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民国三十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我们在遭天杀的带领下退出了杨林防线，向关王桥一带撤退。这时正值寒冬腊月，在我们撤退的时候天降大雪。我们在雪地中行军，行军速度缓慢。二十五日下午，我们到达了古华山附近，这时我们已经得到消息，日军第六师团与第40师团已全军突破新墙河防线，往关王桥附近前进。遭天杀命令我们停下了脚步，遭天杀认为我们这样行军的话，赶往关王桥防线，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况且二十军与58军都在赶往关王桥防线。于是他命令我们在古华山一带的一处破庙驻营。

接着遭天杀在团中挑选了五十名士兵组成一直侦察小队，他要亲自带领侦察小队去摸察一下日军的动静。一营长王贵知道后坚决阻止遭天杀的行动：“老张，我说你是不是疯了。现在满地都是鬼子，你小子现在就带五十人出去，你打算要找死啊？”

遭天杀嬉皮笑脸的安慰着王贵：“老王，你看你怎么这么胆小呢？你也不是说了嘛，现在日军满地都是，如果我们没有搞清楚日军在哪儿就瞎跑的话，那和瞎子有什么不一样？咱们要是点背一点，下山就碰见鬼子，那不就全军覆没了吗。”

“可是你是团里的主心骨啊，你要出个什么事，那没人能带我们打鬼子了。”

“哟，老王，这可不是您能说出的话呀。不过这趟还必须得我去，你派别人去，他们根本不知道去哪儿，要观察什么。再说咱们团谁有我机灵啊？万一遇上鬼子的话，没有我不行啊！”遭天杀说到。

对于这些王贵也没法阻止，于是也就同意了遭天杀的行动。遭天杀便带着人下了山。

此时我正靠在破庙的香案上，在雪天一整天的行军，使得我腰上的伤口开始感染，刺骨的疼痛使我无法入眠。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神像，这是一座关帝庙。庙里已经荒废了许久，关帝爷脸上的稻草都露了出来。乱世之中人们连自保都困难，更何况是一座泥胎呢。

遭天杀下山后便开始在古华山脚的大路上开始侦察。不一会儿，路上出现了一股日军，约有一个小队五十余人沿大路向前推进。痰盂问遭天杀需不需要留下这股日军，遭天杀在观察之后，摇了摇头说：“这股日军应该是探路的，后面应该还有鬼子，而且绝对不会少。”

于是遭天杀放过了这股日军，果然没过多久，后面就跟上了大批的日军，约有一个联队。痰盂看着这一整支联队的通过，忽然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如果他们刚才对那一小队鬼子动手的话，那就死无全尸了。

遭天杀得意的看着痰盂说：“看见了没？如果咱们刚才动了手，那我们死的有些不值了。”

“你是怎么知道那队鬼子是探路的？”痰盂好奇的问。

“日军现在大规模作战，所以他们不会没事派一个小队到处乱晃。再说刚才的日军小队全拿着步枪，没有一个人背掷弹筒。说明他们在赶路，不能拿重东西。所以我猜他们一个只是探路的。”遭天杀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支鬼子军队一边向痰盂解释。

当鬼子整个联队走到尾时，遭天杀还在聚精会神的看着：“痰盂，你有没有觉得这支鬼子缺了点什么啊？”

痰盂努力回想着刚才鬼子经过时的样子：“没有啊，整整一个联队的鬼子，啥都不缺呀？”

“我看你缺心眼，”遭天杀没好气的说，“你难道没发现刚才的日军联队缺一个炮兵中队吗？按理说日军一支联队应该有一个一百二十人的炮兵中队吗，刚才我仔细观察过了，这只联队没有啊！”

痰盂的思维显然还是没有跟上遭天杀，当遭天杀说这些的时候，痰盂一脸不解的表情，他认为就算这只联队缺个炮兵中队，但吃掉我们还是很绰绰有余的。

“你个榆木脑袋，”遭天杀无奈的看着痰盂，“你仔细想想，现在是大雪天，但是日军依然保持着快速行军，你说那支炮兵中队能不能跟得上啊？”

痰盂恍然大悟：“你是说这支炮兵中队被落下了。”

“对，现在是大雪天，路面泥泞难行，炮兵根本走不快，而这支联队却要急行军攻打关王桥防线。所以他们一定是让炮兵后面跟着。”遭天杀说。

“团长你想吃掉这个炮兵中队？”痰盂问。

“送上口的东西当然要吃掉，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我们如果去吃这股日军，那么前边的联队就会很快回援的，到时候我们就被包饺子了。”

“那怎么办？”痰盂问。

“先回去吧！我们明天找到这支日军中队再说。”遭天杀带领着小队又回到了古华山上的破庙。

遭天杀回来时，我靠在香案上几乎要失去意识，腰上的伤口已经感染了，我感觉自己有些低烧，意识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但我知道随行的军医那里已经没有青霉素了，所有人都走了一天的路了，我不想给战友添麻烦，于是便一声不吭的忍着痛。

遭天杀回来之后便立刻看出了我的不对劲，他把我扶到香案上躺着，然后叫来了随行军医杜宇。

杜宇解开我的伤口后摇了摇头，伤口处已经开始流脓，解开绷带便能闻道一股腐烂的味道。杜宇说：“伤口已经开始感染了，在这样下去，明天他的腰就烂了。可是我现在没有青霉素了，没法弄啊！”

我用仅存的一点神智挣扎着起来，告诉遭天杀：“我没事，还可以坚持一会儿。”

遭天杀说：“你不会认为你死了就不会麻烦我们吧，埋死人更费力。放心吧！我会救你的，就是有点疼，你得忍着点了。”遭天杀将我重新按倒在了香案上。他将身上的佩刀给了痰盂，让他把刀在火上烤一会儿。接着他叫人把我给按住了。我隐隐约约觉得不会太好。遭天杀安慰我说；“放心吧，就是疼而已，是汉子就给我忍住。”

遭天杀拿过刀，然后用烧的滚烫的刀将我伤口上的流脓的部位切了下来。我有些想挣扎，结果遭天杀将刀按在我伤口时，我便疼的昏死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腰部剧烈的疼痛使我几乎又要昏过去了。军医杜宇看见我醒来后惊喜的说：“你醒来了，看起来好多了。团长给你把腐烂的地方都切掉后，我又拿盐水给你把伤口周围擦了擦，换上了新的纱布，坚持两天没问题。”我有些气结，我现在疼的面无血色，他是从哪里看出来我好多了？

遭天杀走过来笑嘻嘻的看着我：“学生兵是块宝，你放心，老子不会让你死的。两天之内肯定给你弄到抗生素。”

很快我们就要开始行军了，遭天杀派了两个人专门扶着我。他开始寻找那支被联队落下的炮兵中队了。

很快我们就发现了这支日军的踪迹，他们拉着炮在泥泞的路上行军显得非常的缓慢，这支日军大概有一百多人，带着三门九二式和两门迫击炮。遭天杀看着这支日军，当即便打算吃掉他们。于是我们急行军超过了他们，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进行伏击。

遭天杀是一个爱占便宜的有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他打伏击战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最大程度上能够占尽日军的便宜。于是他为了尽可能的让炮兵中队的炮不能发挥作用，便将伏击地点设置在了一个村庄里，村里的人早就被撤走了。他派人在各个街道都埋上了地雷与炸药包。

最后遭天杀要做的就是将日军引进村子了，毕竟如果鬼子不进村，在村子外面拿炮轰的话，那我们就是自掘坟墓了。

遭天杀命令我们将各家各户的火都点了起来，使村子制造出一种有人烟的假象，接着他派几个人穿着老百姓的衣服使劲的在村子外面转悠，并且吩咐他们，一见到鬼子就往村里跑。安排好这些后，便等鬼子上钩了。遭天杀趴在房顶上看着，狗蛋几个人则穿着老百姓的衣服在村口晃悠着。

很快鬼子便出现在了村口的大路上，他们果然发现了村子里在冒烟，接着他们在村口看见了狗蛋等人。狗蛋等人一看见日军便转身往村子里疯跑。日军上当了，他们以为这是一个还有人的村子，他们早就吃腻了罐头和干粮了，是时候该谋划一场杀戮与抢劫了，毕竟这也费不了多少时间。而这时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踏入死神的口袋。

于是日军立刻排好队形，便迫不及待的向村子走来，他们把大炮推到了村口的屋檐下，便准备好刺刀开始向村子侵略了。日军的中队长率先冲入一户人家，其他的士兵也纷纷向其他人家走去。很快日军中队长就发现屋子里根本没人，只有一团火在烧着。他立刻反应出上当了，于是便尖叫着往外跑。当他刚跑出门外，枪响了，遭天杀的枪法确实不错，子弹准确的从中队长的前额穿过。于是战斗打响了。我们所有人都突然冲出埋伏好的地方对鬼子突然开火。村口的大炮因为射程太近，所以只是摆设了，慌了神的鬼子任由我们屠杀。不少惊慌失措的鬼子尖叫着冲向了枪声，接着便踩了地雷。我们毫不费力的将这群鬼子送进了地狱。

经过了半小时的交战，我们成功的将这一百来号鬼子全歼。我们打扫了战场，遭天杀第一时间便去找鬼子身上的急救包，将里面的抗生素给了我，并且笑着说：“怎么样，我答应你的，就一定能给你办到。跟我混，值吧？”

我们打扫完战场后，休整了一会儿时间便要撤退了。就在要走时遭天杀愣愣的看着村口，我们顺着遭天杀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在村口狗蛋和黄尚这两个二货准备推着鬼子的九二式撤离。

遭天杀直接开口就骂：“你俩没病吧？你们不会是打算抬着这三门炮撤退？”

狗蛋说：“团长，这可是三门大炮啊！丢在这儿可惜了呀。”

“屁话！咱们抬着这三门炮跑得动吗？拿手榴弹炸了吧。以后咱们会有这东西的。”团长无奈的看着这两个货。

于是狗蛋和黄尚便依依不舍的炸了这三门炮，然后把旁边的迫击炮提了起来。

遭天杀懒得再说了，便再没有理这两个货就上路了。

晚上我们找到了一块地方驻扎了下来。就在我们快要休息的时候，忽然枪声四起，燃烧弹与曳光弹在我们营地升起。我们立刻反应过来，坏了，我们被人埋伏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