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波折

见他这般模样，齐月有些诧异：“那日是褚师伯要带你回谷，难道、难道真的错怪了你？不过…。”

话音未落，不见她如何动作，一飘近身，伸手扣住沈曲右手脉门。

沈曲大骇，又要“电击”，他拼命一甩手，却觉一股劲力自脉门涌入，他立时浑身无力，屈身一软。

“完了，又要来了。”他无力地甩动手臂，但齐月的手指就像粘在脉门上，甩之不脱。

出乎意料的是，冲入的劲力没有触电感，反而如一丝清凉的风吹入体内，那劲力在他体内快速游走了一圈，齐月收回手，那股清凉的力道也随之自体内消失。

“你没有内力，褚师伯不曾看错，说不通呀。”齐月秀眉一皱。

沈曲吓出了一身冷汗，见齐月一副费解的模样，不觉气往上冲。

连日来他一直憋屈忍受，此番火气上涌，刹时什么也顾不得了，破口就吼：“想不到麻衣谷如此不讲道理，不但强行绑人，逼迫累死累活地干活，还想方设法百般**，难道我天生就该被你们如此对待吗？不如一剑把杀了我给个痛快，也好过被你们作贱。都说人不可貌相，这话正是恰当不过，麻衣谷女子个个貌美如花，却人人蛇蝎心肠，歹毒之极。我呸。”

一番训斥怨情激荡，自然也将齐娟包括在痛骂之列。

“尔敢口出恶言！”齐月面罩寒霜，她在谷中地位超然，素来受人尊重，便是谷主、长老一向也是假以辞色，不想今日竟被沈曲一个外来之人当面训斥。

她手按剑柄，已是动了真怒。剑光一闪，剑身半露，森冷如雪。

“杀了你太过便宜，以后便由你做炼丹试药人，到时自会明白什么叫作蛇蝎心肠。”齐月一按，还剑入鞘。

见齐月变脸拨剑，沈曲当场后悔冲动过头了。本以为齐月会一剑刺死他，却不想齐月住手说出这番话来。

他惊得瞠目结舌，试药人？齐月是要把他药成药人，药人痴呆疯癫，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怕了，有心求饶，可是求饶有用吗？齐月会饶过吗？

齐月瞧在眼里，美目似乎闪过一丝快意,她冷冷道：“两日之内会出一炉新药，我会亲自看你吞下。”

话一完，齐月飘身而去，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清香。

沈曲大脑一片空白，“扑”地一屁股坐倒在地，万念俱焚。

麻衣谷最厉害的两个年轻女子都得罪了，前路堪忧，打是打不过，那也不能坐以待毙，今晚就逃走。如何出谷？去找陈老九，他肯定知晓出谷的道路。

他起身奔入果林，只见陈老九领着人正忙碌地摘果子。

见他来到，陈老九笑道：“人多活快，估摸午后就能摘够。齐月师姐找你何事？咦，脸色怎的如此难看？发生了何事？”

沈曲气急败坏地拉住陈老九到一旁，急道：“陈师兄，得你相助化解了今日摘果之苦，实在感激不尽。可叹我时运不济，当下已是走投无路了，特来求你一事，再帮我一把，虽然与你相识日浅，我知你值得信赖，绝不能见死不救。”

陈老九忙问：“究竟出了何事？快快说来，我们合计个主意，没有什么困难解决不了。”

沈曲摇头道：“解决不了，那齐娟自不用多说，现下我将齐月也得罪狠了，她二人恨我入骨，麻衣谷是容下我了，再多呆上几日，恐怕尸骨无存啊！求陈师兄为我指明出谷之路，今夜我就逃出谷去，”

“啊，你得罪了齐月师姐。”陈老九挠头，“出谷路径，哎…告诉你也出不去，出谷须持出谷令牌，否则连冥河都到不了。即便能了冥河，十三叔也不会放你过河。冥河宽二里，冰冷泌骨，河中有食人恶鱼，入水血肉无存。况且谷令有言，私逃出谷者，砍断手脚尚属轻的。”

“啊，啊，哪、哪怎么办，走又走不了，难道坐毙等死？”沈曲六神无主。

“莫要慌，容我想想，“陈老九抓耳沉思。

沈曲坐立不安，捂着头几近发狂。

“不如，即刻去请齐翼师兄出面向两位师姐说情。暂且宽心，齐月师姐未必恼到非致你于死地不可。”陈老九捏着下巴，片刻后道。

“只好如此了。”沈曲有过同样念头，只是对齐翼能否求得齐月的谅解深表怀疑，陈老九这般说，看来也是无计可施，他只得无可奈何照此办理。

陈老九抬腿就请齐翼，心情比沈曲还急。

沈曲忧虑重重地回到房，在门前局促不安地走来走去。

过了一个多时辰，陈老九才回，沈曲上前拉住陈老九，急切问道：“齐翼师兄找过齐月没，齐月怎么说的？”

“别急、别急，容、容我喘口气，”陈老九上气不接下气。

陈老九重重喘了几口气，才道：“我寻到齐翼师兄将事一说，他问起你如何得罪了齐月师姐，我才省起忘了问你。齐翼师兄言道齐月师姐非小气狠毒之人，不必担心，他过会就向齐月师姐说和说和。”

“齐月不是狠毒之人？”沈曲深表怀疑。

“先前一着急，什么也没顾上问，你究竟如何得罪了齐月师姐。不过齐翼师兄说得对，齐月师姐面冷心热，人缘极好，若要致人死地，她一定当场拔剑杀了你，绝不会事后搞阴谋诡计。”陈老九坚定地说道。

“她…她,”他不无担忧地道：“她要逼我做试药人，长此以往成了浑身是毒的药人，不痴也呆啊！”

“试药人？啊，药人啦，药人好啊，哈哈哈。”陈老九拍打沈曲膀子笑得停不下来了。

沈曲摸不着头脑，茫然相对。

陈老九收不住笑：“笑死我了，哈哈，若是如此，你将心放回肚子里吧。哈哈，我辈弟子中几乎人人做过齐月师姐的试药人，我与张四便作过，足足一个月，吞了百粒药丸，你看看我，可曾痴呆、浑身是毒？齐月师姐炼制的丹药，或许效力有限，哈哈，最坏的不过几人坏了肚子，多上了几趟茅厕，最后仍是由齐月师姐给治好了。早知如此，我便不用去这一趟了，哎呀，笑死我了，哈哈哈…”

“当真？齐月要是逼我试毒呢？”沈曲心中阴郁渐散，却仍不放心。

“放心就是了，齐月师姐不是那种人，哦，你究竟怎生惹恼她的？”陈老九问道。

“我、我…”他难以启齿，见陈老九眼神灼灼，才嗫嚅地简述经过，一句带过内伤之愈，”我是极其委婉地说了她…她心肠…歹毒。”

陈老九瞪大双眼：“真个如此说了？”

沈曲怯生生地一点头，一副无辜的样子。

“那你活该，齐月师姐没当场杀了你，算你走运。”陈老九一脸的难以置信。

“哎呀，陈师兄，果子摘够了没有。”沈曲心下渐定，不想深谈下去，便要支走陈老九。

“差点忘了这茬。沈师弟能免采摘之苦，却得感谢齐月师姐，否则现下你哪有骂人的力气哟。”陈老九笑道。

“是，是，天色不早了，速去清点，回来请师兄尝尝我的厨艺。”沈曲催促快走。

“呵呵，别烧焦了。”陈老九撂下这话便走。

陈老九一语成谶，环形大炉灶，沈曲怎也烧不好火，好不容易点燃柴禾不熄，却控制不来火候，不但糊了饭，还弄得满头黑灰，被回转的陈老九又大大笑话了一场。

这一日，八百斤果子采摘完毕，次日一早由陈老九送往避世堂。

这一日，对沈曲而言，心惊肉跳，悲喜交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