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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玄幻>渡者,生于黎明之前>第十九章 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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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零

小说:渡者,生于黎明之前 作者:雨时寸阳 更新时间:2018/8/19 10:51:41

“龙将?”少年慢慢后退,本来插在四周的剑都被他刚才用出的剑势摧毁了,他准备放弃被那个怪物一样的男人抓住的剑了。这个男人带给他的,就像面对变身之后的涉儿一样的压力。少年差点喘不过气来。

男人张开握住剑刃的手,但是那把铁剑已经焊接在了他手爪的掌心上,“不舒服吗?”他问。

少年再次踹向他的脑袋,他头一偏,躲开了。少年立刻松开握住剑柄的手,同时用踹出的腿向前夸一大步,手肘顶向那个男人的肋部。

沉闷的声响从少年的肘部传来,他猛然后退,捂住手臂上滴血的肘部。那个龙将的肋部也已经被白凯覆盖了,巨大的反震力和急速**带来的伤害使少年的肘部传出炙热和酥麻的感觉。

“不要这么着急。”站在那儿的龙将摆摆手。他忽然坐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那块石头插着好几把剑。“如果我对你没兴趣,你以为你可以踢中我几次?”白凯从他的身上化为白色的雾气,向西周扩散,“就像你以为雾气只是雾吗?”

少年吃了一惊,“难道说,春天的雾也是如此吗!”

“没错。”龙将翘起二郎腿,“我们和地狱王小小地谈了谈,很轻松地就把你们之中的最强者给收拾掉了。虽然本来并没有想让侍徒附身到你身上,但是最后还是达成了目的。本来以为趁着考试的时机来一次偷袭就可以解决战斗,没想到那个‘马’早就布置好了计划,而且半路还杀出个老头来。”

龙将摇摇头,无奈地叹息,“而且那两个狂神竟然想要独吞一枚棋子,也不看看有没有这个能力,而且我们还帮了你们一把,在那个老头开枪的时候也补了一下,终于把他们两个给灭了。”

“哦”龙将想起来什么,竹竿被他从石头后面拿出来,“你认识这个吗?”龙将笑着说,“一个很烦的老家伙的东西,嘴里的脏话一直吐个不停。”

少年跳起来,就像一个坏掉了的发条玩具,他全身抖个不停,刚刚摸索到的剑也掉下来了。“你该死!”少年狂冲向坐在那边的龙将,一拳锤在他的脸上。

拳头被瞬间罩上的白凯反击回来,紫了。少年还在疯狂地击打龙将的身体,白凯也蔓延到龙将的全身。拳头打在上面只会留下“砰砰”的响声而已。

“你该死!”少年扑过去,想咬龙将的喉咙,但是就在他跳起的一瞬间竹杆从龙将的手里激射而出,把少年的手臂连同身体一起钉在远处的石块上。“咔咔”被钉中的石块裂开,然后蹦碎,竹竿穿透了石块。少年没法行动了,他的一只手被钉在地上,但没有血液从伤口处冒出来。

“果然,狂化了。不错,是可以自己控制的狂化。”龙将笑了,他走到少年跟前,把他手臂上的竹竿抽出来。接着一拳砸在他的脸上,“清醒了吗?”龙将问。

少年被这一拳打的昏了头,他猛地睁大眼睛,大口大口地**着,“怎么回事.....”他开始咳嗽,咳出一大滩鲜血。

他慢慢抬头,看见龙将那冒着蓝光的双眼。

“感觉怎么样?”龙将问,他是蹲着的,此时和坐在地上的少年差不多高。

少年慢慢地抬手,“我......我**妈!”一脚踢在龙将的档下。

龙将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的小男孩竟然会使出女孩子的防狼小窍门。立即中招,他捂着自己的裤子,口里唾沫横飞,缓慢坐倒下去。

少年一击得手,赶忙转身,朝龙将的相反面跑去。发着光的湖面挡在他的面前,已经无路可退了。少年站在湖边,无双的剑还反射着白色荧光。

竹竿从后面打在他的膝关节上,少年不得已单膝跪在地上。龙将出现在他面前,那个家伙的声音也因为剧痛而变了味,“小子,好好看看自己的样子吧,那双丑陋的眼睛。”

包裹着白凯的铁手无情地将少年的头按进水中,再提起来。少年盯着水面,头发上的水成股击打在水面上,白色的波光不停地荡漾着,倒映出的面孔摆动着呈现在湖面上。

少年看见了,一双全黑的眼睛,那是他自己的,像狂人一样的眼睛。他任由着自己的头颅跟着湿润了的头发被人拽起来,漆黑的眼眶里看不出他的表情。

“你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龙将把他从水里拎回陆地上,然后把他丢在岸边的石头旁让他靠好。无双留下来的剑直插在少年的脑后,反射出来的白光似乎要点燃他的红发。少年没回答,他只是呆呆地愣在那里。

“你现在已经没救了,只是自身的不断循环的血液在拖住而已。”龙将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少年身边,白爪割破少年眼睛边上的皮肤。

“我割破了你的一条小脉,血液估计会不断地流出来,你自己看一下吧。”龙将坐回地面上,他把竹竿拿在手里,不停地打着转。

少年的眼睛看不出有没有转动,因为他的整个眼睛都变成了黑色。红色的血顺着竖线的伤口流下来,就像他的眼睛流出了血一样。血线很细,但是没有停下的迹象。血滴进了被护颈保护的白衣里,护颈边缘的白衣慢慢变红,接着红色开始变大、扩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少年捂着自己的脖子狂吼,他挣扎着要站起来,龙将用竹子再一次钉住他的手,和上一次一样,只是穿透了他的皮甲,并没有伤及皮肤。

少年依然在吼叫着,他疯狂地朝前挥拳,他很用力,但是那是徒劳的。

龙将用竹竿把他钉住,不让他行动,但是竹竿那头依然传来少年疯狂挣扎的动静。

少年大口地**,他盯着面前的地面,大脑一阵眩晕。

“看看你自己的衣服吧。”龙将说。

少年低下头,他看着自己的衣服,那件逆旅白衣。胸部以上已经被血液染红了,再往下,变成蓝色的白衣不断飘动着,蓝衣上反射出闪动的白光。

他用可以活动的手一抹被自己的血液盖满的半边脸,全是蓝色的血。

“这是什么鬼东西!”少年的眼睛撑大开来,全是黑色的眼珠在里面颤动,“呃!”他按住被划破那半边的眼睛,“我的眼睛!”他痛苦地大叫。

“你已经开始真正的狂化了”龙将说,“你会先瞎掉,在聋掉,最后失去一切感觉,你大脑的一切感觉都会消失,你重新拥有感觉的时候,你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狂人了。”

少年忽然停下来,他发现自己的眼睛不痛了,他惊愕地抬头,看着面前的龙将。

“发现了么?”龙将看着他的双眼,“你的血又成了红色。”

少年有一抹自己的脸,确实是这样。

“你是个半蓝血人,也就是说,你的身体里有两种血。一种红色,一种蓝色。”龙将说,“你有两个心脏,这你自己应该知道。”他耸耸肩,“因为你用那招名字长地要死的招数攻击的时候,我的命令是——击碎你的心脏。而你在左胸完全破碎的情况下依然活着,显然是第二个心脏在起作用。”

“而蓝血人的心脏就是他的核心,也就是说,你的右胸里装着蓝血人的核心。但是,蓝血的那一半被醒泉给污染了,只要蓝色的心脏一启用你就会进入狂化状态,并且无法解除。而你那颗属于人类的心脏也在慢慢被污染,而此时喝下醒泉已经对你没有用了,你的另一颗心脏只会成为醒泉的第二个根据地,你还是会变成一个狂人。”

“我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少年摁住自己的血脉,不让血液流出。

“你的父亲,是个蓝血人。”龙将说道,他用那根竹竿指着少年的右胸,“你的这颗‘芯’就是从他那里得来的。”

“不可能!”少年发疯似的拍掉了指着他胸口的那根竹子,“我的父亲,是个大英雄!他是逆旅的大英雄,‘黄金帝’!他一个人就可以撂倒你们十三个!”他大叫,唾沫飞溅。

“怎么可能呢?”龙将笑了,“李阳是个蓝血人,他是我们放进城里去帮助逆旅的蓝血人。什么一个打十三个,那是我们故意输给他的!黄金狮子确实使他比我们强上许多,但是他也只能一个人同时对抗三个狂神而已,他可没有棋子。”

“我不相信!”少年狂吼,“即便是,我也不会去认!那样的父亲,我不要!”

“你说的,我以后就不是你的父亲了。”他身后传来一个听不出感情的声音。

少年猛地转头,跳起。

中年人站在岩石上,双手握住无双的剑的剑柄,来自湖中心的光芒使少年无法看清他的脸。“杆子给我。”男人对着龙将说。龙将把竹竿抛给他,他在空中接住了竹竿。少年预感到了,也正和他预感的一样。

“来福。”男人平淡的声音响起。

竹竿变成了一条长长的神龙,在白光肆虐的湖面上空腾跃、劈闪。湖面的水随着舞动的风旋转,晶白色的漩涡在空中成型。神龙最后变回了竹竿,落回男人的手上,空气中的水璇再没有凭依,变成水珠落下,就像一场雨,冲刷掉上一次战斗遗留下来的痕迹。

“这是证明。”男人说,他拔出无双的剑,蹲下来,那双蓝色的眼睛对上少年漆黑的眼睛。

“你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吧,你爷爷应该从来没有告诉过你的。你叫李桃蹊,这不只是个名字,这是第一个真正的蓝血人的名字,他是蓝血人的领袖。你继承了这个名字,这是你生来就具有的责任,你必须成为最强的龙将。”

“跟我们走,他就是最强的龙将,你未来的老师,手里持着接力棒的人。”李阳指着少年身后的龙将,“只要你后悔,重新认我这个父亲,你的将来一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李阳张开双臂,似乎要拥抱跪在地上的少年。

“我的名字叫做李痕夕,我只有爷爷,没有父亲!”少年挺起胸膛,一股气势由然升起。

李阳一笑,“你这股气势到是配得上‘李桃蹊’之名了,可惜啊。你确定要这样选择吗?”

“我确定!”少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他的眼睛又开始疼了。

李阳的眼神瞬间凌冽起来,“好,”他说着,用无双的剑捅破了少年的心脏,那颗作为人类的心脏,“那么,现在的你就是要抹杀的对象了。所以我刚刚刺穿了你那颗好的心脏,而你那颗泵出蓝血的心脏会把你变成一个真的狂人。成为了狂人,也和死亡差不多了。算我杀了你吧,从我这里滚走。”

胸口的血液直冲入少年的喉口,少年朝天空中吐出鲜血。虽然有强大的第二心脏在支撑着少年的身体,但是心脏的破碎本就是一处致命的伤害,少年无法拔出胸口的剑,他的右半身开始疼地厉害,左半身更是麻痹掉了似的。他想像之前那样吼叫,但是灌满血液的喉咙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只能不断咳嗽着,跪倒在地上。

竹竿被方志铭放在地上,他起身,走到少年身前,“你绝对是个天才,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学习能力上。只是逆旅使你有了先入为主的观点罢了,你好好想想,夜皇的阵营真的是邪恶的吗?”

“那顺灵呢?她不就是被你们害死的吗?”少年狂吼起来,他抓住方志铭留下的竹竿,转身扫向战在石块上的李阳。

反噬也好,受伤也罢,就算是死我也要给活下来的人做出贡献!少年那颗破损的心脏在做最后的搏击。

剑锋一转,无双的剑刃切断了少年挥出的竹竿。靠近岸边的竹竿飞出去,掉在了水里。剑刃从少年的身体里抽出的同时也切断了他的手臂,他的手臂被切下,无力地掉落在地面上。

少年发现自己能够嘶吼了,血和唾液从他的嘴里流出,混合着从眼眶里溢出的眼泪,滴在地上。他觉得自己似乎在为那个善良的侍徒女孩悲鸣吧,但是他也无法分辨自己是不是在求饶。

半截竹竿被他拿在还玩好的手里,李阳一脚把他踹在地上,“现在你的身体里还有一部分红血,但是已经没有储存红血的工具了,你会在换血的痛苦中不断清醒和发狂,赶紧滚吧,如果逆旅真的是你的信仰的话,就自己了断了。”

少年猛地站起,他扒开站在石块上的李阳,冲进湖里。湖面的白光倒映不出他的脸庞,上面只有一片片跳动的影子。

他用手里的半根竹竿搜寻着,那根被切断的一小截。长杆搅动他身前的湖水,他的脚踩在水底碎石化成的砂砾中间,越陷越深。他找到了,独臂钻进水里。秋末的水已经很冰冷了,寒气通过他身上的伤口传入身体内部,眼睛变地更疼了。

“他是疯了吗?”李阳看着身边的方志铭。

“你不懂啊,李阳。”方志铭说,“你是个理智的人,在知道世界的真相之后可以自己理智的分析,最后加入我们。但是你的儿子却和你完全相反啊,他只认清不认理的。所以我才想当他的老师,起码他和他爷爷一样,都是有血有肉的。”

“你是在说我冷血吗?”李阳看着方志铭踏着水面走回去,身体遮住铁龙的强光,在湖面上留下长长的影子。

方志铭只是背对着他挥挥手,消失在晃眼的光里。

......

林中,醒泉山壁

辰新背靠着那面山壁,涉儿昏迷在他旁边。大爆炸的时候,他一直都是醒着的。老人骑着来福接过了空中的涉儿,放在他身边。少年本来应该和涉儿一起被救回来的,但是他突然脱离了老人的掌控,扑向那个不断扩散的强光里。

辰新猛地一锤地面,粉尘被激起,盘旋着落下。

“辰新,你在做什么啊!”他狂吼,指甲抠进了泥土里,渗出血来。他的头重重地砸在不算柔软的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看着自己的队友们和敌人拼了命得打,最后一点忙都没帮到!连自己的徒弟......”他直起身子,对天咆哮,“连自己的徒弟都保护不了啊——”

他**着,眼中浮现老人最后戴上斗笠的背影,“连个,耍帅的资格都没有啊......”

他捂住自己的脸,手上的沙子进了他的眼睛,搞得他只好流下泪来。

“辰新前辈?”黑暗中传出人声。

......

湖面,铁龙口处。

铁龙的全身自然都是铁做的,巨大的张开的假面上方,两个三角形的铁棱垂下来,刚好到达方志铭的眼睛处。

方志铭踩在水面上,事实上他的脚底下是从铁龙的几节龙舱里延伸出来的圆形托盘,他就这样一直站着,眼睛盯着龙嘴深处。

似乎是玻璃一样的透明模具从他脚底张开,再把他全身包裹住。

“龙将方志铭,获准入内。”

无感情的女声从巨龙的喉咙中传出。白色的圆柱被拉进水里。

方志铭面前的防护罩揭开了,他已经进入龙舱。

纯白的机械通道,一个个舱门排列在通道两侧,狭窄的通道只能容纳三人并排通过。龙舱是有两层的,楼上是操控室,楼下是休息室。

方志铭看到了龙舱的编号,“二号”。这是一个很靠前的位置,一号龙舱就是龙头了。龙头和其他的船舱不一样,两层都是操控室,顶层是驾驶室,底层是指令室。各种形式的指令都从指令室里发出。

前方的舱门打开,方志铭走进去。

指令室的空间十分巨大,里面的桌子上摆满了电脑和文件夹,但那已经是陈旧不堪的东西了。方志铭没有管那些被尘封的文件和老旧的电脑,他径直走到主脑的屏幕前面。

“主脑,地图。”

大屏幕上闪烁着蓝色的光,屏幕脱离了下来,被蓝色光幕放大数倍,展开在整个舱内。

屏幕上是整个岛屿的地图,好几个红点出现在岛屿上,刚好对应着还在岛上的人数,和所在位置。

“这是0.0000001秒之前扫描的地图和人员布置,可能和实际情况有些偏差。”主脑那种平淡的虚拟女声传来。

“不用计较那些,现在岛上的人已经没有用处了,‘马’也马上要被回收了。”方志铭挥挥手,脸上毫不在意地盯着地图上的那个正在竹林里的红点,“用核弹炸平了吧。”

“根据你话中的意思,主脑自动认知为需要启用核弹权限。选择‘是’还是‘不是’。”

“是”

“好的,正在现做核弹头和导弹发射器,请稍等。请问还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把我带到带回来的那个老人那里去,我要和他谈谈。”方志铭说。

蓝光从方志铭脚下出现,一条蓝光带直接从他的脚下延伸到上楼的楼梯处。方志铭随即跟着蓝光指引的路线走上楼梯。在他快要离开这一层的时候,回身对主脑屏幕上的进度条说,“夜皇人呢?”

“和被带上来的那名老人在一个房间。”主脑说。

方志铭走上楼梯,蓝光一直带着他走到了二号龙舱的第二层。他推开第一个龙舱的舱门,戴着斗笠的老人正一边吃着桌子上的巧克力,一边和面前的夜皇交谈。说道有意思的地方还会开怀大笑。

方志铭走进去,坐在老人面前,“老渡者,我来这里是要问你几个问题,并且收回黑边的马,我希望你能好好的配合。”

老人摘下自己头上的斗笠,就像在和那些上岛寻找醒泉的逆旅谈判时一样,眼中的锐光不断地打量着方志铭的脸庞。

他忽然开口了,“好的,那么我是应该称你为龙将呢,还是叫你教官更好?”

......

“你好?”明黎朝着石壁那边挥挥手,借助林外的一点微光,明黎看见了辰新的脸。

辰新赶忙站起来,用自己的领子擦拭眼角。明黎走到他的身边,并没有发现他刚才正在暴怒地狂吼。

辰新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他站立在背光处,辰新看不见他的脸。青色的乱发被风吹的在他头上没命地飘。

“无双大哥?”辰新小心地问道。

“不是的,是我......可能你也不会在意我这个小角色吧。”明黎蹲下来,想让辰新看清自己的脸。

辰新看清了他的脸,“你是......?”他皱起红色的眉毛,疑惑地看着面前地这个青发男子。“你是逆风旅剑流派的增员?”他指着明黎的头发问道。

明黎低下头,他慢慢地用手扯了扯垂下额头的青发,“不是......这个,是我染的......”他显得有些急促,像是个粉丝遇上自己喜欢了多年的明星,“无双大哥是我偶像......所以......”他挠着头,虽然脸上毫无表情,但是从他的语气里可以听得出内心的紧张感。

辰新恍然,“哦!明黎啊,过了这么久我都不认识了。”他拍拍明黎的肩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啊,没事......”明黎不好意思地揉着头发,“我也没想到会遇到你,毕竟我和你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他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了。

“嗯?”辰新好像想起了什么,他惊讶地看着明黎,“你怎么没有和荒月一起回城里去?这里太危险了!还有,你怎么到岛上来了?”

这......还是那个候补的最强逆旅吗?明黎愣愣地看着面前突然间对自己关怀倍加的辰新,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

辰新忽然红了眼,“你到这里来有什么用!”他狂躁起来,“你根本没办法保护自己啊!”他使劲一推明黎,明黎被他突然地爆发吓了一跳,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切......”辰新闭上眼睛,他不想让自己的眼泪在如此失态的情况下再被别人看见。眉头的须发搅在了一起,辰新的脸狰狞而可怕。

“对不起......都怪我......我太弱了......”明黎低下头去,不停地认错。就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害怕被大人们责骂。

“不是!这怎么能怪你!”辰新仰起头去,他忍受不了那种悔恨的感觉,“这都怪我啊!”他愤怒,他嘶吼,他仰天长啸。“我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看着伙伴一个个地去送死,我却逃了!看着敌人从眼前逃走,我却不敢追!看见徒弟拼命地去救我喜欢的人!然后死掉!我的腿却一动都不敢动!”

他狂锤自己的胸口,“我他妈不是个男人!真他妈废物!”

他捂住自己的眼睛,使劲地揉着,手掌都被摩红。他缓慢地跪下,明黎叹了口气,轻拍他的肩膀。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辰新的红发遮住他捂住眼睛的双手,不过即便没遮住明黎也看不见他的眼睛。

“没关系,你肯定比我更难受吧。”明黎看着自己的双手,它们为了在这竹林里好好活着已经粗糙地不行了,老茧边满是破损的痕迹。

“不过我从来没见过你哭啊,前辈。”明黎笑着说,“你每次和无双老大还有我们在一起练剑的时候都是很快乐的一个人啊,是从来不会害怕失败的强者啊,我除了无双老大最佩服地就是你了。”

辰新身体一颤,默默不语,只是手上的劲更重了。

“你一直都是开朗的样子,从不会被困难吓倒不是吗?我还记得你最喜欢一剑砍爆狂魔的脑袋然后破口大骂啊。”明黎似乎是在回忆,“我从来都是那么弱,所以我一直憧憬着强大的你们,你们这些最强逆旅,在我眼里真是......”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帅炸了,哈哈......”他笑着,用那僵硬地脸不停地笑,咧开的嘴在他的脸上就是那样的不协调,但是他坚持地傻笑,即便自己也流下眼泪。

“大男人的,哭什么啊......”辰新小声嘟囔着,用手狂揉自己的眼睛,他忽然抬起头来。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明黎,“真是的,还要你教育我,估计会被荒月那个家伙笑死吧。”

他站起来,朝明黎伸出手去,“来吧,我认同你了,即便你的实力并不出众,但你的内心里是个强大的人啊。”

明黎接住他的手,辰新把明黎拉起来,两人握住手笑了起来。

“走吧。”辰新转身,走到醒泉边上,“我们来说说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哦好!”明黎赶紧跟上去。

“无双选中的人,真的不一样啊......”辰新站在黑暗里低头,用明黎听不见的声音说。

......

“原来,你是李渡啊。”方志铭笑笑,“这么久了,我以为以前认识的人除了夜皇其他的都死光了。”

老人微微一笑,两人依然在对视着。夜皇坐在边上,默默地看着。

房间里没有灯,但是却很亮。房间都被光线填满,所有的阴影都湮灭掉,地板似乎都是虚空的一样,老人每次脚下用力都会觉得自己会掉下去。

“教官,你不是没和林欢去东边吗?为什么你还是成了个老死不死的蓝血人?”老人问道。

“我知道所有的东西,我是黑方的人。”方志铭平淡地说。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像是木制的一个棋子。上面用黑色的狂草刻上了“士”字。

“这个是士之芯,曾经被棋子或者说现在的‘核心战力’认可过的人,在将自己的棋子移交给别人之后会获得的东西。你应该知道的,使用这个可以得到比原来的棋子稍弱的力量,但是需要耗费生命力。”方志铭对着老人说,“战争结束后,你不是到处游历了吗?这些东西你应该知道的不比我们少。”

老人点点头,“确实,我生而就待在有阳光的地方。突然的黑夜,以及南边的相对和平都让我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我才会到处去走动,我想知道事情的真像。”他忽然笑了,“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啊,还什么高材生。”他看着面前依然年轻的方志铭,“我只是知道了点棋子的事情而已。这对于你们来说,是人人都知道的吧。”

方志铭耸耸肩,“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一切,小孩子还是别知道太多的好。既然你是李渡,那么就更不用解释什么了,把黑方的马给我吧,你知道的,我们还活到今天,就是为了逆转这悲哀的世界不是吗?”

老人猛地一拍桌子,他的斗笠在桌上颤动,“所以你们就有理由造出狂人?让仅存的人们疯狂厮杀?所以你们放纵狂人进化,让他们拥有自己的体系?所以你们就践踏人命,让他们魂无归处?你们毫无人性可言!”

他额头上青筋暴跳,喉咙里喘着粗气,背部上下浮动着。

方志铭直面老人的眼睛,他的眼神就像一面巨大的铁盾,任由老人眼中的利剑劈砍却毫无动摇。

“你其实在心里也必须承认的,我们必须这么做。”方志铭说,“我们必须通过这种方式重新推出下一个可以担任‘李桃蹊’这个名号的领袖!他必须有绝对的实力才能逆转这一切,逆转这个无限漫长的黑暗!”

夜皇看着方志敏大喊,他转过头去,出了门。

夜皇走到控制室里,巨大的屏幕上显示了100%的进度条。

“核弹已准备完毕,是否进行调试?”主脑的声音响起。

夜皇挥挥手,再一次上了楼。

“好的,核弹发射倒计时准备,还有三十分钟。”

夜皇站在驾驶室里,透过瞭望窗口看着下方铺满着白光的湖面。主脑的声音在楼下响起,但是没人继续下指令了。

.......

涉儿坐在那一潭清水边,她的手指伸进清水里又抬起来,停留在鼻尖处。她醒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蜷成一团,独自靠在冰冷的山壁上。身边零落的灰尘印上逆旅长筒靴的痕迹,她稍微动一动,脚印就和灰尘乱成一团,无法分辨。“是少年的脚印吗?”涉儿想,她苦涩地笑了,“到现在都不知道人家的名字,还亏了他来保护我。要不是他那一枪造成的后坐力,我会死在哪里的吧......”

她敲敲自己的脑袋,那柄同时穿透少年和她的剑正插在山壁上,似乎是露水从上面滴落。那根沾了醒泉的手指还放在她的鼻子前面,涉儿把那点水擦掉,“这种味道是醒泉吧......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醒泉。”

“不知道他有没有事......”涉儿狂锤自己的脑袋,锤完之后又开始慢慢揉着,一边揉一边发出哎呦哎呦之类的声音。

“都是我的错,就不该让他待在岛上面......还要他拼了命地去救......他肯定付出了很多东西吧。”涉儿突然烦躁起来,“啊啊啊——烦啊——涉儿!他肯定为了帮我们付出地比我们付出的多的多啊,我开始还那样对他......好难为情啊!”涉儿突然脸红起来,捂住自己的脸,从缝隙里依然可以看到,那红透了的耳根。

“开始还真情流露了......嘤......总之等他们都回来了,就找他道歉吧!”涉儿站起来,开心地说道。

......

夜皇从瞭望窗回到二号龙舱的第二层,他站在那间房门前等了一会儿,封闭的房门边缘亮起蓝光,自动打开。

李渡和方志铭还在桌子两边激烈的争吵,他们都吼红了喉咙,唾沫横飞。没有哪一方能够说完自己所说的话,因为每一句话都会被对方打断。

“冷静点冷静点!”夜皇拍拍门板,似乎是他的力气用的小了,没有什么拍击声响起。而快要抱在一起撕咬的两个人随即坐好,他们一同偏过头来直直地看着站在门边的夜皇。

“都是老熟人了,”夜皇说,“怎么还在为这种鬼事争论不休。”

李渡转过头去,“哼”地一声。

方志铭发出“切”地一声,也没有说话。

夜皇挥挥手,房门关上了,他走回自己的位置上,扶着额头。

“林欢你说说,我那个孙子到底是叫‘李痕夕’好,还是‘李桃蹊’好?”李渡侧过身去拍拍正在无语的夜皇。

“当然是‘李桃蹊’了,他可是第一个半蓝血人,只有他能配得上这个名号。”方志铭说。

“乱说!当然是我取的才是最好的,你们那个领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名字有什么好的。”李渡转过头来,指着方志铭的鼻头,“你们这些老不死的,都是一群年轻人的样子,看看我,这才是我们那一代人该有的外貌好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在和你说名字的事情你又和我扯别的!”方志铭忍无可忍,“要不是你以前是我的学生,你以为能够和我们这么愉快的聊天吗?”

“好好,你们厉害,你们成天想着拯救世界然后做着毁灭人类的事情!”李渡冷笑。二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一起发出噼里啪啦的电火花。

“你这种人根本不明白......我是......”方志铭急了,他的辩解却被夜皇打断了。

那个被李渡成为林欢的帝王慢慢抬手,他坐在沙发上,头也还没抬起,但是李渡却感受到这个人曾经历过的血海尸山。

“李渡,方志铭对现在的世界的一切知晓的并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几乎一切。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所有东西,甚至包括我们对这个世界做过的所有惨无人道的事情。你们称呼我们为魔鬼,是地狱的使者,是人类的**我都无所谓。我不会请求你们原谅,但是我依然会走下去。”林欢的眼睛里那属于变身过后的蓝光疯狂地闪烁着,“我会告诉你一切,但是前提是你和我们走,还有,把‘马’交还我们。此处是蓝血人之王——林欢对渡者——李渡的承诺。”

林欢看着李渡,实际上他比李渡起码大上了好几十岁,但是他此时的眼眸里还燃烧着只有叛逆青年才有的热血。

李渡呆了呆,他在林欢的眼神下最终败下阵来。他忽然想要同意,他想要明白曾经世界上最繁华的海上城邦——四方城,究竟遭遇了什么样的灾难。他更想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在那场对决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想明白这个林欢到底为什么有这么强大的执念。

李渡深吸一口气,他终于觉得自己老了,不是那个在食堂里偷偷炫耀自己听到教官的秘密的十四岁小伙了(虽然现在依然自称十四岁)。

林欢看着李渡终于摇摇头,眼中流露出失望,“我以为你也是为了自己的目标而绝对执着的人啊。”

老人笑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和房间里的这些人不一样,即便咱们都是老妖怪。他放松地靠在沙发靠背上,微微一笑。

“谁说的,我也是很执着的人好吗?”他轻松地说,“可是,你怎么肯定,‘马’真的在我身上?”

......

辰新走着,他和明黎去醒泉山壁的范围外了一趟,他们到少年和老人住的木板屋那里去了,老人曾经在那里留下了一大桶的竹奶。辰新拿走了半桶,另外半桶被他们留了下来当做备用。沿路居然没有多少犬竹进攻,挡他们去路的大多是一些粗大的普通竹子,本来的犬竹似乎都被什么东西吸引了,即便经过他们身边也当他们是空气一样。

辰新拿了很多柴火,接下来醒泉山壁就是他们的暂居地点了,篝火是必备的东西。

他们一人拿着一根手制火把,那是明黎做的,这种火把很方便,轻轻甩几下就会熄灭,而熄灭后再轻甩又可以重新点燃。

他们已经走到山壁的范围内了。辰新手里的火把照射在醒泉表面上,就像水中的橘色莲花。

涉儿坐在水边,她心里还想着要和那个戴着斗笠的少年和好呢,她看见了迎面飘来的火光,和火红的头发。

“辰新?”涉儿问。

“是我。”辰新甩灭手里的火把,把身后的明黎拉到涉儿身前,“你看,这是谁?”明黎想要躲闪,却奈何不了辰新那种能在黑暗里看人的能力。

涉儿疑惑,“这是......明黎吧?”她说着,看了看明黎身后的辰新。

辰新立刻一副失败的样子,捶胸顿足,“这么快就猜中了,还以为你也要想好久呢。”

涉儿却在看他身后,根本没有看见他想好的安慰她的笑话。辰新知道她在看谁,他也猜到了,这种情况肯定是必须先看见自己救命恩人才能放心的吧,他想。

“少年呢?”涉儿担忧的问道,“他怎么样了?”

辰新没有回答,他不知到该怎么回答了,现在不是该轻松地时候啊。总不能说,哈哈哈那个小子福大命大一定可以活着回来的,你就不用担心啦,我们讨论讨论怎么再把那些蓝血的鬼玩意打回去才好。这种话吧。

他想偷偷拍拍身后的明黎,想找他帮忙。但是明黎从被他拉过来之后又跑走了,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

辰新张开嘴,但是喉咙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几个嘶哑的唔唔声。他咬住自己的嘴唇,流出血来,“对不起......我......没办法救他。”他觉得自己真窝囊,这种时候就应该和面前的女孩子说,“不用担心,我等会把他带来”然后自己一个人冲进铁龙头里把所有的坏蛋都干掉的啊。

涉儿愣住了,她默默地抱紧自己蜷曲的双腿,“我还想着,要和他道歉,一开始对他那么不好;要问他的名字,一直就说什么‘少年少年’的;还要......”涉儿忽然停下来。

她感觉自己要疯了,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还要表白这种事情......这不是让人更难过吗?

辰新低着头,在涉儿面前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抢了别人心爱的玩具的坏孩子。

他忽然感觉到异样,有另外一个人出现在他的感觉范围里,以极高的速度。明黎似乎想要拦住他,但是那个人带着明黎撞向他们两个所在的位置。

“小心!”辰新把即将崩溃的涉儿扑开,两道人影直接抱在一起撞进了醒泉潭里,巨大的水花从潭中击出,化为雨点落下。

明黎已经狂化了,他疯狂地嘶吼,“把他推到水里去!”两个人在潭中疯狂地扭打,血丝在飞扬地水点里游走。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战斗中的另一人在疯狂地吼叫着,他的嘴里不断吐出血痰,他的心脏处也被开出一个血孔。辰新很难想像这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但是这个人的样子却使辰新震惊!

“少年!”他惊讶地呼喊。涉儿也呆住了,本来应该死去的人变成了厉鬼似的东西,和自己的伙伴战斗着,而同伴似乎也和他一样的疯狂。

“少年你清醒点!”涉儿大吼,她除了大吼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过度使用马之芯的反噬让她的身体极度脆弱,就像老旧发黄的薄纸,一碰就碎。

少年还在狂吼着,他已经在流蓝血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蓝血从他的身体各处流出,一根短短的竹竿插在他的右心上,那颗属于蓝血人的心脏被来福的一点点尸体戳穿。

少年的脸上又挨了一拳,明黎狂化后的力量比普通的狂人还要强大,少年被一拳锤起,身体正面对着醒泉栽进去。明黎也猛扑上去,把他的头摁进醒泉里,巨大而连续的气泡在水面上爆裂开来,少年停止了活动。

明黎喝下了被激起的水花,恢复正常。他大口**着,松开了摁住少年的头的手。

就在他放开手臂的时候,少年疯狂地起身,明黎被他推出了醒泉,摔在辰新和涉儿身边。

少年狂捂着自己的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狂吼,“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呃呃呃呃呃呃......”

他疯狂地嚎叫着,声音里透着剜骨的剧痛;他暴躁地咆哮着,喉咙处带着铭心的伤痛;他莫名地流泪,眼泪里闪着绝望和难受。

少年跪在地上,他狂饮着身下的水,醒泉呛到了他的喉咙,他不断地咳嗽着,像是要把那颗破损的心也吐出来似的。

“涉儿”少年看着涉儿,那双纯黑的眼睛居然能流露出痛苦的神情,“等下就杀死我。”

涉儿猛地站起来,“你在胡说什么啊!”她不解地看着似乎在忍受巨大痛苦的少年,“好不容易能活下来为什么又要这样,我不能接受!”

少年看着涉儿,涉儿也看着他。

忽然少年全身布满黑色的电光,他狂吼着,直到黑电覆盖在他的全身,那套闪电的铠甲出现在他的身上。

少年指着自己的胸口,“我没办法跟你解释怎么回事,但是我生来就有两颗心脏。”他拉开左边胸口的衣服,衣服牵连到了他的断臂,剧痛使他不断痉挛。

涉儿看着,他拉起左胸的心脏,露出一个破损的血洞。涉儿的眼泪不自觉的流淌下来,这样的伤势她见过无数次,甚至自己也对别人使用过。但是这一次,她觉得自己的心也破了一个洞,像是无数的蚂蚁在心口噬咬,说不出的难受,她觉得自己难过地快要死了。

少年轻轻地咳嗽着,伸出手来把嘴上咳出的血擦干,“我有一半蓝血人的血统,我不是普通的人类。刚才为了赶过去,我用了醒泉,变成了狂战士。但是,保持这个状态太久了,醒泉已经进入了我的另一个心脏。”他的语速急促而无力,像一个临终托付遗言的老人。

“我似乎是夜皇那边一个重要的东西,我拒绝了加入他们,他们就把我的人类的心脏刺穿,想让我变成蓝血狂人然后死去。我想要反抗,最后我的左臂被砍掉了,连同爷爷留下的竹竿。然后就走掉了。”少年突然开始狂吼,他又要蓝血化了,“赶紧打我,打脸,快点!”他在疯狂地抑制自己的狂性,“等一下啊,拜托......呃......等我说完啊。”

辰新猛地冲上前去,一拳砸中少年的头。

“你干什么!”涉儿冲上去,推开站在少年面前的辰新,“少年......你怎么样,别激动,我来给你治疗。”

“继续打我!”少年没有回答她,他怕自己在看到她的时候忍不住要把她撕碎!

辰新扶住涉儿,“涉儿,少年他不是原来的少年了,他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我是个没用的人,我没办法打败那些强到不行的龙将,我只能做到这种事情!少年也知道,他只能做出这种事情,你已经牺牲的够多了,不能让你继续下去。明黎抓住她!”

明黎赶紧抱住涉儿,不让她做出干扰这两个男人的举动。

“辰新,快点!”少年在咆哮,他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了。

辰新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少年仰面倒进醒泉里,带着流动的蓝血。辰新抓住他的领口把他拉起,又是结结实实地一拳。

再也没有人说一句话,少年被打倒,再被拎起,接着再被打倒。辰新沉默着,像是一个冰冷的拳击机器,他的拳头每一下都打在少年的脸上,每一下都似乎是一样的。

少年再次倒在水里,血液再一次变成红色。

他的面骨已经被打碎了,他挣扎着坐起来。辰新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位置,男人之间,说话是多余的。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少年再一次张开了那张已经不剩几颗牙齿的嘴。

“爷爷的......”

涉儿像是要疯了,她疯狂地想要挣脱明黎,但是明黎就是不放开她。“为什么要这样啊......你难道不痛吗?”她问着,难过了之后,痛苦了之后,愤怒了之后,涉儿已经没有精力去做多余的表情了。

涉儿停住了,她看见了少年的脸,即便被打击地疮痍遍布也依然对着她笑。

“涉儿别哭,一下就好。”少年微笑着说,为了做出这个表情,他甚至强行弄折了几根错位的脸骨。

涉儿的注视下,少年再一次张开了嘴。

“在爷爷的竹竿被切断的时候,我发现一个铁一样的东西卡在飞出去的那半根竹竿里。我找到了那根竹竿,发现那是一颗棋子。我知道那是核心战力,但是我当时已经快要的发狂了,但是我得把那个东西还给你们,我知道那是涉儿的东西,我们全都得靠这个了。”

少年指着右胸插着的半根竹竿,“我当时已经处在发狂的边缘了,别不得意就融合了这块棋子,但是融合之后并没有好转,只是压制了一下。我拼了命地突破重围,这一次拦我路的犬竹特别的多,最后我还是狂化了,结果冲回来的时候也没有表明身份,被当做坏人了。”

“那你这个样子是要干什么啊,反正你人没有事情不是吗?”涉儿焦急地问。

少年想要摇头,但是他根本动不了,“不是,我现在已经没有救了,醒泉会感染我的全身各处,我变成狂人只是时间问题。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蓝血人的身体和核心战力有巨大的共鸣,我现在根本没办法取下这个东西。”他看着自己胸口插着的竹竿,“我想让你们好好活下去,就必须靠这个东西来翻盘,所以我得死在这里,涉儿必须亲手杀死我,把我的头切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涉儿似乎是被抽掉了魂一样的站在那里,她看着少年,“我不同意。”

少年急了,“涉儿,为什么!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你必须杀死我!我只有这样才能不托你们后腿啊,我现在不是一个起不了作用的小孩子了!涉儿,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少年停止继续说下去,他看见涉儿的脸上留下的泪水,不知怎么回事,他觉得那颗被破坏的心脏似乎被人揪紧了,快要拧出血泪来。

“我喜欢你啊,笨蛋!”涉儿叫出来,明黎无力抱住她了,他不忍心这样看着,即便他面无表情。

涉儿抱住跪在那里的少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还没有因为骂你的事情道歉,你就让我杀了你,这怎么让人下的去手啊。”泪水粘上本来就湿透的少年的衣领,少年现在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了,“对不起......涉儿。”少年说。

明黎看不下去了,他碰了碰身边的辰新,“你不是喜欢她吗?我都看不下去了,你看得下去?”

辰新摇摇头,他走上前去把少年拉起来站好。涉儿狂扯着他的衣服,她从未感受过那么无助,失去力量的她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少年站好以后辰新把他放开,涉儿也被他扶起来,站在少年身边。

辰新郑重地看着少年,“我喜欢涉儿,我不想让她这样痛苦地活着。你懂吗?”

“我懂。”少年说。

“所以,少年,我江晨新在此发誓,在少年死后我会用生命替你来保护涉儿的安全,我会让她活着离开这个地方,否则我自裁于你的坟前。”辰新把手放在胸前,看着少年。

“我李痕夕在此发誓,我会用生命为江晨新等人交换希望,即便死后也会保佑他们平安离开。”少年用自己单独的手臂放在那块孔洞的胸口上。

“愿这个世界——”

“愿这个世界——”

“日月经天,江河行地”

“日月经天,江河行地”

......

方志铭猛地拉开房门,往控制室冲过去。

主脑的大屏幕已经开始了倒计时,巨大的数字在空中变化着。

“取消!”方志铭大吼。

“抱歉,发射装置已就位,若强行取消有可能伤及本舰。”

“还有10秒”

“9”

“8”

“7”

“6”

“5”

“4”

“3”

“2”

“1”

......

少年坐在自己的船上,涉儿从他的背后抱住他。

“涉儿,我想死在和无双大哥一起的地方。”

“好。”涉儿轻轻地回答。

“到时候了。”

少年拔下胸口的竹竿,双手拿住。

涉儿抽出一直放在旁边的剑刃,没有光,但却白地可怖。

“少年......”

“嗯?”

“你真的长大了。”

“谢谢”

白色的剑刃上满是猩红,涉儿那起那具无头尸体手里攥着的竹竿,泪水滴在上面。

竹竿的背面用剑刃刻着,“我喜欢你。”

......

“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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