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在百老汇大厦日本商社社长酒井武南的家里正在举行一个小规模家宴。影佐雄一、吉野四郎、梅津次郎、宫崎骏以及凌若飞和白慕雪等都在场。

醉意迷离的吉野四郎怀里搂着一名日本艺伎，一只肥大的手在艺伎身上上下**，咧着嘴笑着看着影佐雄一说：“影佐君，你还是这么正统，一点不懂得风月，酒井君在这良辰美景安排了这么好的家宴，我们就应该开怀畅饮，你我离开故土这么多年了，难得如此开怀，你何必矜持着呢？”

影佐雄一苦笑一下说：“吉野君，我是一个军人，总觉得这样的场合对你我来说是一种奢侈，现在大日本帝国的将士们正在各地战场上厮杀，每天他们都要面对死亡，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更没有兴致讨论什么风月之事”

“哈哈！影佐君，中国有句话说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吉野四郎说着端着酒杯来到影佐雄一面前一把拉住他说：“来，你我共唱一首我们日本的歌曲…….”

吉野四郎的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场的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惊住了，影佐雄一“啪”的一下扔掉手中的酒杯大喊着：“梅津，快去看看是哪里发生爆炸？”

酒井武南一把推开身边的艺伎站起身来，跑到窗前打开窗户向外看着，回头大喊着：“虹口方向地干活，海军军火库爆炸地！”

影佐雄一脑袋嗡一下，身子歪了一下，宫崎骏一把扶住他，影佐雄一甩开宫崎骏说：“备车，备车！”

坐落在虹口的海军军火库在爆炸声中被彻底炸毁，升腾的浓烟和刺鼻的烟火味道弥漫了天空。

影佐雄一和吉野四郎看着眼前被炸得一片狼藉的现场，吉野四郎气急败坏地喊着：“八嘎，八嘎！死啦死啦的！”

凌若飞、白慕雪站在影佐雄一身后，看着火光中的军火库和四散奔逃的日本士兵，相视一笑。

这一个晚上，影佐雄一一步也没有离开现场，直到清晨，影佐雄一才在梅津次郎、宫崎骏等人陪同下回到梅机关。

身心俱疲的影佐雄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昨晚的爆炸让他心里非常清楚，这将是一场难以推卸的责任，虽然自己不是全责，但是，梅机关作为在上海的最高情报机构，事先没有得到一点风声，突然之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上面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就在影佐雄一考虑如何交差的时候，白慕雪走了进来，宫崎骏看着她问：“白小姐……”

影佐雄一慢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进门的白慕雪问：“晓白，现场有什么发现吗？”

“机关长，现场被炸得七零八落，没有任何线索，损失还有伤亡还在统计中，不过，我们在军火库不远处的安福里弄堂里的一条死胡同发现了海军军火库的渡边拓哉少佐的尸体！”

“渡边？”影佐雄一睁大了眼睛看着白慕雪问，白慕雪点点头说：“是的，是海军的渡边拓哉少佐，他被人杀死在安福里的弄堂里，一刀致命！”

影佐雄一想了想继续问：“我记得这个渡边，当初泽尻龙一走的时候还跟我提及此人，说他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军官，是帝国的精英，对了，如果我记得不错，渡边应该是你的军校学友吧？”

“是的，机关长您的记忆力真的很好，我和渡边是军校的学友，只是后来军校毕业后就各自到了自己的岗位上，至今没有联系，我真想不到渡边君也会在上海，更想不到他会在海军部，可惜啊，渡边君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白慕雪非常惋惜的看着影佐雄一说。

影佐雄一继续问：“请晓白把详细情况说一下吧”

白慕雪把手上的文件放在影佐雄一面前说：“凌科长还在现场做调查，初步判断渡边君是在前天晚上被杀的，尸体被人用一张草席盖了起来藏到了胡同尽头的一处垃圾点，是几只夜猫拉开了草席，才被安福里的居民发现的，我们已经封锁了安福里，安福里是一个平民居住区，这里大都是老上海的居民。渡边君颈动脉被人一刀割断，身上的相关证件等丢失，武器还在还钱物都在，由此看并不是谋财害命，是有目的性的谋杀，为了就是他身上的海军通行证和身份证明”

“把安福里的所有居民都给我抓起来，逐个审问”影佐雄一看着梅津次郎说。

梅津次郎转身往外就走，白慕雪喊了一声：“慢着，机关长，您听我说完，据我们分析，渡边君是被人在别处杀死后移尸到安福里的，这应该和安福里的居民没有关系，这里仅是杀人第二现场，所以，我建议对渡边君进行尸检解剖，看看能否查出渡边君前一晚和什么人见面？吃了什么？喝了什么？通过这些说不准可以找出渡边君被害的真相，也可以查出军火库被炸的原因”

白慕雪刚说完，凌若飞一脚踏进们来说：“机关长，我询问了军火库幸存的士兵，有一个通讯兵反映了一个情况，就在前天晚上，渡边拓哉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约他出去见面，渡边拓哉大约在晚上八点左右离开军火库，十点钟回来的……”

影佐雄一伸手示意，打断了凌若飞的话，他转向白慕雪问：“晓白，你刚才说渡边君是前天晚上被杀的，凌君又说他是前天晚上十点钟回到军火库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出现了两个渡边拓哉？”

“是的，您说的没有错误，是出现了两个渡边拓哉，真的渡边前天晚上被人杀死，杀人者顶替了渡边回到军火库，实施了定时爆炸！”凌若飞解释道。

影佐雄一沉思了一会突然问：“那个印钞厂是不是在军火库？”

众人相互看看没有人作出回答，影佐雄一突然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些唐突或者是愚蠢，这时，凌若飞接着说：“爆炸现场有大量印钞纸和钞票，现在梅机关正在搜集进行技术鉴定”

影佐雄一突然感到一种难言的恶心，他知道自己又被人耍了，又被人在暗中摆了一道，这一招及炸掉了海军军火库，有炸毁了假钞工厂，一举两得，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事风格，他已经领教过多次了。

大野平直、张世昭、大岛理惠子、顾景山、甚至那个来自南京的陈木喜等等，都是在这种神鬼莫测的模式中就没了性命。

影佐雄一看着凌若飞说：“请凌君继续查吧！”凌若飞点点头，影佐雄一摆摆手说：“你们都出去吧”

等众人全都走出去以后，影佐雄一缓缓拉开抽屉，拿出一份密电打开，上面一行小字：“代号飞鸿，身份不明，潜伏于高层，即查！”这是由日本参谋本部三个月前发来的一份密电，一直在影佐的抽屉里，影佐雄一拿着这张电文眉头紧锁：“飞鸿！到底谁是飞鸿？这个神秘的飞鸿，我一定要找出你！”

影佐想到这摁下桌子底下的电铃，不一会，一个人走进来，影佐雄一看着他问：“你这边有没有给我带来好消息？”

来人深鞠一躬道：“报告机关长，目前还没有任何可疑现象，我会继续追查的！”

影佐雄一眼睛瞪起来说：“你给我盯死了，你这条线和另外那条线时刻保持沟通，只要有任何迹象马上向我汇报”

来人低声回答：“机关长放心，属下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影佐雄一看看他说：“你去吧”

凌若飞从卫生间出来，看到走廊尽头的黑影一闪，凌若飞冷笑一下，嘴里哼着小曲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海军军火库的爆炸，让钱朝金始料未及，当他匆匆赶到军火库时，远远地看到影佐雄一和吉野四郎等人都在场，钱朝金吓得没敢下车，躲在车里看了半天，然后吩咐司机掉头回去了。

一连几天，钱朝金都是惊魂未定，他知道，这回伪钞一事算是彻底曝光了，一旦南京那边追问下来，自己一定要提前想好对策，不过，钱朝金也知道，当初选择在海军的军火库秘密印制伪钞，也是他汪精卫同意的事情，如果没有汪精卫的授意，他钱朝金也不敢擅自做主将伪钞印刷厂设在海军军火库里。

就在钱朝金为此事煞费苦心的琢磨如何给汪精卫一个合理说辞的时候，钱朝金的老婆扭着屁股从楼上走下来，看见钱朝金愁眉不展的样子讥讽地说：“哎呦，瞧你那个熊样，不就是炸了个日本人的军火库吗，像炸了你家祖坟似的，你瞧瞧你呀，哭丧个脸，哪像个男人呀？”

钱朝金抬头看看眼前自己这个女人骂道：“你他妈懂个屁，瞧你一天到晚就他妈知道浪，要不就是和那帮女人耍牌，你看看你自己，这他妈旗袍穿在你身上，简直就是一根猪**，一截一截地，像他妈蒸熟了的藕，滚滚滚，别他妈在这烦我了，你让我清净一会好不好？”

“哎呦，你还来本事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个猢狲样，要不是老娘念旧情早他妈走了，容得你在老娘面前说三道四的？”女人说着用手指着钱朝金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钱朝金也不搭话，从沙发上站起来来到他老婆跟前，猛地伸手抽了他老婆两记响亮的耳光骂道：“你个**，老子要不是看在你那死去的爹的份上，早他妈把你赶出去了，给我滚！”

女人哭着扑上来，双手撕扯着钱朝金的衣服，嘴里不停地骂着，钱朝金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枪来顶在她的脑门上说：“你他妈再胡闹，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那个死爹！你他妈别以为你跟酒井武南干得那些破事我不知道”

女人停住了手脚，睁大眼睛看着钱朝金，钱朝金慢慢把枪口从她脑袋上移开说：“你他妈给我坐那，听老子说！”

女人乖乖地坐下去安静下来，钱朝金从茶几上拿起一支烟点上，深吸一口，将一嘴烟雾吐在了他老婆脸上狞笑着说：“你现在给酒井那个狗日的打电话，让他帮我探听一下影佐雄一和吉野四郎那边的风声，关于这次爆炸的事，他们是怎么处理的，听见没有？现在就打，马上打!”

他老婆看着他战战兢兢地说：“老钱，老钱，你把枪拿远点，我害怕！”

“少他妈废话，我让你给酒井打电话”钱朝金瞪着眼睛喊着。他老婆点着头说：“我打，我这就打，你把这东西挪一挪”

看着老婆吓成一堆泥，钱朝金扭曲的脸上充满阴险，他一把抓住他老婆的手说：“别他妈废话，赶紧给老子打电话！”

当钱朝金竖着耳朵听完他老婆和酒井的通话后，钱朝金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他知道，这件事影佐雄一和吉野四郎已经替自己担过去了，自己那点小小的假钞和这满满一库房的军火比起来，根本没有人在意，因此，事情也不会牵扯到自己头上，最让他开心的是渡边拓哉居然死了，这就更让他放心了。

但是，钱朝金想错了，影佐雄一和吉野四郎不谋而合的想法一致，他们正在为此事找一个替罪羊，以便于充分解释渡边拓哉的死因和军火库的被炸，而就在这个时候，钱朝金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主动蹦出来，让他老婆给酒井打了这个电话，这一下子提醒了酒井武南。放下钱朝金他老婆的电话后，酒井武南就把电话分别打到了影佐雄一和吉野四郎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