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断秋枝兮寸寸灰

苏起解闭关的所在是重峦间一个山洞。山洞四周，布满了碎石和杂草。苏起解真的在闭关吗？李承训、佟林等人的心头都打着一个问号。

龙涛一推掌，把山洞的洞门打开，一阵石灰的气息扑面而来，所有人都不禁闭了闭眼，柳青思用手捂住了鼻子。可是洞内，除了石头，再无他物。

龙涛将长葛刀向前一挥，洞口四周的藤蔓杂草尽皆被斩断。段含烟道：“这，更蹊跷了，苏起解根本没有闭关。”李承训正要接话，所有人都张大了嘴。

为什么呢？

因为山洞里走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病怏怏的，似乎有些痴傻。

柳青思脱口而出：“小谢！”

没错，正是小谢！

小谢的手中，抱着一个黑色的陶罐。李承训和龙涛等人注意到，小谢将目光锁定在陶罐上的时候，眼神里流露出的不是空洞，而是敬慕。

段含烟试探地问道：“小谢，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谢的嘴角掠过一丝冷笑，他看着手中的陶罐，淡淡地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李承训继续问：“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谢作出思索状，喃喃自语：“对哦，我在这里做什么呢？我在这里做什么呢？”他看着众人，似乎期待着谁能回答他。但，谁能回答他？只怕没人能回答。

龙涛上上下下把小谢打量了一番，朝一旁的佟林使了个颜色，佟林心领神会，手上的厚背刀遽然一翻，径朝小谢斩去。那小谢像是没有一丝感觉，可是让人奇怪的是，佟林的厚背刀仿佛击在了空气里，击在了虚空。佟林感到一丝无力，这几乎是他纵横江湖数十载以来头一回遇到的情况。

当年，佟林初入江湖时，曾偶遇过赭衣公子，两个人一见如故，于是在黄鹤楼杯酒言欢，并切磋刀术，赭衣公子说：“你的刀法，假三十年，必当有大成。”佟林道：“我现在的刀法如何？”赭衣公子道：“比我还要差一点。”佟林承认赭衣公子的说法。赭衣公子又说：“当今之世，有一人，刀术已可通神，已经达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佟林问道：“破碎虚空？这个人是谁？”赭衣公子说：“这个人就是刀神杜江云，我曾亲眼所见杜江云在苏州的烟雨楼，长空一斩，将太湖水分了开来。”

但是，破碎虚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境界？

佟林说不清楚，可是在此刻，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在虚空里的无能为力。

龙涛伸手扶了扶佟林，佟林的身子才有了一种质实感。

小谢看了龙涛一眼，龙涛笑道：“小兄弟，你是跟谁学的虚空迷神大法？”

小谢冲着陶罐点了点头。

一直没有说话的柴惜玉说道：“这陶罐里装的可是苏兄的骨灰。”

其实众人早已猜到，陶罐里八成是苏起解的骨灰。

刀中帝，确已身亡。

小谢忽然说：“你们猜猜，庄主是怎么死的？”

段含烟道：“这，可真猜不到。”

小谢的眼中曝出一抹杀机，他说道：“杀死他的，正是他的枕边人。”

龙涛不露声色地道：“你怎会知道？”

小谢一下子有点愤怒，他说：“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哼，告诉你们，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柴惜玉道：“小谢，把你知道的都说给我们听听可好？”

小谢转了转身子，把陶罐轻轻放在地上，匍匐下地，朝着陶罐拜了三拜，然后道：“那还得从很早的时候说起，那时候，庄主还很年轻……”说着，他把放置骨灰的地上灰尘掸开，地上赫然出现了一幅劲力十足的对联：“弯弓射日，且将美酒杯中藏；笑傲乾坤，一任长河水自流”，锋芒之间，在场之人几乎都看得出，是以万钧之刀气书成，正是出自苏起解的手笔。

小谢口述的这一段故事，包括苏起解的人生经历，仙凫派、昆仑密府等事迹，和李承训等人之前耳闻的都有很大的出入。

苏起解年少时为明月山庄的少主，常于江湖游历，结交五湖四海的朋友。某一年，草长莺飞的时节，年少的苏起解被一个浪迹天涯的剑客卓天野收为入室弟子，得其指点，将剑术化为刀术，在一个云海翻滚的所在，苏起解坐在一方青石上，默念着《大悲咒》而悟出了一套旷古绝今的刀法——清风不染寂灭十二刀。

云霞争变，风雨横天，绝逸清坐，梵海沉思，如来大悲，点落八方，蝶影迷踪，六脉无痕，登萍踏浪，刀在天涯，苍穹寂然，终归幻灭。

苏起解凭藉这十二刀纵横天下，所向披靡。三十岁后，苏起解回到明月山庄，将庄名改为“弓刀山庄”。后来，苏起解遇到了一个女孩子，并对她钟情不已，这个女子正是展初绫。展初绫的姐姐是仙凫派的掌门，苏起解和展初绫的结合，使得仙凫派和弓刀山庄在岭南武林中的势力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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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和庄主夫人一直相敬如宾，没想到因为一件事情令他们的感情发生了质变。”小谢对龙涛说道：“龙神捕还记得岭南群雄和昆仑密府的那场战斗吗？”

龙涛当然记得，十六年前，江湖传言，昆仑密府准备进攻岭南各派，扩展自己的势力，期间，岭南武林中的南海派、青蛇帮、怒蛟会等七大派纷纷归顺了昆仑密府。弓刀山庄和仙凫派，当然还包括魔灯教自然不会任由昆仑密府在岭南坐大，便欲将昆仑密府逐出岭南。

岭南黑白两道摈弃嫌隙，向昆仑密府下了战书，各派精英总计八百人奇袭了昆仑密府南海分舵。昆仑密府的护法杨太子、花神被苏起解在苏起解的清风不染寂灭十二刀下身受重伤。仙凫派的掌门展秀珣与鬼帅大战，元气大伤，数月后身亡，而仙凫派的掌门之位却一直空置，仙凫派的影响力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龙涛说道：“当时我奉师命参与了对昆仑密府的这场战斗，最后，以昆仑密府退出岭南武林而告终。”

小谢续道：“你们以为岭南黑白两道只是担心昆仑密府势力做大而已吗？告诉你们，不是那么简单的。大家之所以要把昆仑密府驱除，是因为一个天大的秘密……”

李承训、柴惜玉、佟林等人几乎同时问道：“什么秘密？”

小谢懒懒地道：“那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当年永嘉之乱，晋元帝避乱，携士庶族衣冠南渡，有一个叫魔手鬼算的高手奉了密令保护晋元帝，因为在晋元帝的身上，有号令天下的‘玉钩斜’，晋元帝为安全起见，把玉钩斜交由魔手鬼算保管。在南渡过程中，遇到了赵王石勒派出的杀手伏击，魔手鬼算在与杀手对决之时与南渡队伍失散，赵王杀手一路追杀，直到了祁连山，在祁连山的幽冥峡谷中，魔手鬼算被乱刀砍死，但是杀手却没有在他身上找到玉钩斜，只是找到了一本书，名字叫《奇谈录》，奇谈录中记载着绝世武学、用兵要诀以及炼气修仙之道，几个杀手为了这本书互相争斗，鱼死网破，没有人占到便宜，到底谁得到了《奇谈录》不得而知，直到杨广称帝时，就有传言，说《奇谈录》在岭南……”

李承训心道：“关于《奇谈录》的传言真是太多了。”

小谢眯着眼说道：“岭南黑白两道，只要听说过这个事情的，就没有谁不想据为己有的，有人想要介入分羹，几乎不可能，于是昆仑密府只好憾然退去。此一战后，岭南武林，只有弓刀山庄、魔灯教与仙凫派保留了实力，其他的门派则中衰了。”

说着小谢叹息了一声，“随着展秀珣身故，庄主倾尽全力将庄主夫人扶持上位，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庄主夫人喜欢的并不是他……”

龙涛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当年那场大战，好像有一个青年和展初绫走得很近。”

小谢道：“是的，那个青年就是名动塞北的铁梦秋。”

——塞北观音铁梦秋，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把这个人物牵涉出来、

李承训低声问道：“铁梦秋和展初绫又有纠葛？”

小谢点了点头道：“不错，铁梦秋名动塞北，当时应庄主的邀请来参加了那场战斗，不知道为什么，庄主夫人对铁梦秋格外亲近，庄主似乎觉察出不对劲，就找来塞北观音谈了话，塞北观音说出了一个秘密，令庄主震惊不已……”

他黯然地叹息一声，沉默了半晌道：“原来，铁梦秋与庄主夫人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庄主夫人一直对铁梦秋心存爱慕，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铁梦秋追求武道的极致，远走江湖，若非庄主与他有交情，据说他至死都不会再踏足岭南的……铁梦秋的远去，令庄主夫人引为遗憾，时光飞逝，她的心底也断了念想，可是，他偏偏又出现了……”

佟林道：“但是据我所知，铁梦秋乃是一代豪杰，岂会做出令人不齿之事？”

小谢笑道：“佟神捕你确实没有说错，当时铁梦秋与庄主长谈之后即表示，在与昆仑密府一战之后会立刻离开。后来，铁梦秋也的确不告而别了。然而铁梦秋的不告而别，却令庄主夫人对庄主心生嫌隙，这时，又出现一个人煽风点火。”

柴惜玉道：“这个人就是魏总管了。”

小谢点头道：“魏总管是当时展秀珣安插在弓刀山庄的奸细，外人以为仙凫派和弓刀山庄同气连枝、唇齿相依，其实双方都是在互相利用罢了！魏亚夫这个老贼，奉了展秀珣之命投靠庄主，目的是为了搜集弓刀山庄的情报，如果庄主得到了《奇谈录》，仙凫派则不会不知道，仙凫派若知道就一定会上弓刀山庄来找庄主，如果庄主不将《奇谈录》与仙凫派分享，那么最终肯定就是撕破脸鱼死网破！”

李承训和柳青思对视一眼，柳青思道：“魏亚夫想必是对庄主夫人说了些什么？”

小谢道：“是的，魏亚夫估计是不想见仙凫派基业衰亡，所以对庄主夫人说了什么，所以庄主夫人就极力破坏易怜香和小姐的婚事，最后，杀了小姐，小姐身死，易怜香却不知所踪……”

所有人深吸了口气，龙涛道：“那么，易怜香和苏落妍岂非死得很冤枉。”

小谢的面部抽搐了一下，冷冷的道：“这，都是拜那对狗男女所赐。后来，庄主发现了展初绫和魏亚夫有问题，谁知道他们先下了手，在庄主闭门练功的时候，把庄主，把庄主给……”说着他的眼角已尽是泪水。

龙涛淡然一笑道：“是么？”

小谢仰首向天道：“怎么不是？”

龙涛道：“好！”

小谢茫然道：“好什么？”

龙涛道：“好个易怜香！”

小谢面色一沉道：“你说什么？”

龙涛忽然翻掌，打向小谢，众人不明就里，但看龙涛向小谢出手，也纷纷相助。小谢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左拦右挡，袖中倏地抽出一把软剑，四尺来长，剑中藏着劲气，刚柔相济。还用说什么？小谢就是易怜香！小谢既是易怜香，那么他方才说的话自然是半真半假了。如果算年纪的话，易怜香至少已有五十多岁了，可是他的容颜却如同二十五六一般，仿佛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围绕着易怜香，众人脚步挪动，各成其势，静待时机给予易怜香以痛击。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心想，若非是龙涛机警，谁知道没有防备的他们之后会怎么样呢？

龙涛、柴惜玉、佟林、段含烟相互使了个眼色，同时出手进攻，龙涛与柴惜玉用剑，剑光霍然闪动，佟林用的是刀，刀光一划，光影重重，令山洞里光芒万丈。易怜香见四人来攻，用极快的手法与之相抗，剑意飘忽，迷幻无端。李承训和柳青思退在一边，等待机会施以援手。

易怜香一人独对四大高手的巨然攻击。五个人各展其能，这狭小山洞里的较量竟是排山倒海难分难解。

柴惜玉与小谢已打了十余招，能与柴惜玉、龙涛、佟林斗得难分难解，这个易怜香也算是了不起了——李承训心底暗赞。

只见龙涛忽然左手持剑，一剑掠过易怜香的脖颈，右手抵住易怜香的臂膀，接着斜切而上，直打易怜香的太阳穴。易怜香冷哼一声，快速避开。众人都出了一身冷汗。柴惜玉双掌发力，将内力灌注于长剑之上。佟林却不知如何迟疑了一下，手臂一麻，原来是被易怜香暗算，手臂上的少海穴、曲泽穴、孔最穴、天泉穴被易怜香用劲力所袭，虽然没有太大影响，佟林还是心道了一声惭愧。

柴惜玉的剑气猛然发力，将易怜香的剑气震断，易怜香后退数步，龙涛和佟林退居在柴惜玉身后，柴惜玉与易怜香斗了起来。

但见两人脚踩于地，地上的石灰便应声升腾而起，每个人都能嗅到灰尘的气息。易怜香两手撮指成刀，一刺一劈，向柴惜玉攻去。

柴惜玉的长剑上下闪动，与易怜香的软剑交击，碰撞出悦耳的金属声。

灰尘随着流转的气流而起伏，柴惜玉的剑，喷涌出的气势锐不可挡，易怜香终是难敌，只见柴惜玉手中剑从左至右轻轻一划，易怜香的袖口就已断裂，双腕上出现了两道红色的细纹，细纹中溢出鲜红的血，鲜血地在布满了石灰的地上……

易怜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无助而空然地跪倒在地！

他不知道的是，这世上，已经不知有多少人败在柴惜玉的剑下，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柴惜玉淡淡的道：“以你的资质，假以时日必有一番作为，可惜……”

易怜香仰天大笑，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柴惜玉道：“你不配用这把秋枝剑。”

易怜香笑声渐弱，强作傲然道：“我不配又怎样？今日败于你手，我死而无憾！动手吧！”

龙涛作指一弹，制住了易怜香周身要穴，道：“你还不愿意说实话么？”

易怜香道：“现在苏起解已死，展初绫、魏亚夫不知去向，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意义？”

“你如果说出实情，给大家一个交代，那么你易怜香依然是一条汉子！”

——众人一回头，见洞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蒙面人，一人白衣，一人黑衣。

白衣人和黑衣人缓缓揭下面罩，龙涛脱口而出道：“苏兄，铁兄！”黑衣人是苏起解，白衣人是铁梦秋。在场众人无不讶异。苏起解和铁梦秋怎么会同时在此出现？李承训和柳青思朝铁梦秋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铁梦秋颔首还礼。

龙涛道：“你们怎么在此？”

苏起解淡淡道：“你们很奇怪我还活着么？”说着看了一眼李承训，李承训惊觉，苏起解正是那晚在院子里和他切磋技击之术，倏忽来去的神秘人。李承训点了点头，苏起解不由微笑。

铁梦秋接口道：“苏兄确实死了，是心死了而已。”两人朗声一笑，易怜香震惊地道：“庄主？你……”苏起解淡淡的道：“夫人去哪儿了？”易怜香道：“我不知道。”苏起解走到易怜香面前，伸出手掌，按在易怜香的天灵盖，轻轻一拍，易怜香登时毙命。佟林遗憾地道：“庄主你杀了易怜香，所有的线索都断了……”苏起解看着佟林道：“你想要什么线索？”

佟林哑然，是呀，现在苏起解并没有死，自己想获得什么线索呢？苏起解没有死，那么所有的人是不是都被苏起解给耍了？想想觉得荒谬，不由苦笑。一直没有说话的段含烟忽然道：“苏庄主，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明示。”

苏起解拿起秋枝剑，叹道：“绝世名剑，可惜落在了宵小之辈手中，简直就是一种侮辱！”说着，他轻轻一折，秋枝剑应声而断，继而化作齑粉，龙涛、段含烟、柴惜玉、佟林、李承训纷纷面露惋惜之色。

龙涛道：“是易怜香杀了苏落妍。”

柳青思不解道：“易怜香为什么要杀苏落妍？”

龙涛继续分析道：“小佟传信，让我留意最近弓刀山庄的异动，我就一直在追查，有一天，我看到易怜香和展初绫在一起……”

柳青思仍然不解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有……私情？”她偷偷看了一眼苏起解，暗悔自己失言，苏起解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龙涛走到苏起解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起解还是没有说话。

龙涛道：“前几天我去见过展初绫。”展初绫所遇到的黑衣人就是龙涛。只听他续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相当清楚了。”

苏起解却示意他不要说下去。龙涛叹了口气。铁梦秋在四周扫视了一眼，道：“我知道初绫在什么地方……”

苏起解半信半疑。铁梦秋道：“跟我来。”众人跟着铁梦秋出了山洞，顺路前行，远远见到一处亭子——正是杀机亭。

杀机亭中杀气至！此时，风很大，把挂在亭子四角的风灯吹得乱晃不已。

在杀机亭中的场景令人不忍猝睹。那张青石桌上，摆着一个大盘子，盘子里是酒，桌子的旁边却没有人。

人呢？

人已倒在地上。

地上流淌着红色的血。

风声过处，分外凄凉。

当脚步声窸窸窣窣地响起，铁梦秋、苏起解、龙涛、段含烟、李承训、柳青思来到了杀机亭，看到的是展初绫与魏亚夫服毒自尽后的两具死尸。

苏起解长叹一声，道：“从此，尘归尘，土归土，谁也不欠谁了，诸位，你们，可以走了……”走到李承训面前道：“小兄弟，江湖险恶，万事留神。”李承训感激地道：“多谢前辈提点。”不知苏起解话里是否有机锋，李承训不禁皱眉思索。

柳青思道：“可是，这里的事情还没弄明白呢！”

苏起解看也不看她，道：“世间之事，原不需弄得太明白。”

李承训、柳青思、龙涛、铁梦秋、段含烟、佟林、柴惜玉一众人离开了弓刀山庄，乘上一艘木船，这时风很大，把每个人的面部都吹得有些生疼。

柳青思道：“你们说，那个什么庄主夫人把这么多人骗到弓刀山庄来，结果自己死了，我们也不明不白地就走了？”

铁梦秋一笑道：“其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龙涛解释道：“苏兄只是想自行处理这件事情而已。”

众人闻言慨叹。佟林突然对李承训道：“你觉不觉得易怜香的武功很像一个人？”李承训想了想，脱口而出：“白璧痕！”佟林已跨步向前，虎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