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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一入江湖抽身难小说:龙藏记 作者:吴梦芹 更新时间:2018/3/4 22:57:08 翌日,温和的秋阳就铺满了整个城池,抚摩着每个人脸上的笑。 笑有很多种:爆笑、大笑、微笑、奸笑、冷笑、淫笑、乐不可支地笑、幸灾乐祸地笑、小人得志地笑……人们笑的意思也有很多种,而在今天的很多江湖人脸上的笑却只有一个意思:孟南柯金盆洗手了,真是天大的喜事!真是老天有眼啊!赫连齐眉站在门口,和几个小师弟热情地接待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江湖朋友。他当然看明了这么一张张的笑脸背后所隐藏的深意,他怎会不明白? 他边和人打着招呼,边想:这些江湖中人看来还是渴望自由多一些,快意恩仇,刀头舔血,或许才是江湖的真意才是江湖人的本性吧?我若是继承师父的霸业继续禁锢着江湖,那势必会成为武林公敌,师父在世还没什么,那师父要是死了,可真不是开玩笑的!可是,我又能放弃这唾手可得的一切么? …… 想到这儿,他觉到有人轻轻推了他一把,醒神一看,原来是二师兄纪采和。师父七个弟子中,二师兄是平日和自己关系最睦。 赫连齐眉先怔了怔,才迷迷糊糊地说:“客人可都到齐了?” 纪采和拍了拍他的臂,笑道:“都到齐了,你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赫连齐眉神思恍惚。 纪采和理解似地一笑,说:“走,进去,都等着你呢!” ********* 宴会安排在乐天堂。 此时,天已黯。 星空中,条云密布。 乐天堂中已坐满了人,放眼一望,约有七八十人之多。 乐天堂的正中主位设着一个高台,木架着一口金光闪闪、尚未装盛有水的大盆,正是今日一代枭雄孟南柯洗手之用。 孟南柯坐在金盆前的软椅上,赫连齐眉立于身侧,左右两边则分别站了三人,那正是孟南柯的几名入室高足:大弟子梅雨坡、二弟子纪采和、三弟子陈仲秋、五弟子毛潜、六弟子许由之、七弟子方刚中。赫连齐眉排行第四。 在堂宾席,各大门派一干人众依身份各自就坐。 孟南柯迟迟不言,众人也都不好说话,时间竟像是停住了,堂内静至了极点,所有人几已屏住了呼吸。 约莫两柱香,孟南柯一叹,再叹,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真的是有点过分了——他想多说无异,便展手左右,吩咐道:“雨坡,采和,这就开始吧。” 梅雨坡、纪采和应声称是,正要去取帕焚香,忽然传来几声尖锐的长啸,啸声若鹰唳龙吟,此起彼伏,时而金戈铁马,倏然又燕子低翔,如高山之雄奇,似流水之潺沅,令人像是身边处于无边无际的幻境之中。 厅堂众人中功力稍差者,早已被这长啸震得耳膜溢血了。 孟南柯不理众人的惊骇,兀自放声大笑,先是与那啸声你压我挡,各不相让,然后又隐隐传出刀兵交博之声,再后来那笑声与啸声竟至一体浑成……众人莫不为之侧然。 这笑与啸的交锋持续了约莫两个时辰,堪称惊天动地,但却又突地戛然而止,瞬间,天地如同死寂,只听得一群乌鸦嘶叫着从屋顶飞过,厅堂内响起一片诡异的笑声,四个服装样貌皆极其怪异的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接着,一个紫衣人从四人中间走出。 孟南柯笑道:“叶兄,好久不见!” 紫衣人面沉如水,唇上蓄着一抹浅墨色的胡须,整个人给人一种稳如磐石的感觉。 众人中,有眼力的,皆知这人也是高手。 紫衣人道:“三十年重会,孟兄风采不减当年啊!” 孟南柯淡然道:“不知叶兄今日到来,有何贵干?” 紫衣人道:“三十年前,你孟南柯暗受白老贼之命,夺我府邸,今日,你可否策手奉还?” 这一说,谁还不知道他是谁?此人,正是三十年前,这座府邸的主人,叶休红。 这座府邸,当年不叫破天坊,而叫南天庄。 叶休红,明月山庄白清如的嫡传弟子,天赋异禀,将白清如的剑法融入刀法之中,别具一格。 三十年前,白敬之与孟南柯勾结,占了叶休红的府邸,叶休红流落江湖。 人们都以为他死了,光年匆匆流逝,没有人再记得他…… 天际,月出,清冷,月色迷离,叶休红手中有一把长刀,如他的眼神般森寒。 孟南柯不禁打了个冷战。 赫连齐眉走上前,拱手说道:“前辈,今日是我师父金盆洗手之日,待此间事了,再论恩怨如何?” 叶休红目无表情,一袭紫衣在此时给所有人一种压力。 在场的有崆峒派、点苍派、金刀门、万剑庄等各路高手,纷纷报以坐山观虎斗的心态,甚至有人窃窃私语,还有人笑出了声,孟南柯和他的弟子们当然听得出众人的幸灾乐祸。 叶休红道:“孟兄,今番金盆洗手,不知是何故?” 孟南柯面露难色。 叶休红又问了他一遍,孟南柯嘴角动了动,还是不说。 叶休红笑道:“孟兄,那你的破天钩呢?” 破天钩,被誉为当世五大奇兵,余者为织心拐、美人戟、盘庚刀、风魔弓。盘庚刀在承训之手,破天钩为孟南柯所有。而织心拐、美人戟、风魔弓则不现江湖久矣。 孟南柯听叶休红问及成名武器,苦笑道:“破天钩早已封存。” 叶休红道:“你是心中有愧太甚,怕将来不得好死才作此决定的么?” 一旁梅雨坡沉声说道:“前辈豪杰,人都说江湖恩怨江湖了,可否待我师父了了这一桩心事,再言说其它怎样?” 叶休红仰天望了一眼,喉结动了一动,勉强笑道:“哼,那,孟老儿,你请我喝一杯水酒如何?” 孟南柯笑道:“再好不过,感谢叶兄威德。” 三弟子陈仲秋、五弟子毛潜、六弟子许由之、七弟子方刚中赶紧迎上,叶休红落座于崆峒派之侧,据说崆峒山峰峦雄峙,危崖耸立,似鬼斧神工;林海浩瀚,烟笼雾锁,如缥缈仙境;高峡平湖,水天一色,有漓江神韵,倚靠六盘山,乃是西出关中之要塞。唐之前并无崆峒派,十年前,有一个飞鸿子在崆峒山开宗,至如今,已是名满天下一大派。此次孟南柯金盆洗手,点苍派掌门并未到来,只遣了了座下大弟子广灵子前来。原本,点苍、崆峒这样的大派是不屑于到岭南一带来与孟南柯为伍的,只是对方下了请帖,也不好不给面子。金刀门、万剑庄作为岭南门派,一直受到破天坊的牵制。金刀门主李充、万剑庄主周懿也如点苍、崆峒一般,仅派了座下弟子前来赴会。孟南柯有一种落寞的感觉,但又无可奈何。 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叶休红紫衣长坐,随从立于身后,气势宏大,令人不敢正眼视之。 孟南柯的弟子们,在纪采和的安排下,依次站定,陈仲秋端上金盆,设于一方白石之上。金盆乃是纯金打造,闪闪发光,这里面的水,装的是人一生所有的名利。双手一洗,名利既去。孟南柯接过梅雨坡递上的白色锦帕,把手仔细擦拭了一遍。毛潜扬声说道:“师父,请!” 孟南柯点点头,正要把手放于盆中,一个急促的声音忽地响彻厅堂:“慢!” 一簇黑衣人鱼贯而入,破天坊弟子刀剑相防。 黑衣人个个雄武,手里是清一色的雁翎刀。 黑衣人分两列闪开,出现两人,一人峨冠博带,另一人白衣胜雪。峨冠博带之人美髯俊面,气度不凡;白衣胜雪之人清瘦若杨木,举手间隐然有杀气。 孟南柯抬手为礼道:“徐王!” 在场之人无不色变,一向深居简出的徐王何以至此? 徐王李元礼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的年纪,眉宇间英气勃勃,毫不逊色于他那几个名满朝野的兄长。 白衣人刚要说话,徐王一摆手,白衣人便噤声,徐王缓缓说道:“南柯,前日孤遣人来,任命你为王府团练使,你推辞不受,今日金盆洗手,却是为何?” 孟南柯道:“启禀王爷,南柯年岁渐长,想过几年清闲自在的日子。” 徐王大笑道:“好!好!好!那,在去之前,我引荐一人与你。你可认得我身侧这白衣人?” 孟南柯起初只道是徐王亲士,未予在意,听徐王一说,不得不仔细端详,看了又看,还是微微摇头。 徐王笑道:“南柯你贵人多忘事啊!还记得十多年前北海的那件事么?” 孟南柯面色一震,又看了看那白衣人。 白衣人淡然一笑,道:“小侄见过楚梦白见过孟叔叔!” 楚梦白,这个名字很陌生,可是孟南柯却很熟悉。 孟南柯在十年前,曾做了一件丧尽天良之事,因为看北海楚氏家族不顺眼,尤其是楚氏家长楚定方,遂将北海楚家满门绝灭,楚梦白逃出生天,被徐王所救。徐王见楚梦白天资聪颖,送其至江东万俟允门下学艺,楚梦白学得一身本事,现为徐王府上第一亲卫。 楚梦白生得和他的父亲楚定方几乎是一模一样,所以孟南柯惊讶万分。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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