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苏冥丸

“哦、啊、呀……”惊叹四起，众人吃惊不小，看来苏冥丸绝非寻常。

谷主齐浩然及诸位长老、谷使诧异看向麻大夫。

“苏冥丸虽比不上苍莽丹，却也炼制非易，成丹率极低，共得十二粒。麻某曾将一粒赠与齐月，感谢她平常为麻某采药炼丹多有相助，却不想成全了他人，哈哈，这也算命数吧。“麻大夫抚须笑道。

如此听来，麻衣谷中麻大夫才是炼丹行家。

“便宜这小子了。”

“让他吐出来。”

“暴殄天物啊。”

…………..

厅中众人气愤不已。

“原来只得一粒呀，难怪师姐不肯再给，还气呼呼地。”齐翼目光灼灼瞧向麻大夫，满心也想讨要一粒，却知当下时机不宜。

“是齐月疏忽了，”齐月道：“ 那时弟子也是不甘，便去寻了此人霉头，可惜哪又能吐得出来。”

齐月叹息，引得众人恨恨地盯向沈曲，他那模样此刻瞧来不但不值得可怜，反而可恨。

沈曲心知肚明齐月乃是掩饰之词，好奇那粒苏冥丸是否还在齐月手中。

“哼“江在河脸色铁青。

齐娟忽地上前，身子一欠，淡淡道：“谷主，齐娟与这沈曲见过几面，曾见他私摘果子，却是有些贪图小利的。”

沈曲愕然，那日果园中陈老九递果让他歇息，被齐娟瞧见。今日她开口提起此事，诬作私摘，他自然无从分辨。他痛苦闭眼，之前眼见齐娟拉住江在河，本感怪异，看来是他多想了。不过也多亏齐娟那一拉，若任江在河一掌怒劈，此刻他早已没了小命。

江在河露出了笑意，盛亚宇咧嘴不语。

齐娟缓缓续道：“此人虽无本事，喜占小便宜，心地却是不坏，不似那藏头露尾、居心不良之徒，弟子也以为他不是黑袍人同党。”

齐娟出乎意料地来了个大转折，厅中立起一片惊“咦”。

沈曲难以置信忍痛张目看去，齐娟后段话语虽有贬低之意，却是甘冒大不韪违背师愿为他辩护。

江在河神情一滞，那看着齐娟的神色气不打一处来。

齐娟风淡云轻，话音一落，就退到一边。

“哦，”齐浩然诧异，他忽地一转眼，“郑师弟，你意下以为如何？”

郑有田面无表情坐在左侧，自始一言未发，静观从人争论不休。即便亲见门下最得意的首席弟子齐月出头维护沈曲，他也丝毫不为所动，稳坐钓鱼台，看不出喜怒。

闻齐浩然问来，他才起身悠悠踱过来，清淡地逐一从沈曲、齐月、齐娟、齐翼等人面上扫过。

然后张嘴一笑道：“齐师兄，您心中早有论断了吧。既然师兄问起，哎，我这师弟只好说说吧，师弟一旁仔细听来许久，只感褚师兄、郑师弟、盛师弟所言都皆有道理，实是难以对此人身份下之定论。”

郑有田一出口，竟是谁也不得罪，是来和稀泥的？

“不过。”郑有田又道：“还有一个重要人物不曾问过。”

“谁？“齐浩然奇道。

“陈老九，上来吧。”郑有田朝下首叫道。（齐浩然再问谷使意见，众谷使不发意见）

陈老九从旁挤出，小跑上来，瞧也不瞧沈曲，向着齐浩然等团团作揖：“陈老九拜见谷主，见过诸位长老、谷使。”

“嗯，陈老九，沈曲归你指派，日常可曾见出端倪，他有无可能是潜入谷中意图不轨的黑饱人的同党？”郑有田问道。

“禀谷主、诸位长老、谷使，沈曲师弟十几日前由齐翼师兄带往果园接替张四，弟子安顿他住于隔壁屋子，他一身污秽，十步之外都能嗅到酸臭，难闻得紧，弟子领他洗漱干净换了衣裳，还别说，沈师弟模样生得倒挺端正，哈哈，随后吃罢午饭便又引他熟悉了果园。过了午后，齐娟师姐、齐华师兄来果园为大会筹备果品，限定两日之内采摘八百斤各式上佳果品，齐娟师姐认出了沈师弟便是自外带回之人，原来齐华师兄尚不知晓，呵呵。吩咐停当，弟子本待安排下去，却见齐华师兄去而复返，指定沈师弟独自一人采摘果子，是为让沈曲多多操练，尽快熟悉，弟子只需在旁指导就可。沈师弟做来生疏，那一日累得他腰弯腿颤，却仍是不肯稍作歇息…”

“咳咳，”郑有田打断陈老九，作色道：“陈老九，只问你他有无可疑，是否黑袍人同党。无需将他入谷之后每一件事都说一遍。”

沈曲望向齐华，齐华不悦地瞪着陈老九，似有感应地转眼过来。他赶紧移开眼目，见齐翼埋头忍笑。

齐浩然、禇振德、江在河等人则怪异地瞧着陈老九。

“弟子会错意了。”陈老九讪笑，赶紧道：“沈师弟每日与弟子同时出工，同时回屋，未曾私出果园，也未见异常。沈师弟做事勤快，老实听话，从不怨苦嚷累，不会是逞凶的黑袍人的同党。”

“恶人善于伪装，貌似忠诚就越是大奸大恶，陈老九，日常你多半未留心、瞧得不够仔细，看走眼了。”盛亚宇斥道。

陈老九呆了一霎，躬身道：“盛长老教训得是，往后弟子看人一定凑近瞧来，看个细致明白。”

“嘿嘿”有人笑出声，沈曲一撇嘴，痛得整张脸扭曲。

“放肆…”盛亚宇哪能听不出陈老九装傻挤怼，气急。

微末外姓弟子竟敢出言暗讽，长老颜面何存，陈老九恁来的如此胆大？

齐浩然喝道：“陈老九，你也算是谷中老人，管理果园有近十年了，认为沈曲非黑袍人同党，相信自有道理。但目无尊长，轻漫无礼，是为弟子之道么，该治何罪？”

“弟子知错了。”陈老九凛然一惊，作揖道：“弟子无礼冒犯，请盛长老原谅，弟子自惩。”

陈老九左右开弓，“啪啪”两掌扇向脸颊。

盛亚宇冷笑不语。

陈老九“啪啪”又是自扇几掌，扇得用力，脸庞顷刻红透，清晰可见指印。

沈曲愤然，挺腰就要站起。

“罢了，知错能改便好。”齐浩然止住陈老九。

盛亚宇冷哼，怒气不消。

齐浩然又道：“沈曲认道被另一个黑披风蒙面人追至屋前，曾大声呼喊，可曾听到出来查看？”

“不曾听到。”陈老九摇头，“弟子昨夜不到戌时就睡下了，说来也怪平常总要到戌时三刻才入睡。早上醒来发觉外衣也忘了脱下，昨夜真是累得狠了。”

“嗯，”齐浩然低头沉吟小会，又向沈曲道：“沈曲，依你所述，几日前的夜里你曾见黑披风蒙面人在果园一棵树下埋入包裹，而后你不慎踩断树枝惊动了他，便假扮醉酒骗过他，对么？”

沈曲只能点头，瞟见陈老九双颊红肿，心下好生过意不去。

“可还记得埋物之处？”齐浩然又问道。

思及那时沈曲心有余悸，又点了点头。

“你将那处告知陈老九。“齐浩然靠近，相继抓起沈曲手臂一接。

他动作极快，只听得骨胳擦响，沈曲只来得及一声痛叫，脱臼的双臂就能活动自如了。

齐浩然看向下首：“崔三爷，辛苦你带着怀山、陈老九跑一趟，看那埋藏之物是否还在？速去速回。”

沈曲循着看去，见从下首走出一个干瘪老头，那崔三爷手拿旱烟枪的，七旬年纪，肩上仅见一颗脑袋，颈脖似已缩入了胸口，此人是七大谷使之一。

沈曲不敢敷衍，口齿不利索之下便连比带画将具体方位告知了陈老九。

陈老九明了，冲他眨了眨眼，与崔三爷、齐怀山自往果园去了。

齐浩然环视众人，肃然道：“出谷奠祖在即，谷中却潜入贼子伤人，入谷之径隐秘，必经冥河有印师弟把守，贼人如何入来的？难道还有我等不晓之秘道？诸位师弟，即刻安排下去，务必彻查。”

褚振德四人拱手应诺。

两日后胜出弟子出谷奠祖，也将是沈曲离谷之日，他翘首以望，那日褚振德当初亲口许下的。

褚振德冷冷瞅他一眼：“这沈曲嫌疑未脱，不得离谷。”

沈曲如遭重击，面如土灰，呆在当场。

齐浩然瞟了瞟他，未作理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