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威道之剑 不速之客

赵维并不知道岳熙的误解，即使知道，他还是得这么做，这是一个“军队必须忍耐”的时代。

因为有了临时的替代品，军器监火炮坊赶在除夕之前完成了火炮的任务，和一百多架八牛弩一起交付了各路水师，当然水师官兵多多少少都不太满意，除了弩船的吨位比炮船小很多之外，炮船有专门的舱室存储火药，拥有十分坚固的防护，铁球弹也很难击穿，而弩船并没有专门为火药设置的安全舱室，一旦在交战中被敌人击中存放烈矢的仓库，整艘战船都会被炸成碎片的，因为，黑火药终究不是烈性炸药，稳定性很差，不像TNT和C4之类，明火都烧不炸！

但是，余玠对赵维详细地谈起过，蒙古人的水师战斗力仍然很弱，至少5年内都不具备在长江上与大宋一决高下的实力，所以蒙哥还是执行的当年铁木真留下的战略方案，也就是从成都府突破，从上游绕过长江，充分发挥蒙古人的重骑兵优势。所以，在水上，大宋目前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几个月前赵维吩咐内侍徐清去采买的制作碱性电池的东西虽然都不难得到，但是从来没有人对无名异的纯度要求如此之高，也没人需要高温长时间灼烧过的纯碱，所以在工艺上颇费了些周折，无名异淘洗了很多遍，确定重量完全不再变化之后才算合格，一般的火炉和器具不能满足灼烧纯碱的温度和时间要求，徐清只能将买来的纯碱交给铁匠铺，用炼铁的炉子和坩埚来灼烧。为了不让纯碱（碳酸钠）高温灼烧产生的氧化钠与空气（主要是二氧化碳）接触重新变回纯碱，徐清还专门定做了几只密实的瓷瓶，将“烧碱”装进去，用木塞塞住还不算，再用蜡封住瓶口才放心。因为赵维这几个月没怎么用手机，大部分时间处于关机状态，也就没催促这些东西，所以直到上月底，徐清才将所有的东西交到赵维的手里，拿到东西之后，他才想起来，手机好像早就没什么电了……

赵维当时打开手机，电量显示只剩了极其危险的5%，这要不是早早地就删掉了QQ、微信、支付宝等一系列软件，恐怕这手机电池已经废了。他赶紧把这个碱性锌锰电池组装好，剪去手机数据线上的USB插头，将里面的两根铜线剥出一段，打开手机里面一个测电压的APP，将导线分别接到电池的正负极上，电压大概有5.4伏，比正常充电电压要高一点，但是远没达到荣耀系列快速充电的电压（9V）。

证实这种办法给手机充电可行之后，赵维松了一大口气，以后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开挂”，不用担心没电了。更重要的是，徐清买过一次东西之后，摸清了门路，以后再采买同样的这一堆东西就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了。既然手机可以充电，那么赵维也就不再绞尽脑汁地考虑怎么减少手机耗电量了，所以第一次充满电之后的手机，一个月不到就又把电量用完了，第二次充电完成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设计的这个电池，放电的电压和电流不怎么样，可蓄电量却是相当大，他手机的电池是3.7伏/3600毫安时的容量，充了两次电，组装电池的输出电压居然还有5.2伏，两次充电，压降只有0.2，只要电池的输出电压在4.2伏以上，都可以给手机正常充电，算一下，这一个电池至少还能给手机充电6次！这也难怪，赵维的这个电池个头不是一般的大，反正整个瓷罐拿在手里差不多有10斤重，里面的正负极和电解液的总量比标准的1号电池多几十倍，只是因为材料纯度和电解液浓度的原因，所以电压、电流不高，电能总量倒是实实在在的几十倍。

……

在浓厚的喜庆氛围中，赵维度过了自己来到大宋的第一个新年（农历的新年，也就是春节），这表示时间已经正式进入了淳祐十一年。每个新年，尚宫局都会按照规制给皇城里的各宫室送来节礼，而东宫今年拿到的节礼不可谓不丰厚，锦缎丝绢、金银玉器整整装了几十箱。当两百多内侍抬着东西送进东宫的时候，赵维整个人都是木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古人诚不欺我也……

有道是物极必反，赵维终于明白“马爸爸”曾经说过的“我对钱完全不感兴趣”的那种境界了，堆积如山的奢侈品摆在自己面前，就是这种感觉。不过，东宫的一众内侍和宫女却是两眼放光，兴奋异常。

看到紫兰、镜花、水月她们对漂亮的锦缎和那些首饰爱不释手的样子，赵维问道：“你们很喜欢吗？”

几个女孩子接连点头，赵维说：“喜欢……就自己挑了！”

“真的？！”她们异口同声地喊道。

“不能再真了，我一个男的用得着这么多首饰吗？尚宫局送过来这些东西明摆着给你们用的嘛！”赵维说，“当然了，别太过分，好歹给我留着点，我也有用的。”

“是，多谢殿下！”

众多的节礼之中，赵维从将作监营造的那一部分里面找到了一柄青铜长剑，他拔剑出鞘，在阳光下仔细观看，此剑刃长三尺，剑气凌霜，寒气逼人，上有小篆体的铭文，虽然从没研究过小篆，但赵维还是认出来这是“太阿”二字，想来这必是将作监仿造的一柄太阿古剑了，从这可以看出，将作监制作青铜器的工艺水平确实高。

“殿下，这可真是一柄好剑！”柏映雪在一旁不由得赞叹道。

“太阿，上古名剑，自然是好剑。”赵维说。好看归好看，他也明白，这太阿剑当做工艺品收藏把玩可以，但是完全不具备任何实战价值，真正具备实战价值的刀剑，外观都是不怎么起眼的，就像后世被吹得神乎其神的太刀、大马士革刀，各种关于刀身花纹的工艺传奇，实际上都是炒作的，真要对砍，还不如生铁打的菜刀实用，更不用说与古代真正战场上用的环首刀之类的比较了。

“太阿？！难道是《越绝书》中记载的威道之剑？”柏映雪惊奇地问道。

“这是咱们的将作监仿造的，不过什么是威道之剑？”赵维反问。

柏映雪说：“回殿下，所谓威道之剑，乃是《越绝书》中所记载的一个传说……”接着，映雪为赵维讲述了《越绝书》中关于晋国意图争抢楚国太阿剑的传说。当年楚王面对兵临城下的晋军毫不退缩，拔出太阿指向敌阵，剑气激射而出，城外飞砂走石、遮天蔽日，晋国兵马大乱，旌旗仆地，流血千里，全军覆没。之后，楚王询问于风胡子，风胡子解释说，内心之威才是真威，楚王身处逆境而威武不屈，内心之威激发出太阿的剑气之威，此所谓“威道之剑”的由来。

听完柏映雪的叙述，赵维自言自语道：“古人云，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威道之剑，名副其实。”

除夕之后，赵维就将这太阿赠与了尚在临安的枢密使余玠，作为他送自己宝弓的回礼。收到这么一柄精美的宝剑，余玠非常高兴，不过开始没有多想，只道是太子出于礼节回礼，直到他回到成都，属下王惟忠与他说起太阿“威道之剑”的含义，又得到赵葵的书信，余玠方才明白，太子赠剑的意义，下定了以雷霆手段处理四川军内部顽固势力的决心。

……

过个年，赵维自然也不能忘了给墨家的师父黄尧拜年，选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带着史昂、程怡和陆云眉来了黄尧在临安的府邸。这两姐妹，一个拜黄尧为师，一个拜冯晟为师。

两姐妹平时都长期在东宫生活，一方面，赵维需要背景完全空白的助手，另一方面，他也需要经常与黄尧、冯晟联系，可赵葵也是个严格的老师，平时盯赵维的功课比较紧，他没有多少空余时间。

这几个月，赵维的学习进度令赵葵十分欣喜，无论自己讲的什么内容，赵维不一定能对照书本背诵地很流畅，但是关键的几句总是能说得分毫不差，也能提出很多自己的理解，可以与自己这个太傅论辩两句，短短几个月，赵葵把《孙子兵法》《孟子》和《论语》都全部讲完了，换做是普通的学子，这本书不学个几年根本就是不明所以。在赵维看来，这些书学起来其实没什么难的，也印证了自己的观点，那就是人类都是越活越聪明的，他是后世的大学生，12年的中小学，要学的内容比古代的学子十年寒窗要学的东西多得多，更不用说大学在专业上的深度（混日子和毕业证的学渣除外）。

尤其是，来到大宋，没了网络，原本该属于游戏娱乐的时间，赵维也只能用书本来打发，学习的效率比后世都高了许多，又专心学文史类学科，那还有什么学不好的？

赵维正和黄尧说着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忽然，史昂和童虎两人几乎同时警觉起来，史昂的左手按住了刀柄，童虎拿起了身边的哨棍，看到他俩的反应，黄尧也像是发现了什么，只不过他还没有动作的时候，童虎首先朝着窗外掷出一颗石子，随后赵维听见“啊”地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摔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