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一路抢一路歌

盘古大陆历史上第一场骑兵对步兵的战斗毫无悬念的结束了，以至于后世的史学家一直在是将这一事件称为战斗还是称为屠杀上有所争论，在骑兵的驱赶下，剩下的近三百四肢还算健全的匪徒被圈在路边的一个凹地中，数十名骑兵手持长矛围在四周，看着指向自己的矛尖上的点点寒光，这些刚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的前土匪们无论如何也鼓不起逃跑的勇气。

“我们只有三人轻伤，是从马上掉下来摔的。”张斌凑过来对王班说道。

“还得练啊，也就是冲突规模小，要真是上千骑兵的大规模战斗，从马上掉下来就不是轻伤那么简单了。”王班撇撇嘴，紧接着又说道：“张哥，你找一下迈令德和庄嘉，把这些家伙分开审一下，凡是杀过人的、**过妇女的，全部就地处决，其他人——每人给两个银币让回家去吧。”

“嘛？你刚才不是说不留活口吗？”张斌疑惑的看向王班。

“唉……但凡有活路，谁愿意干这事？大多数都是可怜人，差不多得了！”王班叹了口气，紧接着又说道：“打听一下他们老巢在哪儿，咱们费了这半天工夫，也得捞回来点儿。”

于是冬贡的行程再次被耽误，原因是花了半个下午在这群强盗的老巢清点财物。

通过审问得知，这群强盗也是在此地盘踞多年的顽匪，老巢就在距离大路1公里左右的一个小山岗上，由于山寨里的青壮土匪都出来抢劫了，剩下的无非是些老弱病残，所以王班和迈令德毫不费力的就攻破了寨门，当从寨内清点出几箱的金银的时候，王班顿时有种不虚此行的感觉。

“勋爵大人这一趟赚了不少啊？”当看到王班在一群骑兵的簇拥下带着两辆满载货物的马车满载而归的时候，迈清将头从马车里伸出来说道。

“都是那群土匪的，不拿白不拿！”王班打马走过来，笑嘻嘻的说道。

“弄好了就尽快赶路吧，今天的行程又被勋爵耽误了。”迈清也笑了笑，看了一眼王班身后的马车说道。

“好的，你们都快点儿！”王班扭头催了一下后面的人，紧接着望着远处山寨燃烧腾起的烟柱说道：“殿下，有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

“哦？什么事啊？”迈清索性把马车的帘子彻底拉开。

“按说这个山寨，地形也不险要，兵马也并不雄壮，随便哪个城主，要剿灭这个山寨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啊，怎么能让他们在这里为非作歹这么多年呢。”王班满脸疑惑的说道。

“这个么……”迈清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说道：“能剿灭是一回事，想不想剿灭就是另一回事了。”

“啊？殿下是说……”王班脸上变成了一副惊讶的表情：“玩寇自重？”

“这些个总督、城主，一个比一个贪，光靠正常的税收怎么能满足他们的胃口。”迈清靠回座椅的靠背说道：“帝国政律司对每种商品收取多少的税收，早就有固定的规定，如果随便加收乱收，被举报到政律司那里都是麻烦，索性把这个工作交给盗匪们，收益高不说，还没啥风险。”

“可是这……”王班感觉自己的认知下限被再一次刷新，养寇自重这种事情，虽然在历史上也听说过，但亲眼得见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他们就不怕东窗事发？”王班依然希冀着正义能够在这片土地上起那么一点点作用。

“说他们官匪勾结？你有证据么？这些总督和城主放纵这些盗匪，最基本的一条就是出事以后盗匪必须把所有的事情背下来，绝不能咬出背后的主子来，否则连妻儿都没法保全。”

“但是自己境内遍地盗匪，帝国那边难道不问责么？”王班继续问道。

“问责？帝国十七个行省，除了汉克城直辖区外处处都是这样，你问责谁？”迈清苦笑着说道。

“好吧，真是奇葩的国度。”王班尴尬的笑了笑，随即眼珠一转，一个大胆的想法瞬间涌了上来。

“殿下，我有个想法。”王班神秘的冲迈清笑笑，“前面这路上，要是还有这样的盗匪，我们不妨继续收拾了，搜出来的财货咱俩按出兵比例分？”

“什么？”迈清面对王班这个脑洞大开的想法流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过可说好了哈，我的一个骑兵可得按四个人算！”王班伸出四个手指头，继续冲迈清挤眉弄眼的说道。

“呵呵，都随勋爵吧，本座没意见。”迈清笑了笑，心说这些盗匪平时也就是敲诈一下过路客商，像这种不长眼敢拦截重兵保护的冬贡车队的，恐怕到了汉克城下也遇不到第二家，自己就算答应王班，也基本上是个空头承诺。

但迈清万万没想到的是，盗匪不来找王班的麻烦，王班却会去找盗匪的麻烦，从迈清同意王班的想法开始，福安行省的各路强盗就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接下来的几天里，王班给所有的骑兵都做了一件大红色的斗篷，然后每到一地就开始打听附近有没有什么有名的盗匪团伙，只要发现有价值的目标，就像饿狗闻见饭味儿一样扑上去。王班的战术也十分简单，先派出小股步兵，以剿匪为名在强盗们家门口晃荡，顺便问候强盗老大全家的女性成员，看见强盗出来后象征性的接触一下就佯装败退，一路把强盗引到王班的设伏地点，然后王班步骑齐出，把强盗们摁在地上**，最后大家烧山寨分金银，不亦乐乎。

一时间，福安行省通往帝都的大路沿线烽烟四起，大大小小的山寨和强盗团伙均被一群披着红斗篷骑着马的杀神一屠而过，强盗头子们不是被砍了脑袋装在一个个藤盒里就是被绑了双手拴在马车后头，王班还指望这些东西到了帝都能给自己换一大笔赏钱呢。

唯一的好消息是，福安行省通往帝都沿线的治安环境出现了史无前例的好转，很多的商人和旅队趁着这个时间迅速的行动起来，赚了个钵满盘满。

“这是最后一个强盗窝点了，过了前面的山口，就是汉克城的辖区了！”张斌把望远镜递给身边的王班：“要不？还是老办法，我带人去引他们出来？”

“不行，时间来不及了，还有半小时王储的车队就要通过那个山口了，咱们得赶在他到之前把这个地方个给解决了。”王班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山寨一边说道。

“可是强攻的话，恐怕会有伤亡啊！”张斌挠了挠脑袋。

“前面那么多仗，都是吃肉，也该让他们啃啃骨头了，这几天我了解了一下，侍卫们已经滋生了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骄傲轻敌思想，必须通过一场硬仗消除这种想法。”王班说罢放下望远镜，拨转马头驰下小山包，在小山包下面，六十名骑兵和一百名步兵森严列阵等待着王班的指令。（一部分迈清的卫队也加入了骑兵）

虎风寨的寨主最近总是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总觉得缺少安全感，而路过的商队和旅人及时的传来了有一群红色骑士正在沿途洗劫各个山寨和强盗窝点的时候，这种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以至于即使是自己新纳的六姨太在自己面前卖弄风情都提不起一点点的兴趣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一把推开正在自己腿上腻乎的六姨太，虎风寨寨主独豹拎着武器就走出了屋子，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似乎是正在酝酿入冬的第一场大雪。

“有什么情况没有？”独豹来到寨子的栅栏边，对栅栏上正在瞭望的哨兵问道。

“报告老大，没有发现任何情况。”哨兵的话让独豹略微心安，但下一秒，哨兵的惊叫声让这份心安荡然无存。

“那是……”随着寨墙上的一片惊叫声，一群披着红斗篷的骑兵从一个小山包后面转了出来，正在快速的逼近。

“报警！通知全寨，准备战斗！”独豹冲寨墙上吼了一嗓子，紧接着一阵紧促的锣声在寨墙上响起。

“哟，动作蛮快的嘛！”王班跟在一群骑兵的后面，悠然的用望远镜观察着寨子的动静，只见随着报警的锣声响起，寨子的各个建筑内涌出了无数的身影，瞬间填满了寨墙的正面。

“你去通知迈令德，让他不要着急，以起火为号再全力出击！”一边的张斌却对声旁的一名骑兵吩咐道，骑兵随即领命而去。

几百米的距离骑兵转瞬即到，隆隆的马蹄声犹如击在人们心头的鼓点，寨墙后面的人纷纷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不用紧张，有寨墙挡着他们，他们冲不过来！”独豹给自己的手下打着气。

正如独豹所料，骑兵们冲到距离寨墙三十多米的地方就向左右两边分开来，紧接着就是一阵金属颤音响起，寨墙上传来几声惨叫，墙头上仅有的几名弓箭手满脸是血的从寨墙上栽了下来。

“他们有弩，快准备盾牌！”独豹大喝道，话音刚落，一面面盾牌就从后面递了上来，独豹也接过一面木头制成的简易盾牌，半蹲着护住了自己的要害。

“呼哇！”独豹发出一声喊，并用手里的剑敲打着自己的盾牌。

“呼哇！呼哇！”寨墙后的人们都学着独豹，用手里的兵器敲打着盾牌，发出独特的呐喊声给自己壮胆打气。

骑兵们继续在寨墙外游走，随着又一阵金属颤音响起，一排弩箭直扑寨墙后的盗匪们，但这一轮弩箭杀伤效果欠奉，一部分弩箭射在了栅栏上，只有一多半弩箭穿过栅栏的空隙射中了人群，但大部分都被盾牌挡住，只有两三支运气好的弩箭恰好从盾牌的缝隙钻进去，夺走了几个倒霉鬼的生命。

“唏律律”骑兵中突然响起一阵奇怪的哨音，骑兵们迅速后撤，在一百多米外重新结队，随后第一排的二十多名骑兵催动马匹，同时从马鞍旁摘下一个个甜瓜大小的陶罐，用陶罐上拴着的绳子将陶罐抡圆了，借着马匹的冲力将一枚枚陶罐朝着栅栏丢了过来，随着乒乒的响声，陶罐纷纷在木质的栅栏上摔得粉碎，紧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传进了独豹的鼻子。

“是火油，他们想干嘛？”独豹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但时间不容他多想，一支短火把被丢到了栅栏上，紧接着“呼”的一声，一段十几米宽的栅栏燃起了大火。

“快灭火，栅栏烧倒了他们就会冲进来！”也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声，于是便有不少胆大的拿着各种工具上去扑火，而对面那群红色杀神显然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的把火弄灭，这些骑兵再次驱马上前，立在三十米外开始用弩箭给上前扑火的人“点名”，随着连绵不绝的金属颤音声和“噗噗”的弩箭入肉声，以及中箭者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栅栏后面的盗匪们很快便意识到想在对方的弩箭攒射之下把火扑灭是不可能的。

独豹现在十分后悔自己怎么没多训练几名弓箭手，此时如果自己手里还有哪怕十几个弓箭手，多少还算有点反击的本钱，像现在这样干站着挨射实在不是滋味。不过很快，独豹就会觉得干站着挨射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因为更苦逼的事情已经找上了他，那就是——后寨被攻破了！

就在王班和张斌带领骑兵成功的吸引了盗匪们的注意力的时候，迈令德已经带着步兵迂回到了寨子的背面，当看见骑兵们因为焚烧栅栏而腾起的黑烟后，一百名步兵护卫在迈令德的带领下一举杀出，后寨只有几个守门的老弱，根本挡不住这些如狼似虎的护卫，眼睁睁看着护卫们抬着一根巨木撞开了寨门，随后蜂拥而入逢人便砍逢屋便点，虎风寨的后寨顿时乱成一锅粥。此时的独豹和他的手下就像电饼铛中的馅饼——被两面火夹着烤。

而此时对面的骑兵也起了变化，随着一声哨响，只见十几名骑兵再次越阵而出，手里都拿着一个后面连着绳子的铁制飞抓，策马飞驰而来纷纷将飞抓抛上栅栏，随后拨马转身，这段早已被火烧的摇摇欲坠的栅栏在十几匹马的全力拖拽之下瞬间解体，发出喀喇喇的声音碎成几块。

“跟他们拼了！”独豹见寨墙已破，祭起最后的血勇怒吼着，周围的匪徒们也紧跟着发出怪叫，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呜——”一声号角声从浓烟另一侧的骑兵中响起，下一秒，数十名骑兵像开闸的洪水一般扑向寨墙的缺口。匪徒们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这些红色杀神犹如鬼魅般从尚在燃烧的寨墙残垣的烟火中策马跃出，带着血腥和死亡的气息扑了上来。

“杀！”双方同时发出一声暴喝，人体和马匹就狠狠的撞在了一起，骑兵的长矛犹如毒蛇的信子般刺出，挡在长矛前面的盗匪瞬间被串成了大号羊肉串，随着长矛折断或者脱手，两三人一串的倒在地上抽搐。

如果在开阔的地形上，六十名骑兵的这一击已经足以让这些盗匪抱头鼠窜，但此时匪徒们所在的空间逼仄的山寨内无疑限制了骑兵的发挥，由于身后的步兵护卫们正在杀来，退无可退的盗匪们反而凶性大发，加之寨墙内空间狭小，限制了骑兵的腾挪，也抵消了骑兵强大的冲击力，在抗住了第一排骑兵的冲撞之后，盗匪们开始和冲进来的骑兵混战在一起。

这时骑兵们人少的劣势就显露无疑，最尴尬的是第一排的骑兵，因为长矛已经折断，这些骑兵只得抽出短剑和战刀在马上和匪徒们对砍，但一名骑兵至少会面对四五个匪徒的进攻，顿时左右支拙，很快便有骑兵被匪徒们从马上拽了下来，而后面几排骑兵因为前面的骑兵和匪徒们搅在一起，也没法发动冲击，只能瞅空冲上去帮忙或者在寨墙处使用手弩支持前排的骑兵。

“下马步战！”见骑兵们已经被十几倍人数的匪徒困住，王班和张斌策马冲进来后大声下令道。骑兵们闻言，迅速跳下马，举着长矛、盾牌和刀剑组成了一个个小阵形，然后踩着整齐的步伐顶了上去，而第一排剩余的几名骑兵纷纷虚劈一剑后迅速拨转马头，从阵形的空隙中退了下去。

“万胜！万胜！万胜！”下马骑兵们发出一阵怒喝，随即向面前的盗匪们发起了狠辣凌厉的进攻，随着盾牌后面伸出的长矛将盗匪们一个个的刺倒，匪徒们的士气和勇气终于消耗殆尽——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些骑马的家伙下马之后依然这么厉害。

随着迈令德带领的步兵护卫从身后的建筑物之间冒了出来，负隅顽抗的盗匪们终于彻底崩溃，呼号着四散奔逃，一部分盗匪像炸窝的兔子一般钻进任何一个他们能找到的缝隙或者藏身之处，但显然这么做是徒劳的，而大部分盗匪则彻底丧失了抵抗的勇气，扔下武器匍匐在地任凭对方处置。

独豹最后在一个水缸中被发现，和他一起藏在水缸里的还有他最宠爱的六姨太，王班给了独豹两个选择，一是乖乖的指出自己所有的财物的藏匿地，这样王班至少可以保证他活着到达汉克城，二是拒不配合，然后被王班当场斩首，至于财物么……搜到多少算多少。独豹聪明的选择了前者，毕竟对于独豹这种多年刀口舔血的人来说，能多活一天就多一分逃出生天的机会。

“伤亡情况怎么样？”安排人押着独豹去清点财物之后，王班转身向一直跟在身后的塔娜问道。

“骑兵死了三人，其中一人是女侍卫，重伤2人，轻伤6人，步兵重伤3人，轻伤7人。”塔娜看了一下手里的木板后扬起头说道：“这是咱们第一次骑兵的伤亡超过了步兵。”

“围三阙一，穷寇勿追，古人诚不欺也。”王班摇摇头，脑海中回想起刚才众盗匪拼死一搏的场景，随后对塔娜说道：“战死的人呢？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