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回到团部 （一）

就在特务排昼夜搬运物资时，妙觉法师秘密回了武仙山。刘庆武等人已经完全好转，如今有了粮食，再也不用担忧了。宋天给法师一大笔钱，法师坚持不要，最后实在无法推辞，才拿了几十块大洋和一些钞票。张世振还给法师两把缴获的左轮手枪和两盒子弹，法师没有推辞，已经走上了抗日路，就要随时跟鬼子干，得有武器。

搬运物资几乎用去了一个月时间，最后一次搬物资还遇到了情况。这天，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张世振非常担忧密林里的物资，决定白天走路，晚上就背回来。他认为马上要下大雨了，这一带很偏僻，鬼子绝少光顾，汉奸们应该都窝在据点里，不会自找苦吃。

密林里还剩一千多斤物资，张世振决定除了宋天和几个重伤员，其余人都出动，一方面路上可以换着背，更重要的是训练战士们的忍耐力。当初在特务营时，凡是恶劣的天气营长几乎都让他们出去执行任务，他们也是这样练出来的。特务排战士们素质参差不齐，也得这么训练。

大雨倾盆，特务排在雨中疾行。一开始他们行进的很快，但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了问题。山谷里发了洪水，小一点的山沟还能蹚水过去，稍大一点的山谷根本过不去，只能往上游绕行。结果绕了一天也没有赶到密林，只得晚上继续绕行。大雨下了几个小时就停了，可是傍晚时又开始下，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看样子要连阴了。特务排叫苦不迭，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咬牙坚持。

跋涉了一夜，终于赶到密林。物资藏匿的很好，没有被水冲开，也没有淋湿，这让大伙很是欣慰。在湿地上迷糊了一阵，吃了些干粮，每人背了几十斤物资，特务排踏上了回家的路。

已经到了秋天，下雨天特别凉，有时候都感觉很冷。张世振背着一箱弹药，大踏步走在前面，额头上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大熊和郭炳长在前面开道，都没有背物资。他现在是越来越喜欢郭炳长了，不仅因为这人是七八年的老兵，还因为曾经干过好几年的侦察兵，而且当过侦察班长，无论计谋还是身手，都要超出二蛋和大熊许多。可惜刚刚参加特务排，不然这个侦察班长非郭炳长莫属。不过，据郭世杰说，这个郭炳长有点好色，还爱占点小便宜，因为睡了上司的老婆，才被迫离开部队，四处流浪。现在参加了八路，只要不让他接近女人，不给他太多的钱，应该不会出大的问题。

正在思谋着，大熊跑了回来：“排长，前面树林里好像有动静。”

“隐蔽！”张世振一挥手，立即把弹药箱放在地上，迅速跟大熊向前跑去。

郭炳长伏在地上，枪口对着树林。张世振匍匐到跟前：“炳长，发现什么情况？”

“排长，刚才我听到树林里有说话声，可是一下又听不见了，到现在再没有听到声音。”

“咱们被发现了，赶紧撤！”

“呯！”树林里一声枪响，紧接着一阵干嚎：“打，给我狠狠地打，别让土匪跑了。”

“哗……”张世振一甩手，一梭子弹狠狠扫向树林。郭炳长也向树林扫射，大熊狠狠摔出两颗手雷，都在树林里面爆炸了。

树林里声音小了许多，张世振和大熊、郭世杰边打边退，很快就跟放下物资追上来的特务排汇合了。树林里冲出好几十名伪军，嚎叫着追了过来，机枪打的“哗哗”响，各种武器一起朝特务排开火。

“弟兄们，给我杀！”连伪军也敢挡道，张世震怒不可遏，夺过一个战士的步枪，怒吼着冲了上去。

伪军有四五十人，以逸待劳。特务排不到三十人，奔波了一天一夜，十分疲惫。可是一交手，素质立马分了出来。机枪班和侦察班非常勇猛，加上无人可挡的张世振，直杀得伪军魂飞魄散。四班见排长和其他战士如此武勇，也深受感染，怒吼着冲入敌阵，奋勇杀敌。

喊杀声渐渐停息，战场上一片狼藉，无论倒下的，还是站立的全都成了血人。雨水一浇淋，更让人感到阴森可怖。大部分伪军都倒在地上，还有一部分吓破了胆，投降了。特务排牺牲了五人，还有十多人受了伤，好在都是皮肉伤，包扎一下不影响行动。

其他战士打扫战场，张世振和郭世杰审问俘虏。这是一个加强小队伪军，奉命在河曲村外围侦察情况，搜寻小股八路武装和其他人员。他们昨天就出来了，结果遇上大雨，就躲在山坡上避雨，无意中发现了在雨中疾行的特务排。因为大雨和山洪，伪军无法采取行动，只好在树林里隐蔽。转为小雨后，这伙伪军相信特务排还会出现，就没有动窝，静静地等候着。今天特务排出现时，都背了少物资，伪军喜出望外，要在树林里伏击特务排。没想到一个伪军不小心弄出了动静，更没想到特务排如此勇猛，生生吃掉了兵力几乎多出一倍的伪军。

“狗杂种，折了我五员大将，还伤了十多个兄弟，真想……”张世振一拳狠狠砸在地上。

“长官，饶命，饶命！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二十多个伪军齐齐跪倒。

“滚，都给老子滚，要是再让老子看见你们，打断狗日的腿！”

“多谢长官不杀之恩！”伪军拔腿就奔。跑了几十米，有几个伪军倒在地上，仔细一看，原来是被地上的物资绊倒的。这几个伪军懊恼的坐起来，再也不想跑了。

“怎么？不想走了？想让老子管饭还是咋地？”大熊骂道。

“长官，我们不想给日本人卖命，又没有地方可去，正商量呢！”

“奶奶的，你们没有家吗？不能回家还是不想回家？”

“长官，要是我们有家，咋能给日本人卖命？家早就没了，都没了。哎，长官，你们要我们吗？我们都是老兵，不求别的，管饭就成。”

“嘿……他娘的，还真想让老子管饭啊？去去去……老子可不想要你们这些狗汉奸。”

“等等……你们这些老兵都会些啥啊？”常万林走了过来。

“长官，当兵的，无非打枪和打仗。打仗我们肯定不行，打枪都还凑合，毕竟当了好多年兵，熟练了。”

“那行，既然你们不想走，那就留下吧。都起来，每人背一件东西，咱们走。”

掩埋了伪军的尸体，带着战利品，背上物资，扶着伤员，抬着烈士遗体，特务排冒雨出发了。一路再没遇到情况，他们顺利回到地道。

为了物资牺牲五名战士，大伙心里非常难过，地道里气氛沉闷，谁也不愿意说话。张世振不但难过，还很恼火。要是知道有人牺牲，宁可不要这些物资也不会出去。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再也不可回转，就不能再沉浸在回忆和自责中了，必须鼓起士气。

“弟兄们，这是干什么？要是牺牲的弟兄知道你们这么消沉，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不会高兴的。虽然咱们牺牲了五个弟兄，可歼灭了一个加强小队的伪军，缴获了几十杆步枪和一批弹药，这是个胜仗，而且是个大胜仗，咱们应该庆祝才是。现在，物资全部搬运回来，暂时没有后顾之忧，咱们该好好训练，防止鬼子再次攻击。”张世振命令。

“弟兄们，几仗下来，咱们特务排就牺牲了一大半弟兄，要不是刘福云他们几个和郭班长补充，咱们真就没几个人了。今天补充了七名俘虏，咱们特务排又达到三十多人。我的意见，机枪班、侦察班和四个步枪班建制暂时都保留，七名投诚的弟兄都到马有海的三班，其他各班以后再补充。有了弹药，武器也足够，各班根据需要选择武器，至少得配备一挺机枪。每个弟兄还要配备**枪，盒子炮可能不够，先用其他杂牌手枪，以后再慢慢配齐。所有人必须加强训练，不光要训练单兵能力，更重要的是训练协同作战。咱们大多都是老兵，老兵就要有老兵的气势，任何时候都不能辱没了老兵这个称呼。”宋天说。

“宋副排长说的好！咱们尤其要加强协同作战，迅速提高战斗力。在成立特务排之初，我还不敢有太高奢望。但是现在，经过几次战斗的洗礼，我的胃口大了。特务排不仅要发展壮大，还要成为暂编团乃至整个军分区响当当的精兵，成为一支令鬼子闻风丧胆的铁军。因为咱们是老兵，是特务排，我们能够做到，也必须做到，大家有没有信心？”张世振大声问。

“有！有！有！”

“好！现在开始训练！”

训练主要在晚上进行，训练量非常大。白天要维修加固地道，还要防备鬼子侦察，一般不出去活动。夜幕降临，特务排就开始训练了。有时候训练到半夜，有时候是大半夜，许多时候都是通宵训练。只要有点特长的战士都是教官，比如大熊就是投弹教官，说不上什么大道理，就是让大伙不停地投弹。弟兄们训练的非常认真，有些战士胳膊都练肿了，稍事休息后继续训练。虽然暂时还没有人能超过大熊，但这是目标，是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