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拂晓枪声（4）

刘文武和老宋来到鬼屋，和李奇刚他们会合后，马上就开始研究具体的打法。

当然，首先去的时候，是不能用枪的。枪声一响，就会惊动在楼上睡觉的鬼子。他们如果展开反击，就很难攻到楼上去了。还是用张小舟的办法，化装成师傅和伙计，近前之后，用刀解决。然后悄悄地上楼，再逐个房间清除。

“其实，小舟这家伙已经给我们想好了，不要打枪，节约子弹，也不给东升楼的老板制造麻烦。你想，枪一响，那些桌椅板凳窗户等的财产，不就要遭受损失了吗？也给鬼子以后查找原因留下证据，如果不用枪，直接用手拧，那多好。”刘文武分析道。

“用什么手啊，直接拿绳子拴在脖子上一勒，动静都没有，更没有血迹。”李奇刚道。

“嗯，就这个办法，我赞成。”老宋道，“没有绳子就用绑腿。”

“然后嘞？”李奇刚问。

“哈哈，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晓得两位赞不赞同。那就是把小鬼子的尸体，全部运回山里去，挖一个大坑埋掉，让小鬼子连他们的毛都找不到，哈哈！”刘文武突然说道，然后得意地大笑起来。

“这个方法我赞成，把小鬼子的所有东西都拿走，不留下一点痕迹，好像他们没有来过一样。甚至连镇上的老百姓都可以不惊动。”老宋道。

“那两台车怎么办？”李奇刚问。

“开进山里，然后拆散，埋掉。进山的时候，我们还可以扮成鬼子，让老百姓看到。”刘文武道。

“这个办法好，就这么执行。”老宋道。

刘文武掏出怀表来看了一眼，说：“准备战斗，找几个战士穿上老百姓的衣服，大部队隐蔽接敌。”刘文武站起来，下达了作战命令，“把这里的痕迹也全部消除掉。”

于是，战士们站起来，熄火的熄火。有的就把那些熄灭的柴草堆在一起，用东西盖上。

“雨也停了，老天爷都帮我们打鬼子，前进！”刘文武高兴起来，低声命令道。

于是，两队人马分别从街道两侧的阴影里，快速朝东升酒楼摸去。前面几个化装成师傅和伙计的战士，也慢慢接近鬼子的岗哨。

雨声停了。这时候，天地之间，万籁俱静。老天爷似乎也睁大了眼睛，静静地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东升酒楼前面，鬼子把发电机开了一个通宵。明亮的灯光，照耀着四周的一切。任何人都难以接近。

“站住！干什么的？”鬼子岗哨用生硬的中文喊起来，并且拉动了枪栓。

“伙计，师傅，做饭的。”有战士用手做往嘴里扒饭的手势，好让鬼子快点明白。

“哟西，快快地快快地干活。”鬼子明白了，这帮人是来帮他们做饭的中国人，就收起枪，让他们过去，并催促他们要快点做饭。

说着话的当口，就有战士往其他几位岗哨靠拢过去。一个战士还掏出一根香烟，朝一个鬼子凑过去，说：“抽烟抽烟。”

“叭嘎，你的不是……”这鬼子看清了，这不是昨天晚上那些伙计，就骂了一句，刚想掉转手取身上的枪，但后面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一个战士，已经从后面用刺刀把他捅了个透心凉。

这个战士动手的同时，其他战士也眼明手快地动了手。一分钟不到，就把这些个在外面站岗放哨的鬼子给收拾掉了。然后，李奇刚朝对面一招手，部队其他人就冲了过来。

“上楼的上楼，脚步放轻一点，莫吵醒了鬼子。”老宋再次交代。

根据长顺和小王小吴画的房间位置草图，刚才已经计划好，由六个战士上到最顶层，负责上面三间房子里的鬼子。住上面的，一般会是鬼子的军官。而越往下的，人就越多，所以要上到最顶层的冲前面。

除了上楼的，其他的战士就把这座酒楼全部密集地封锁起来。不管你从什么地方出来，都能看到。

楼房的楼道里，亮着电灯，房间的门都看得很清楚，战士们蹑手蹑脚地走过每一个房门。然后六个人一组，守在房门前。等到全部就位，老宋一挥手，大家就都轻轻地打开门，朝里面鱼贯而入，“啪”的一声打开了灯。灯的拉线位置，李长顺和小王小吴都标得清清楚楚，只要开门，一摸墙上就能摸到。拉开灯，是为了看清鬼子，不要拴错了地方。

闹了大半夜的鬼子，这时候，一个个睡得像猪一样。

第二层将近二十个房间同时动手，顶楼的房间也是在这前后动的手，每一个房间都不放过。因为**已经问清楚，酒楼，除了鬼子和汉奸翻译，已经没有其他师傅和伙计，他们全部被赶了出来。这样，就可以放心动手了。

只是伙计和师傅被赶出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哪些房间住了鬼子，哪些房间是空的。所以，只要是住宿的房间，就都安排了人。

一进到房间里，只要看到有脖子，马上一根绳子就套了上去，然后一背或者一拉，要不然就是顺便又压上被子，整个人朝上面再一压，那些个鬼子就只有挣扎的份。

那些个鬼子在睡醒中，只觉得脖子被勒住，出不了气，等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的时候，却已经迟了。任他们如何挣扎，就是挣不掉脖子上的绳索，反而越挣就勒得越紧，他们的气息就断得越快。

整场战斗干净利落，不到十分钟，这一切就都结束了。这些鬼子在睡觉的时候，也是没有穿军装，都是穿的内衣内裤。这样到好，衣服都不要替他们脱了。

“赶紧打扫战场，凡是鬼子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全部带走。”老宋在楼道里巡视着，也一边命令着战士们。尽管在战前就已经强调了这点，但这时候，老宋还是在反复强调，这事太重要了，关系到整个计划的成败。

于是，有的战士就在找鬼子的衣服，只要穿着合身，就穿起来，钢盔也戴在头上，背包，水壶、鞋子，毛巾，真的是一样没拉下，包括他们抽的烟，喝的酒，连空瓶子都找了出来。桌子下面，椅子下面，床下面，墙角里，阳台上，都仔细找了个遍。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个鬼子竟然没断气，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嘴里咿哩哇啦地叫着，就拼命往外冲，疯了似的。

老宋一抬手，啪啪啪啪就是四枪，在他后背直打出四个血窟窿。他朝前一扑，连挣扎都没有挣扎，就断了气。

“重新检查一遍，不允许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下达了命令。看到这个突发状况，战士们也是吓一跳。在老宋开枪后，就纷纷俯下身，检查每一个鬼子。有的战士就图省事，管你死不死，都在鬼子胸前插上一刺刀。这是最保险的办法。

插上一刺刀之后，这些尸体，就被一具一具地抬上汽车，堆柴禾一样堆了起来，然后边上边点数，一点数，总共是五十六具尸体。

老宋想想不对，就要李奇刚带战士去整栋酒楼搜索，不管是什么地方都要搜索到。因为，他没有看到两个翻译。中国人和日本人最大的不同，是日本人在裤裆下系一块布，中国人是穿短裤的，在这些尸体中，他没有看到有穿短裤的。

结果一搜索，竟在茅坑里拎起两个人来，正是两个汉奸翻译。原来，这两个家伙睡一屋，拂晓时分让屎胀醒了，就双双去茅坑拉屎。你说这巧不巧，这时候老宋他们刚好上楼。两个家伙听到很多脚步声，就知道这绝对不是日本人，说不定是新四军或者国军的人来了，就吓得不敢出来。又怕搜索到茅厕来，就揭开茅坑板，钻了下去，想等这帮人走了之后再出来。谁知道还是没有躲得住，被拎了出来。

“你们是中国人？”老宋问。

“是是是。”两人连忙点头，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冷得上下牙齿直打仗。

“让他们用水冲一冲，穿上衣服，然后跟我们走。”老宋命令道。于是，四个战士就押着他们去了后堂，找水冲身上的屎尿去了。

“其他人上楼，把各个房间恢复原貌，好像没人住过一样，把刚才的弹壳和弹头都找到，地上有血迹的冲洗干净，楼板上有脚印的擦拭干净，看看你们的脚，谁不是一脚泥巴？动作要快。”老宋命令道。

战斗一结束，那些没有穿上鬼子军装的战士，在刘文武的带领下提前撤退了，借着黎明前的黑暗，很快消失在黑暗中不见了踪影，可以说是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觉。

天刚蒙蒙亮，刚好可以看清人的时候，两辆汽车就发动起来，油门一踩，朝县城方向扬长而去。

一路上，那些起早的人，就看见两辆汽车，上面坐满了日本鬼子，朝县城方向去了。而最先感到惊奇的，是东升酒楼的师傅和伙计们。

不久，一个消息就在镇上传开：那些日本鬼子自己走了，连早饭都没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