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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情感>遇你百年>一、浮生梦予(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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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浮生梦予(33)

小说:遇你百年 作者:卢陌 更新时间:2018/5/6 8:25:34

三千大洋,梁徽曼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的。可她又不能撇下梁惠仪不顾。

“不就是三千大洋吗,我现在身上没带那么多,你随我到家里拿。”

黑马褂楞了一下,说道:

“当真!你可不要诳我!”

梁徽曼笑了笑,道:

“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你若是不让,我就要喊了,这里这么多人,小心你人财两空!”

黑马褂听梁徽曼这么说,立马没了脾气,忙不迭地说道:

“别喊别喊,我信我信!”

于是,梁徽曼带着梁惠仪回到黄石荪家里。一进门,刚好与黄石荪走个对面。黄石荪见梁徽曼走进来,忙说道:

“梦予,你这是跑哪里去了,急煞我也!”

梁徽曼不容分说,拉着梁惠仪跪在了黄石荪面前。黄石荪一脸的错愕,急问:

“梦予,你这又是为何?”

梁徽曼看了梁惠仪一眼,和黄石荪说道:

“妹妹蒙难,望父亲搭救!”

黄石荪楞了一下,仔细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梁惠仪,惊诧道:

“这是惠仪?”

梁徽曼点了点头:

“是!”

黄石荪将姐妹俩扶了起来,却看到后面还叉腰站着个黑马褂,一脸的横相,他蹙眉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徽曼一五一十地将今天的遭遇告诉了黄石荪。黄石荪听完,看着身后的黑马褂,问:

“要三千大洋吗?”

黑马褂趾高气扬地答道:

“对!三千大洋,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黄石荪再要答他,不想小趣斋里突然传出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

“三千大洋?我看少了!我给你五千大洋,你要不要?”说话间,便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身着灰色长马褂,体型微胖,带着一副圆框黑墨镜的男人,看年纪有五六十岁的样子。

黑马褂见到这位灰色长马褂像见到了主子一般,一溜小跑过去,半跪在他面前,恭恭敬敬说道:

“请庞二爷安!”

庞二爷瞟了他一眼,笑道:

“刘三儿,你这债都要到我门口来了!”

“刘三儿不知道二爷您住这,要是知道......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来啊!”黑马褂急忙说道。

庞二爷走到梁惠仪面前,抚了抚她的头,看着她笑了笑,转身和黑马褂说:

“刘三儿,你给我庞海舟一个面子,这个妮子我要留下,给你三百大洋,你看如何?”

黑马褂连忙摆手,说:

“不敢不敢,二爷既要留她,我便拱手相送。告辞!告辞!”说完,黑马褂惊慌失措地跑出了门。

梁徽曼见状,忙拉着梁惠仪跪到庞海舟面前:

“多谢庞二爷相救!”

庞二爷急忙将姐妹俩扶了起来,笑着说: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这时,黄石荪站在旁边说道:

“梦予,你们姐妹俩今天算是遇到贵人了。庞二爷可是位侠肝义胆的英雄,是杀过洋人的义和拳!”庞海舟摆了摆手,笑道:

“老黄,你就不要揭我的老底了。”

黄石荪看了看庞海舟又看了看梁惠仪,说:

“我倒有个主意,既然庞二爷救了惠仪,我看就让惠仪认庞二爷作义父,如何?”

听到这,梁徽曼忙说道:

“惠仪,快去磕头!”

梁惠仪聪明伶俐,向前一步跪在庞海舟面前,连磕了三个响头,口中连喊了几声“义父”。庞海舟激动不已,扶起梁惠仪,笑着和黄石荪说:

“我庞海舟一生峥嵘,无子无女,没想到耳顺之年却得了个闺女,这真是老天有眼啊!”

众人谈笑着进了小趣斋。落座后,黄石荪便说起庞海舟的来意。原来梁徽曼初到黄石荪这里,黄石荪允诺要帮她找林毓成,于是他便托人到天津去寻,而他托的这个人正是庞海舟。庞海舟和梁徽曼说:

“林毓成现在天津法租界,你若想找他,我便带你过去。”

梁徽曼心里很是纠结,当初要寻林毓成也是走投无路,如今他在黄石荪这里过得倒也清平,也就打消了去找林毓成的念头。黄石荪看出了梁徽曼的心思,便问道:

“梦予,既然林浮生找到了,那你是想去天津找他呢还是留在我身边?”

梁徽曼想了想,说:

“我想留在您身边。”

黄石荪笑了起来,道:

“好好,那你就住在这,什么时候想去找他,我随时派人送你过去。”

几个人相谈甚欢,席间梁徽曼提到要将《侧帽词》赠给黄石荪,黄石荪婉拒了,但同意代为保管。吃完饭,各自散去,梁徽曼将梁惠仪带到自己屋里,两姐妹搂在一起又是一阵痛哭。

“三妹,你怎么会跑到街上乞讨?”梁徽曼看着瘦弱的梁惠仪,心疼地问道。

梁惠仪接下来的一番话让梁徽曼吃惊不已。她告诉梁徽曼,两月前梁寿尊就已辞世,葬礼办得简而又简。梁寿尊一死,梁家彻底乱了阵脚。先是佟佩茹离开了梁家,之后便是梁徵琦以家业衰败养不起闲人为由,将吴庭芳和她赶出了家门。

“我随母亲到热河投奔舅舅,不料想却被拒之门外。不得已,我们只能再回北京,一路颠簸加上天气寒冷,母亲就得了重病,死在了路上。我去家里求大哥安葬母亲,大哥只买了口薄板棺材将母亲草草下葬。”说到这,梁惠仪哭了起来。

梁徽曼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不由得长叹了口气。想到之前自己对吴庭芳冷眼相待,她却一如既往的热情客气。如今,吴庭芳死得凄凉,她也感觉自己先前所做有些对不住她。梁惠仪接着和梁徽曼诉说:吴庭芳死后,她便留在了梁家,不成想自己那位嗜赌成性的兄长居然将她抵了赌债......

“二姐,那些人把我往死里打,你看!”梁惠仪哽咽着露出了肩膀上一道道血痕。梁徽曼看在眼里,心里如刀绞一般。

“二姐绝不会丢下你的!”梁徽曼含着眼泪说道。

第二天一早,梁徽曼带着梁惠仪来到西山的祖坟祭奠梁寿尊。梁寿尊和梁徽曼的母亲合葬在一起,墓立在一个偏僻的山坡上。梁徽曼带着梁惠仪跪到墓前,哭诉道:

“父亲,梁家彻底败了。”说完这句,便是长久的沉默。一阵微风袭来,梁徽曼抹了抹泪水,看了看身边的梁惠仪,说道:

“您安心在这里睡吧,惠仪我会带大**的。”说完,梁徽曼拉起梁惠仪离开了墓地。之后,他们又到吴庭芳的墓前悼念了一番。

下了西山已是傍晚时分,姐妹俩自是心情沉重,一路无话。快到东四三条胡同时,梁徽曼突然说要给黄石荪买些糕点带回去。刚下人力车,走没几步,便从胡同口冲过来几个灰褂子,将个大布袋套到了梁徽曼身上,扛上她便朝对面胡同跑去。梁惠仪惊慌不已,喊着“二姐”,追了过去,追到胡同口,却不见了人影。

梁惠仪急忙往家里跑,跌跌撞撞地跑进了门,边跑边哭。黄石荪正和庞海舟正在屋里对弈,听到哭声,二人赶忙跑了出来。梁惠仪一下子扑到庞海舟怀里,指着门外哭道:

“义父!二姐、二姐她......”

庞海舟蹲下身,说:

“妮子,不急,慢慢说!”

“二姐她被人抓走了!”梁惠仪急得满脸通红。

“清平世界居然抢起人来了!”黄石荪跺着脚喊道。

庞海舟倒是镇定得很,他说道:

“老黄,你不要急,这事必有缘由,我先派人去打听打听。”庞海舟掏出一方帕子在梁惠仪的脸上擦了擦,安慰道:

“妮子,不要哭,义父一定把你二姐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庞海舟这一走就是两天,静待消息的黄石荪和梁惠仪自然是心急如焚。到了第三天夜里,庞海舟终于露面了。不过,他的脸上却挂着一丝愁容。

“怎么样?”黄石荪迎过去,问道。

庞海舟下意识地往屋里看了看,问:

“睡着了?”

黄石荪点了点头。

庞海舟拉着黄石荪急步进了小趣宅,坐定后,他摇着头说道:

“那妮子被人劫到了窑子里!”

黄石荪猛然站了起来,惊愕道:

“什么!窑子!谁干的?”

庞海舟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说:

“梁徵琦。”

“梁徵琦?”黄石荪疑惑地看着庞海舟。

庞海舟继续说道:

“梁徵琦上月在大通乐园欠下了赌债,加上烟债和嫖资,总起来也得有上万银元。他本就是个坐吃山空的,哪里有钱来还,大通乐园要收他宅子抵债,他死活不肯,于是便将自己的胞妹抵了出去......”

没等庞海舟说完,黄石荪便跳起来痛骂道:

“畜生!畜生!梁寿尊怎么养了这么个没人性的东西!”

就在黄石荪大发雷霆时,门外突然“哐啷”一声。

“什么人?”庞海舟机警地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一个箭步来到门前,外面静得很,只天上一轮冷月孤悬。他四下里看了看,见旁边廊柱后面躲着一个人,庞海舟走了过去。

“妮子,你怎么在这?”

“义父,二姐她有事吗?”梁惠仪抽泣着问道。

“放心吧,有义父在,你二姐什么事都不会有。”

“惠仪,快回去睡吧,你二姐不会有事的。”黄石荪也在一旁劝慰道。

安抚了梁惠仪,二人重又回到小趣宅商量对策。黄石荪问庞海舟能不能想想办法将梁徽曼救出来。庞海舟告诉黄石荪,这大通乐园的东家可不是一般人物,正是陆军部长侯粟仓。黄石荪听到侯粟仓的名字,不禁心里一惊,他苦笑了一声,仰天叹道:

“寿尊兄啊寿尊兄,这都是因为你的那点私欲啊!”

两人沉默了许久,庞海舟突然站起来说道:

“我倒有个办法,只是不知行不行啊。”

“什么办法?”黄石荪问。

“当年,我在关外时曾结拜了一位兄弟,听说他现在是张作霖的心腹,留守奉天。若是他肯帮忙,兴许能手到病除。只是我与他十几年未曾见了,不知他愿不愿意帮这个忙。”庞海舟似有些底气不足。

“如今到了这个份儿上,行不行都要试一试。这样吧,我们分头想办法,你去奉天找你那位结拜兄弟,我去天津找林毓成,兴许他有办法。” 黄石荪说。

庞海舟沉沉地“嗯”了一声:

“我看惠仪这妮子也不要留在北京了,这里不是什么稳妥的地方,就让她跟着我去奉天吧。”

“也好。”黄石荪无奈地说。

第二天一早,庞海舟便要带着梁惠仪离开北京直奔奉天,可反复敲门也不见梁惠仪回应。情急之下,庞海舟和黄石荪破门而入,眼前的景象让二人大吃一惊。屋子里空荡荡的,梁惠仪早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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