说弄湿往嘴上捂了。鬼子打毒气弹时，别人都在捂嘴，他只是把毛巾弄湿，并没有往嘴上捂。其他人闻到毒气开始咳嗽，他也闻到了，但却强忍着不咳嗽。可是咳嗽不同于疼痛，不是想忍就能忍住的。毒气越吸越多，他再也忍不住了，剧烈的咳嗽着，声如炸雷，似乎要把地道掀翻。二蛋赶紧让他把湿毛巾捂好，扶他到后面的通风口下面坐了一会，咳嗽才稍稍消停一些，手捂着毛巾再也不敢松开了。

鬼子究竟放了多少毒气弹看不见也不知道，但肯定不会像一般炮弹那样毫无节制。等大伙咳嗽声小了一些，都不那么恐惧了，张世振命令立即按照事先的部署各自就位。

大伙立即行动，地道里面很快就看不见人影。张世振在地道壁上摸索了一阵，打开一个只能爬进一人的洞口，把壮硕的大熊硬塞了进去。他随后也爬了进去，回身关上洞口。

这是地道里的一条拐洞，洞口不大，但里面却挺宽敞，两个人可以并排走。拐洞弯弯曲曲一直向前延伸，在某个地方又进入了地道。拐洞里面还有拐洞，而且都有出口，大多都是通向地道；也有的出口通向地面，但都是通风口，人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